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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头发哽,却是死命压着不肯哭出声,嬷嬷们一个劲在旁边说:“大姑娘,哭的时候到了……”
可是她知道这一哭出声,怕是再也止不住了,她不想哥哥难过。只攥住他粗*硬的手:“哥,放心,我会……”
“幸福”二字终是哽住了。
程仓翼又定定的对着红盖头看了一会,方退步转身离开。
缀着金铃的团蝠如意花样轿帘在嘈杂中滑落,视线一片黑暗中,泪顿时滚滚而落。
鞭炮骤响,花轿微摇。
震耳欲聋中,仿佛有雨点洒落轿顶,是嬷嬷丫头们在拿米粒、茶叶抛撒。
窗帘轻动,隐约可见那墨绿袍子的人骑枣红骏马陪送其旁,跟了好远。送嫁的人劝了好几次,却只仍是一言不发的跟着。轿中的程雪嫣撩开盖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身影。
不知不觉中,轿子慢了下来。轿外的身影顿了顿,忽的策马向前。
偷偷的将轿帘启了道缝隙观望,只见迎面来了一列队伍,皆红妆打扮,为首一人红袍红马,玉面长眉,笑若春风,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花轿。
程雪嫣看着他那披红挂彩却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破涕为笑,这家伙……从今日开始,就是她的丈夫了。这样想着,心中不觉溢出一脉暖流。
一丈开外处,两匹红马面对面的站着。程仓翼背对花轿,也不知他在说什么,但见顾浩轩连连点头,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又往这边深深看了一眼。
程仓翼引缰而归,撩开轿帘,从她座下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里包了灰,取了香自火种点燃,返家是要置于火缸“接火种”的。临走,又轻声道:“我已经警告他了,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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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筒子们新年快乐,哇咔咔
215拜堂成亲
只有自家哥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放心。
想笑又想哭,心中的不舍顿时又生出几层,唇动了动,却只说了句:“嫂子她……”
“我知道。”
仿佛刻意回避般,也不待她说完,便撂了轿帘。
轿子又开始移动,虽是缓慢,却是渐渐拉开了兄妹间的距离。
她不禁将伸头出去张望,碧彤却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头推了回来:“姑娘,要坐好了。”
程雪嫣知道,只要在轿子里坐定了,就不应该再来回移动,讨的是安稳当意的吉利。
轿外却有马蹄声近,然后又听碧彤急声喝止:“三公子,不进洞房是不能看新娘的!”
这家伙……
抿唇一笑,低了头,摆弄起腕上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却又忽的想起了什么,猛的撩开刺金缕花的繁丽衣袖……
臂上是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痕……
那日……沸塘江堤上……逐浪滔天中……一抹稍纵即逝的甜香之气……
忽然,鞭炮齐响,鼓乐喧天。
眼前迷蒙的潮雾蓦地消失……顾府到了。
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轿帘忽的一掀,一只细细软软的小手牵住了她的手,软声细语道:“婶婶出轿了。”
原来出轿小娘是顾浩然和秦曼荷的独女——顾府的嫡长孙女顾婷芳。
旁边立即有人提醒:“现在还不是婶婶……你忘记了?要拉新娘衣袖三下的……”
小女孩听话的用手微拉她的衣袖三下。
出了轿,她直接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踩上红毡。
程雪嫣半低着头,视线中只晃动着脚前那一小片猩红的毡子,竟恍似做梦。
迷迷糊糊的入了喜堂,不知何时,身边好像多了个人。微微转头,视野中出现一双玄色暗花高靴。
那双靴子向她移了移……指尖一暖,手竟是被他攥住了。
心一抖,却是突然安了。
旁边传来主香公公的轻咳,他才放了她,一同向前走了三步。
拜堂并不像她在电视里看到的那般简单。
赞礼者高喊:“行庙见礼,奏乐”
乐声顿起,主祝者诣香案前跪倒。
这工夫出了点岔子。
程雪嫣按部就班跪倒时却发现那双黑靴不见了,侧头一看,顾浩轩微和她错了点位置跪在稍后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随着赞礼者的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升,拜!升,拜!升,拜……跪,皆跪……”不停的站起跪下。每次,他都要稍稍靠后,晚跪片刻。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嬉笑:“三爷难道是想让三奶奶从今往后管住自己?”
程雪嫣蓦地记起昨晚临睡前碧彤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说:“姑娘,纵然平日里姑娘再怎么教导奴婢,今天也得听奴婢一句……明日拜堂时一定要抢在三公子前头跪!”
她不明所以,询问后方知这谁跪前谁跪后还有讲究,跪前面的以后就可管住后者。就为了争取这权力,不少人家在拜堂时闹出边拜边踢垫子,新郎拂袖而起拒拜的笑话。
其实她倒觉得一家人平等相处是最好的,谁对自然就听谁的,哪来这么多的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就是因为上次……”碧彤虽然觉得此刻提及姑娘的前次婚姻似是有些不妥,但也顾不得了:“三公子跪到了姑娘前头才会……当时那个迅速,险些直接扑到香案上去……”
碧彤忍不住笑。其实那次哪是顾三闲要跪的?当时他喝得晕头转向,只站着打晃就是不跪,结果被顾太尉猛踹一脚才……结果就直接晕过去了,后来还是……唉,想起上次的拜堂就一脑门子汗。
“这一个屋檐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日后朝夕相对,奴婢可不敢保证三公子一直像现在这样对姑娘言听计从,他那人……”碧彤叹气摇头:“有备无患,姑娘还是要提高警惕……”
这副老气横秋的腔调眼下想起就令人发笑,盖头下的唇角不禁弯了弯。
“三爷是改了性了?”人群中又爆出一声喊,紧接着不少人跟着哄笑起来。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在最后一次起身时被他捉住了手,捏了捏,旋即又放开。
“读祝章……”赞礼者又是一声唱喝。
一个极其柔美又稚嫩的女声响起,仿佛唱歌般极是动听,只不过内容程雪嫣是完全听不懂的,倒感觉有点像在教堂举行婚礼,接下来是不是该问彼此是否愿意然后交换戒指了?
她开始神游太虚,却猛听得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这么厚重的礼服,这么沉闷的盖头,再加上“三跪,九叩首,六升拜”这番隆重折腾,人已经有点晕了,只跟着那声音机械般的动作,最后起身时险些直接栽倒,却是被他眼疾手快的扶住,或者说不是“扶”,而是揽入怀中。
人群立即兴奋异常。
“三爷此番可是没有醉酒呢……”
“可不是,清醒得很,‘细便饭’时我那样劝他也不肯喝一小滴……”
“难道是怕像上次那般拜不了堂,只能让大爷……”
“胡说什么呢,我看是怕入不了洞房吧……”
众皆笑。
顾浩轩平日为人和善,喜开玩笑,周围的人也就不管此刻是不是身在太尉府,况这样大喜的日子,就应热热闹闹的,便直接拿他取笑。
顾夫人却冷着脸,看着儿子在两个捧龙凤花烛小丫鬟的导行下执彩球绸带引着程雪嫣恩恩爱爱的进入洞房,一个劲的拿胳膊肘撞顾太尉的圆肚子:“你看看……你听听……”
顾太尉的小胖手摸着须发无生的下巴只是笑,还不住点头,气得戴千萍狠狠踩了他一脚。
本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是想不到在洞房门口还摆着一串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人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口称着:“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顾浩轩也受不得这些繁文缛节,只拉着她要进洞房,旁边人急拦住,戏说道:“三爷再怎么急也要按规矩来,难不成拉了三奶奶进去就要关门谢客了?”
程雪嫣羞得耳朵发烫,幸好有盖头挡着,只不动声色的拽了拽那绸带。
顾浩轩心念一动,攥着绸带的手一用力……
程雪嫣身不由己的往前迈了两步直接撞入那怀里,随后身子一轻……
众人一通惊呼,有人已经笑起来:“三爷,这可使不得,快把三奶奶放下来……”
小丫头则在后面拽他的袍摆嬉笑着拉他回来。
顾浩轩哪管她们,也不管程雪嫣挣扎,抱着人就进了洞房。
程雪嫣心下慌张,这家伙该不是真的要……
却是被轻轻放在床边,耳边传来一声低语:“累了吧?一会还有的忙呢,你要是累,我让她们都撤了去……”
说着就要起身去赶人,却被拉住袍袖。
那繁丽的红盖头微微摇了摇。
程雪嫣岂是不累?岂是会喜欢这些个规矩?可是……有的时候,过于独树一帜,难免会遭人非议,她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惹那么多麻烦,她今天已是够出风头了,没准已经有人开始在背后说三道四了……秦曼荷的嘴角怕是正斜歪着吧。在这样一个家族里,韬光养晦未必不是好事,就算有什么打算也总要知己知彼方能计划吧……
况且好容易在古代结次婚,好好感受一下,就当体验生活吧。
顾浩轩也不再多话,只坐在她身左,拿起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她要抽回,他却死攥着,俩人正较劲着,众人已经进来了,见此情景又是一通笑。
“三爷,快……”一名福寿双全的妇人递了秤杆给他:“还不掀了盖头,我们看着也怪不落忍的……”
伴着一声“称心如意”,覆在眼前的红倏地向后滑去,整个人瞬间轻松起来。
抬眸正对上一双笑眼,里面满是惊艳和赞赏。
她就知道,如此的打扮正和了他的心意。女人总以为浓妆艳抹钗环叮当的方能讨得男人喜欢,却不知男人更中意女人眉目清楚纯真自然的模样。
只是这般简单的打扮却令有些人不满,秦曼荷已然吊起了唇角:“看三奶奶这副打扮这副别人怕是要以为我们顾家出不起聘礼呢……”
秦曼荷早就对此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