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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来全朕的‘盖世英明’?”
“此乃政事,民女不敢用皇上此前言笑时应下的心愿来恳请皇上恩准,但皇上乃一国之君,定会明辨是非,宽宏大量。民女斗胆假设我父亲犯下死罪,但其两朝为臣,克己奉公,兢兢业业,几十年之功与一念之差孰轻孰重?况皇上英明神武,及时制止了叛国之事,不就是想给父亲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吗?”
“朕该不该说你在妄自揣度圣意?”
“民女不敢。名臣处事,功过两分,民女只想请皇上革去我父亲及顾太尉等人官职,抄没家资,以儆效尤!”
“仅此而已?”
“民女不敢奢求,恐陛下英明受损。”
“朕才发现,原来你在教朕……”如玉长指轻敲桌面,一副悠然自得之态。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向皇上请求一个心愿……”
“不要和朕……”眉心已然蹙起。
“皇上,你是金口玉言……”
龙案忽的一震爆出一声巨响,一方浮雕瓷砚翻滚着扑到地上,顷刻碎裂,朱墨如血泼溅。
宇文寒星身子前倾,手死死的抠住案边,骨节咯咯作响。
她迎着他寒气逼人的目光,一滴泪无声划过眼角。
俯身拜倒:“皇上若觉民女冒犯,请赐民女死罪!”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朕真想……”宇文寒星盯着那俯拜在地之人,薄唇紧绷:“让你彻底明晓什么是‘金口玉牙’!”
沉寂良久,方幽声道:“朕可以答应你这个心愿……”
“谢皇上……”
“先别忙着谢恩,但是你要知道,经此一回,你已经把全部的七色花用尽了……”
“民女已别无所求,谢皇上恩典……”
过了好久……
“睡着了吗?怎么不讲话了?刚刚不是很能说吗?”宇文寒星看着那拜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小人儿,不禁担心:“地上凉,还是起来吧。”
他很想上前扶她起来,可是……
程雪嫣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有些迷离的看向龙座上那人。刚刚她好像睡了一觉,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日子,她的心弦绷得紧紧的,直到刚刚得到一句赦免,方砰然断裂。
宇文寒星对上那雾蒙蒙的眸子,心底一颤,咬咬牙,终于问道:“那日朝堂之上,如果朕让你重新选,你会……”
“谢皇上恩典……”
程雪嫣再次俯拜在地。
宇文寒星闭上眼睛,眉心微震,叹了口气。
仿佛只过了一会,窗外传来一声鸡叫。
龙座上的人无力的摆摆手:“你……走吧……”
深秋的早晨异常清冷,程雪嫣不觉打了个哆嗦,望向天际横着的一丝若有如无的白。
一层温暖瞬间覆住了她,是一件云锦累珠披风。
栾公公笑道:“是皇上……”
宇文寒星……或许真的对她有一丝情意吧。
“代我谢谢皇上。”对此,她也只能回以淡笑。
“雪嫣……”一声唤自朦胧树影中转出。
漫天星子已收,却好似落在了那人身上,簇簇闪闪。
“参见贵妃娘娘……”栾公公恭敬的施了一礼。
梁沛菡也没应声,只说道:“大姑娘与本宫自幼交好,此番她好容易进宫来,还烦请栾公公让我们私下说两句体己话。”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咱家这便告退……”
栾公公躬身而退,却不知为何又停下脚步看了程雪嫣一眼,目光复杂。
“大姑娘在飞云殿待了这么久,想来事情是办妥了?”
梁沛菡的口吻导致这句话听起来别有意味。
程雪嫣故作不觉,只回了句:“谢娘娘关心。”
“想本宫当年也是出自关雎馆,受教三年,而今见程府上下落难,心下难安,本打算出一分力,却不想大姑娘并没有给本宫这个机会,岂非不信任本宫?”
程雪嫣料到她此时出现定是要刁难自己,不过当事实砸到眼前,仍是觉得异常愤怒伤心。这就是梁沛菡,那个会给她送好吃的酥儿印对她倍加关心的梁沛菡?她看着那张在细碎流苏微闪下精心描画的脸……那样美,又是那样陌生……
“民女并非不信任娘娘,只是事出紧急……”
“是啊,事出紧急……”梁沛菡似是自言自语,又突然笑了一声:“找皇上自是比找本宫妥当。本宫说了,本宫在关雎馆受教三年……受益匪浅!却是今日才明白大姑娘何以在十三岁便被封为闺礼先生……”
程雪嫣已是强压怒火,只念此际不宜再多出一个敌人才隐忍不发。
“娘娘过誉了……”
“本宫着实要感谢你的,不仅因为本宫出自关雎馆,受的是最好的调教,更因为本宫与你大姑娘曾是闺阁姐妹,本宫今日的荣耀实乃是受你大姑娘所赐啊……”
程雪嫣有点糊涂了。
梁沛菡继续说道,声音也说不上是悲戚还是喜悦:“估计皇上知道我与大姑娘攀谈这么久,今后定是更要夜夜驾幸水菡宫了……”
卷四 堪破浮云东水游
249江北送别
“贵妃娘娘,皇上有请……”
栾公公站在台阶上拉长了调门。
“皇上真是的,本宫不过是和大姑娘久未见面多说了两句……”
声音忽然变作娇柔,又从袖中取出一锦盒,装饰繁复,极为华丽。将其放到程雪嫣手中:“一点心意,大姑娘权且收下。”
语毕,仪态万千的向飞云殿走去。
程雪嫣打开那锦盒……
忽然笑出声来,接下来手一扬……
却是又收回来,唇衔冷笑,将锦盒置于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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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靖四年十月初三,皇帝颁旨,除程准怀尚书之衔,其子程仓翼轻骑都尉之职,遣返原乡,没收全部家资;除顾骞太尉之衔,其子顾浩然户部侍郎、顾浩轩鸿胪卿之职,迁出顾府,没收全部家资。
已是皇恩浩荡,众人山呼谢恩。
程府。
下人即便不用遣散也走了大半,一部分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则早已被傅远山留在府中,剩余的则等着领遣散费。
遣散费是由程准怀发放的。
虽说是“没收全部家资”,却也有些细软带出,眼下分发给众人,虽不多,只是一份主仆情意。
下人感激涕零后纷纷离去。
却也有不肯离开的。
既是遣回原乡,以后便是清贫生活,也养不起下人了,可是盼儿和冰彤跪在地上请求和主子一同走。
“现在没有人是你们的主子,赶紧起来,各奔前程去吧……”程准怀喟然道。
盼儿和冰彤却泣不成声。
“我们从未将主子当主子看,主子也从未讲我们当下人看。这么多年来,主子待我们如同女儿,如同姐妹,试想谁会在危难之时离开自己的亲人?”
“况主子在这种危难之时还想着给我们发银子,怕我们过不好,我们如果忘恩负义,岂非禽兽不如?”
杜影姿突然哭出声来。
她只是贪便宜,看了堂姐杜觅珍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早已无数次在梦中取代了她。此番她听了傅远山的怂恿,又从秦孤岚那得了艳羡已久的紫金镶云母玉珠链,于是偷了信出来,然后掰着指头数日子,等待凤冠霞帔加身,却不想等来一纸休书。
她跟了他十几年,一心朴实的对他,到最后竟是如此下场,连真儿那小贱人都住进了影意轩,抱着刚出生的小崽子冲她奸笑,而她只能带着女儿站在这。
可是是她令大家沦落到此种地步,她怎么好……堂姐一直在发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其余的人也只当她是透明,眼睛明明看到她了,却偏偏越了过去,连个表情都没有,哪怕打一顿骂一顿也好啊,可就这么对她……这种滋味很难受。
她知道眼下最明智的应该是离开,可是离开又能上哪呢?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先天不足的女儿……无奈何,只好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往北江边走,逢上哪个回了头,就赶紧讨好的笑过去,可是……
顾府。
一干下人已遣散完毕,只小喜和碧彤死活要留下。
顾府的主子可没有程府的主子好说话。
秦曼荷尖声尖气:“这已没了家产,还拿什么给你发月例?你们这两只蚂蝗吸了这么多年血是不是也该让我们喘口气了?再说,主子们现在还没地方住呢,哪安置你们?趁早从哪来回哪去!”
又瞅了程雪嫣一眼,冷哼一声:“这灾星进了门,祸事是挡也挡不住,竟还赖着不走,难不成要把我们祸害得连骨头都不剩?”
“曼荷,此乃天意,不要怪在雪嫣头上。”一直闷不吭声的顾太尉开了口:“已是这种时候,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怎么说起散伙的话来?”
既是公公开了口,秦曼荷再有诸多不满也只得咽下,只不停拿眼剜程雪嫣。
程雪嫣也没工夫理她,眼下顾家远没有程家好运。程准怀虽被查抄了家产还可回乡暂住在程准贺处,可是顾家一旦查抄便无处落脚了。
她想了又想,拉过顾浩轩:“想不想知道我那房子在哪?”
顾浩轩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望了那一大家子一眼,摇摇头。
“嫌小?若说以前是一准住不下的,可是现在……我刚刚算了,公公婆婆一间,大哥大嫂一间,咱们一间,念桃和逊儿一间,婷芳还有小喜和碧彤……到时也可以加盖的……”她故意做出很开心的样子。
此刻该是多么庆幸啊,原本是为自己和碧彤准备的安身立命之所,却只在离家出走之时住过几日。朝廷查封的是顾程两家的财产,却不知她竟还有一所房子,而如今这所房子又可解决一家子人的落脚问题,不能不说是很有成就感的,可是……
顾浩轩摇摇头,摸摸她的小脑瓜。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说顾家也有她这种不为朝廷所知的财产?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秦曼荷还在那发什么脾气?戴千萍也不至愁眉不展,连总是笑眯眯的顾骞也苦着脸,最后竟要到城南的破庙暂为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