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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雾气蒸腾，血色惊人。
“我母亲的记忆，就存放在这一颗水晶球里，每看一次都要伤心好久，现在是时候让你体验我母亲的痛苦了！”
左手食指指尖点在水晶球壁上，水晶球中的血雾收到感应一般集中在与指尖相触的内壁上。
“起！”手指在胸前划起一道弧线，正指向柏怡的额头中间。之间一道红光暴起，倏然射入柏怡的眉间。
往事种种，就这样在柏怡脑海中翻滚。
明媚的午后，美丽和善的女人，河边的嬉闹，和母亲在河边赏月的安宁，漆黑夜色中的奔逃，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俊逸男子，还有母亲最后伸过来的冰冷的手。
不论是温暖的，还是残酷的记忆，都令人窒息，柏怡有点喘不过气来，捂着自己的胸口。
冷汗滴落在钟盼枫的衣服上，氤氲成伤感的颜色。
钟盼枫紧紧抱住他，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中，用自身的温暖去熨帖他的心。
不行，头痛得厉害！
柏怡感到有一种力量在脑袋里冲来撞去，仿佛要喷射出来一般！
“啊！”柏怡仰天大叫道。
他的身体上浮，浮在空中。
眼睛猛地睁开，他的瞳仁隐隐透出一丝如血般的深红。
发色也不再灰白，从发根处开始，紫色一点点染上直至发梢。
看起来如同五十岁沉稳老者的柏怡，妖气爆发，竟然是这等妖艳模样！
念海剑派众弟子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柏怡和南天身上。
南天说的果然不错，现在看来，柏怡同南天的确有相似之处。
“我是人和妖人结合而生的，我的父亲是……”柏怡降落回地面后，虚弱道。
“木白，就是这个人！和我母亲交往时，他还只是润池峰的首座，后来又接任了掌门一职。不过他还是修行不够，没有突破元婴期。”南天解释道。
不得在五百寿元之内突破元婴期的修仙之人，只有湮灭一个结局。
“上次我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是你了，可是那时的你还不成火候，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让我承认你是我的母亲让我来寻找的人，所以那一次我没有将你带走。”
南天蹲在柏怡的身前，丝毫不介意钟盼枫的存在。
“自回去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感受着你的力量，直到今天，哥哥，我一看到你今天的状态就知道了，我确定时候到了！”
依然是妖艳的脸孔，但是此刻的南天就像是一个兴奋的孩子！
“你身上同时流有妖族和人类的血液，上次我来，咱们族人身上的煞气唤醒了你体内的妖族之血，但是你一身修为都与我们相克，一时不能改变过来。所以上一次我没有带走你，就是为了等待你靠自身力量冲破的那一天！
“对不起啊，哥哥，让你痛苦了这么久。别担心，等你和我回去妖族之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南天继续劝诱着柏怡和自己回去。
“回去……和你回去……”柏怡嘴里喃喃重复着，突然清醒：“我是梓桐峰的首座，怎么能轻易随你离开？”刚伸出去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
“呵呵，哥哥，你真是太天真了！”听了他的话，南天仰天哈哈笑道，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确定你还能留在念海剑派？首座？你看看你那些弟子们，有谁还会认你这个首座？”
柏怡心头大震，看着自己的手掌，肤色苍白，指尖血红，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再加上听到周围细细碎碎的交谈声，柏怡的心更是凉了大半。
“你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哥哥，和我走吧。”
远处的三人。
洪梦龙：“咱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咱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相认，然后把他带回妖族吗？”
沙天安：“连柏怡都没有办法净化那厉害的妖气，你以为凭你的力量，我的力量，还是千奕的力量就能使他回来？”
狄千奕啐了一声：“那就咱们三个一起来！我还不信邪了！”
沙天安还正在思考，见狄千奕洪梦龙已经冲了出去，自己连忙飞身而上。
怎么办？
去，还是留？
柏怡心中左右为难，十分煎熬。
若是就这样同他走，自己是妖人的事情不就坐实了吗？以后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若就留在念海剑派，柏怡心中更是酸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这幅德行，日后这里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索性作出决定，一切就由他去吧。
“我和你走。”柏怡向着南天点了点头。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南天更是笑逐颜开：“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做的，毕竟是血浓于水，我终于盼到团聚这一天了，娘亲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你跟我回去娘亲一定会很开心！”
只有南天一个人独自兴奋着，堪堪赶到的狄千奕等三人却是心痛不已。
想不到柏怡竟有离开的一日，一路走来有谁会想到竟是今日的局面？
狄千奕依然不愿放弃，心想还有挽救的可能：“柏怡！不要和他走！你若是担心别人的口舌大可不必，这念海剑派有我们三个人在，谁还敢说你一个不字！留下来好不好？”
洪梦龙也来帮腔：“对啊，柏怡再说你已是梓桐峰的首座，这么多年威望仍在，不要担心这些臭小子的闲言碎语！”
一直距离柏怡最近的人钟盼枫一直没有言语。
他走了上来：“我同你一起走。”
是去是留
所有人都在等柏怡的答案。
是去，还是留。
“我和你走。”柏怡向南天伸出了手。
众人见他做出选择，全都不可置信。
难以相信柏怡真的会舍弃一切，去到一直与自己对立的妖人那边去。
尤其是狄千奕他们，看到柏怡的选择，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会是被丢下的那个。
不仅是被丢下，日后再见面，昔日的老友就成了敌人。
“柏怡，你……真的要于我们为敌？”沙天安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柏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太好了！”南天见柏怡已做出选择，高兴不已，大声喊道：“哥哥要同我回家了！赢了！”
其余的妖人都明白胜利已握在手中，早已不屑再与念海弟子交手，耀武扬威一般肆意嘲笑。
南天两手张开，在胸前掌心相对，手掌间出现一方紫红色圆镜，一道光柱从镜中射向天空中的乌云，不一会儿，乌云层中就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口。原本还在地上的身躯庞大的妖人自动浮起，仿佛被什么托着一般自动往那个洞口飞去。
“哥哥。”南天向柏怡伸出手来：“这就是通往妖族的洞口，哥哥咱们一起回去吧！”
“好……”柏怡也要回应他一般，欲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突然一个银色身影闪过，将那只手牵住。
竟然是钟盼枫。
“你要走，我同你一起走。”
“什么？”
看到这突然的变故，念海众人都傻眼了，尤其是狄千奕他们。
原本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柏怡，相处数百年，情同手足的柏怡站到敌人一边就已经很让人不能接受了。
撇开多年的感情不谈，重振念海剑派就不是一件小事。五位首座少了一个就已经是莫大的损失，竟然还有一个说要跟着！
虽然钟盼枫这个人一直不怎么让人喜欢地起来，但是他要投靠妖族究竟是为了哪般？
“……你没有理由同我一起走的……”柏怡想拒绝他，问他理由。
“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这个理由不成立吗？”钟盼枫淡然作答。
“在你身边一直有那几只老苍蝇在飞，我几乎没什么机会靠近你。留在念海剑派不过是因为你在这里，现在你要离开，我怎能还留在这里？”
越说越急切，简直令柏怡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正的钟盼枫。
“我不管你是什么，是妖人也好，是梓桐峰的首座也好，总之，你在哪，我就在哪。”
见他这样，柏怡看了他好久。
南天看看柏怡，再看看钟盼枫，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事情，于是没有出声，一直安静站在柏怡的身边。
柏怡没去看钟盼枫，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这个年轻人。只得轻叹一声：“随便你。”
钟盼枫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得到了他的许可，也站到了柏怡的身边。
南天见柏怡已经做出抉择，于是举手又做了一个手势，就见那个原本在乌云中的圆门落在了三人的身前。
“这就走了。”
南天率先迈开腿，走了进去，身影立刻隐没在那血色洞门中。
柏怡和钟盼枫随后也跟了进去，当走路带起的飞舞的衣带最后一角也消失的时候，那个洞门自动熔化在空气中，不见踪迹。
“柏怡，以后再见到的时候，难道真的要拔剑相对了吗？”洪梦龙面露痛苦神色，不愿再想。
沙天安则是很平静：“当年若不是有星涛师兄在，柏怡也是要回去的，所以他注定是要回到那里的，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我不相信！”狄千奕大吼道：“不！柏怡他属于这里，属于咱们大家，当年师兄阻止他回去是对的！”
他转向尹龙白：“你距离他们那么近，凭师兄你的能力，打败那个南天根本不是问题！你为什么不出手！”
“他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件东西，除了他自己，没有谁能决定他的去留。”留下这句话，尹龙白甩甩袖子，离开众人的视线。
他向沈画堂的位置走去。
自聂云升出事之后，顶顶一直在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逐渐冰冷的变化。
而沈画堂一直陪在他身边，沈小银一直在释放治愈之术，但是对于一个死人，他的最强治愈力丝毫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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