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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
那边,几个青灰色衣裳的下仆已经卸了门槛,敞开了东角门,好方便马车进去。文书看了自家兄弟一眼便坐到马车上,挥了一下马鞭,嘴中发出驾的一声,马儿走动了起来,马车发出沉闷的声音,向府内前进。走了约有一射之地,待要转弯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厉景琛闭着眼睛听到外面文叔说道:“三少爷,到了二门处了。”
“嗯。”厉景琛轻轻的应了一声。
待车子停稳之后,刘氏打开车门,掀开车帘,外面的水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她先下了马车拿过雨具等在车旁,随后李氏也下了马车。厉景琛拍了拍沉默的弟弟妹妹,让他们先出去,待到了车门处还没有沾上风雨就被候在外面的刘氏和李氏抱了起来,用蓑衣挡着,不让他们着了风。
厉景琛看了一眼外面,隔着雨帘,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厉景琛下了马车,就有人撑了一把伞过来,连文叔都没有插上手,厉景琛转头看去,正是刚才那个被罚了钱的门丁,张小圆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不是很好,鼻子塌了,脸颊上点着很多褐色的斑点。
注意到厉景琛的目光,张小圆立刻讨好的笑了笑,“文管家说三少爷这儿人手少了,让我过来顶一会儿。”
“嗯。”厉景琛点点头,收回视线,转过头时刚好扑捉到文二探寻的目光,文二神情自然的收回视线,并没有因为被抓到而尴尬。
厉景琛对此不予理会,这时三四个青色衣衫十八九岁的少年抬着一顶半旧的骄子走了过来,在厉景琛面前压下轿子,厉景琛坐了上去之后,刘氏和李氏便将厉景深和厉魏紫送了上来,两个小的只是离开厉景琛一会会儿的功夫,就难受得紧,刚到厉景琛的身边就立刻的抱住了厉景琛的胳臂,换了个陌生的环境,让他们一下子并不适应,心中紧张害怕实属应当,但二人并没有在外面表现出畏缩的表情,虽然只有五岁,但已经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轿子走动了起来,很稳并没有颠簸,轿子内轿帘被细致的压实了,并不会漏进来一丝一毫的寒风,厉景琛仔细的端详着,轿子内很宽敞,虽然半旧却保养得很好,旧反而显出了一份勋贵世家的雍容来。轿子内隐隐的有着橘子味道的暖香,暖暖的香味不浓厚,却萦绕在鼻尖,驱赶着阴雨天的沉闷,让人心情好了很多。
轿内,厉景琛轻拍着弟弟妹妹的背脊闭目养神。轿外,文二和文叔撑着伞并肩走在一起,紧紧的跟在轿子的后面,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不是长时间不见关系生疏了,而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不能让两人叙一叙重逢之情。
文二更是思量着,和传言的不一样,三少爷并不是一个暴躁易怒、没有脑子的人,反而还很聪明机敏,简简单单就化解了自己的刁难,嘴角略弯,嘲讽的想着,也就大夫人马氏能够想出这样的点子,也不想想,在角门外落了三少爷的面子、给三少爷树敌对厉家有什么好处,被有心人看到,不是照样要说,厉家连失去怙恃的子弟都要为难,有什么大家之风可言。
厉家现如今这样,更应该低调做事、韬光养晦,而不是愚蠢的去为难几个孩子,虽然这几个孩子看起来并不是软弱可欺的。
厉景琛的父亲厉温瑜是老阳陵侯的嫡长子,却不是长子,他上头还有一个长他两岁的哥哥厉仁远,厉仁远还是在老夫人吴氏嫁入阳陵侯府前就有的,这一段往事是老夫人心中永远的结,更何况厉仁远的姨娘还是老侯爷的表妹,是老侯爷的知心人,当时的吴氏没少为此受到薄待。
庶子就是庶子,就算是有父亲的百般疼爱也没有袭爵的可能性,更何况厉温瑜样样都十分出色,死死的压着厉仁远一头,就连分院另居时分到的院子都没有厉温瑜的好。
厉温瑜的芜衡苑是整个阳陵侯府风景最好的,也是众多院子中最大的,厉温瑜夫妻成亲便是在这里,此后不久厉温瑜就接到调令,上令其驻扎到西北燕山关,这以后就是长达十数年的镇守。袭爵后也没有回来,故他们一家也没有搬院子,仍然居住在芜衡苑,而历代阳陵侯居住的正院松涛居现在仍由老夫人吴氏住着。
轿子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芜衡苑的门口,打开院门,吱嘎的声音并不像是时常有人打开的样子。
轿子在屋檐下落下,厉景琛就听到一声压抑着的惊呼声,惊呼声出现的突然消失也很迅速,如果不是厉景琛正好听到,肯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奶娘刘氏掀开轿帘,眼前一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琉璃小灯是唯一院子内唯一的光亮,厉景琛的眼神暗了暗,这一夜并不是那么好过的,有些人并不愿意他们舒服的度过回府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厉景琛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真相,重活一世,让他了悟、知道了一些先机,却不会给他全知全能,还是要靠他眼看耳听心记,当然啦,作者是偏向琛哥儿的,他不知道的事情以后也会慢慢的让他全都知道,欧耶~~
☆、第五章:年幼受欺、巧妙回击
芜蘅苑内,除了一盏琉璃小灯照亮了一块不大的地方外,其他都淹没在黑暗里面,加之又下着雨,风一吹,到处都是呼呼的响动,像是怪物的呻、吟。琉璃小灯照亮的范围不大,光圈外影影绰绰,就着风声,让人看着害怕。
到了院子里面,透过被掀开的轿帘,厉景琛故作不知的问道:“嬷嬷,这是哪儿啊?我们初到府中理当拜见大伯母和四婶娘,不能够怠慢了长辈。”
他知道这里是芜蘅苑,他们二房的院子,只是作为十二岁的厉景琛,长这么就回过一次京城的宅院,那时候年纪还小,现在理当是不知的。潮湿的空气中隐约的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厉景琛皱起了眉头,该有的东西还是在啊。
琉璃小灯的灯光很是苍白,映得刘氏的面色更加的惨白,“刚刚大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和四夫人身边的梁嬷嬷来了,说少爷小姐年幼,又赶了这么多路,今日晚了,先休息,等明日再见。桂嬷嬷和梁嬷嬷还带了人手,过来帮着规整东西。”
“这是大伯母和四婶娘疼爱我兄妹三人,等会儿两位嬷嬷走的时候,嬷嬷你代我好好送送她们。也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我们身上带着孝,也不当晚上去请安。”厉景琛目光敏锐,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刘氏身边探头探脑的桂嬷嬷,桂嬷嬷是大夫人马氏的心腹,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但双眼细小,眼珠过于灵活,让人十分不喜。
刘氏提着轿帘,厉景琛侧身下轿,正好看到光圈外文海指使着张小圆赶快离开,隐隐约约的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大体能够看到张小圆的手上正提着什么。那东西长条形,好像是用衣服包着了,模模糊糊的一块,黑暗中张小圆哆嗦着身子,脸色比刚才更加的苍白,恨不得将手中的东西立刻丢了,却碍于文管家的吩咐只能够提着,脚步虽然快,却十分的凌乱。
厉景琛的眼神暗了暗,他知道张小圆手上提着的东西是什么,上一世他们回到阳陵侯府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极好,进入院中掀开轿帘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中堂间门前的一只死猫,猫儿死了几天了,尸身腐烂,猫脸朝着院门口,脸上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空洞洞的,看得出来是被人抠掉的。
看到死猫,厉景深和厉魏紫受到惊吓,断断续续发起了高烧,因为得不到很好的医治,等好了之后,厉魏紫就有些烧糊涂了,原本活泼俏皮的小丫头变得木讷迟缓,做什么事情反应都变得极慢。
“嬷嬷,太暗了,把灯点上吧。”厉景琛整个人出来后站在轿子前面并没有让厉景深和厉魏紫出来,“对了,张小圆赶紧把东西扔了,扔得越远越好,文管家不知道这是不是府中规矩,主子刚回家就是用这个来招待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分明,冷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却无法让人轻忽了去。
张小圆脱了衣服把死猫包着很多人都看到了,二房的少爷小姐第一天回来就遇到这个,要不是奶娘刘氏反应得快,让人尽快弄走,如果被少爷小姐看到了惊吓了怎么办,二房处境尴尬那也是主子,要发落在场的奴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是到老夫人面前说理去,也占了理儿。很多人心里面都埋怨着,究竟是什么人把死猫放在了这里。
文管家挥挥手赶紧让张小圆拎着东西出去,拧眉想着,明明动作已经够快了,怎么还是被三少爷看见了,上前几步张口就要解释的时候,被厉景琛一个眼神阻止,厉景琛说道:“嬷嬷,先把灯点了吧,让深儿、小沫儿到屋里面去,外面怪冷的,免得黑魆魆的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文海的心猛地一跳,三少爷的眼神不是多么犀利,却仿佛能够看到人心,让人心虚不已,那猫明明不是他弄得,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啊,文管家心里面也在埋怨,芜蘅苑是大夫人揽了去收拾的,地上出现死猫那也一定和大夫人脱不了干系,要是三少爷是个闷声不吭受气的主儿或者冲动易怒不讲理的主儿,事情都好办,可三少爷冷静沉着的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文二心中叹息,大夫人三番四次的刁难都不能成,弄不好反而会落了个苛待侄子的骂名。
刘氏虽然脸色苍白,明显受了惊吓的摸样,但是反应一点儿都不慢,很快的芜衡苑就亮了起来。明亮的烛火下,刘氏控制不住的打着哆嗦,刚才刘氏就走在轿子的旁边,落轿后就上前准备掀起轿帘,一下子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死猫,惊呼出声,但立刻警醒,怕吓着轿子中的少爷小姐硬是将惊呼声堵在了嗓子里。要不是刘氏动作快,大晚上的让厉景深和厉魏紫看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厉景琛亲自掀开轿帘让弟弟妹妹出来,对奶娘刘氏说道:“嬷嬷,带着深儿和小沫儿进去吧,李嬷嬷你带人把屋子收拾起来,文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