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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那俩丫头对着长姷的背影指指点点,无论在哪里,在哪个时代,太乖太勤快的人,似乎都要被人说的,没恶意,可却有点轻嘲的意思。
“你瞧瞧,她怎么那么能干?成天这样,太厉害了,要我我可做不来。”春香说着,还像样的摆了摆手。
“我更做不来了,看她一天天的,也不见和咱们村里的人玩,从小就这么干到大,真的就和个老农民似的,人是勤快,估摸着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我就纳了闷了,她怎么就不觉得烦啊?”美娇一口老成的摸样,说的好似她不干活就能有多大出息一般。
这刚走几步,离得也不算远,所以长姷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再走远些,就听不真切了,手中稳稳地端着瓢,一点都不为所动。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傻丫头,没点上进心,不知道打扮,人家的女儿,就是再穷,也知道自己是个女的,打扮好了,指不定能嫁到不错的人家,享点福,而她这完全是把自己当牲口用呢。
也的确,她就是个人们中的另类,谁人没个做有钱人的梦,可她就没有,谁人没个不甘平庸的斗志,可她就没有,谁人没个自己是人群中特殊的一个的感觉,可她还是没有。
所以,长姷很庆幸,自己不是个男的,不然一定是个安于平庸没有上进心的男人,不可能让自家的妻儿子女过上不平庸的生活。
对于她们的指指点点,长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个乐子听了。
没办法,她没资本要求这要求那的,也没时间去做不平庸的梦,更没精力去打扮指望着嫁个有钱人,不每天干活,肯定没嫁有钱人之前就饿嗝屁了。
要说啊,那俩丫头只是没人逼着,若是也如她这般一天不干活就没饭吃,指不定比她还勤快呢。
把瓢递给长生,长姷说:“歇一会吧,喝口水。”
长生扯着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接过水,细细的喝了几口,好似这普通的水都能让他喝出了琼浆玉液的味道。
长姷笑着看他喝完把瓢拿来,直接把剩下的水往地里一泼,拉着长生在离这不远的树荫下坐了会。
“黑了。”长姷坐在地上,手里折着垂下来的柳条,说着。
长生靠在长姷身旁,瞧她折柳条,他也拉了根到面前,手指攥着,也不折,只看着,听到长姷的话,脸一红,点了点头,他知道长姷是说他皮肤黑了。
长姷又说:“还受得了吗?”
长生明显身体一僵,转脸来看长姷,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笑眯眯的说话,愣了愣,他点头,说:“累,但开心。”
“开心就好。”长姷仔细算来,一个多月了,每天去镇里,没见什么风吹草动,丢了这么个大活人,镇里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想了想,她问:“你不是镇里人对不?”
长生嗯~了一声,笑脸瞧着长姷:“我是村里人。”
长姷扑哧一笑,望见长生肩膀上垂落的一缕发,大抵是绑头绳松了的缘故。她伸手挑起那发,看着发端研究了会,说:“上面都分叉了,干枯干枯的,跟把草似的。”
长生也有模学样的挑起长姷的一缕发,点头:“摸着真像干草。”
长姷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嗔道:“嫌弃你姐了啊!”
长生收回手,上面被拍了个红印子,倒不是因为长姷用力,而是本来就容易留印子。
长姷也收了手,继续折着柳条,编出了个绿帽子,还别说,真的挺好看的,就是有点不太敢让长生戴。
扔了帽子,长姷由坐改成弯着腰,让长生挪了点地,好让自己站在他身后,把手当成梳子用,帮他整理头发,手指不急不慌的穿插于他的发间,不敢太用力,一点一点的理顺了发,然后用绑头绳绑在头顶。这样虽然容易把脖子晒黑,但是不热又利落。
长生一看就是被伺候大的,被长姷伺候也不会不自在,只是脸颊有些红。
弄完了头发,长姷一屁股坐在一旁,指了指那帽子:“长生,敢戴不?”
长生看帽子一眼,咬了咬唇,轻问:“不戴成不成?”
长姷哈哈大笑:“怎么可能真让你戴!日后娶了媳妇万一出了点事还不麻烦了。”
话刚说完,就被长生推了一把,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树荫下的地都很凉,身体贴在地上,很是舒服,弄得长姷都不想起来了。
长生站起了身子,十分生气的瞪了眼长姷,拾起帽子往怀里一抱,抬脚走了。
长姷忙喊着:“不逗你了,别去日头下,再歇会。”话喊完,她就也跟着站起来了,看了眼远处正往这边走得俩丫头,抿唇不语。
长生是不喜欢村子里的丫头围着他的,所以除了干活的时候,她们想要和他说话,他都会避开。
长姷知道他这性子,也跟了过去,继续干活,早干完就歇息。11
天刚擦黑,活就做完了,长姷提着装黄瓜的篮子一筐一筐的往驴车上装,长生则抱着地里头的江豆角也往驴车上放。
每次走过辣椒地,长生都要仔细看一眼,不知道看什么呢,而且表情不好,长姷猜他还是在生气菜被毁坏的事,开导了几句,没用,也就不说了。
辣椒地早就枯了,只有那么几十颗生命力顽强的,或是根没被打断的还在长,其它的都死完了,被太阳烘烤的黄叶子一大片一大片的,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十分荒凉。
长生把地里的江豆角都弄到了车上,然后飞快的跑到辣椒地里,摘了一把子辣椒兜在衣服里,长姷问他干嘛,他说今晚想吃辣椒煎面。
长姷想了想,琢磨着家里应该还有点白面,就同意了。
其实按理说,她这样的家庭状况,该是吃不起白面的,毕竟现在是一家五口靠她一人张嘴吃饭,白面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算很贵,可她不是普通人家,她是特贫户,当然,这个特贫户之女也只是在宗家面前表现的。
在和宗秀才一起住时,她从来没有吃过白面,可是和长生一起搬到山上了,她就时不时从外面买些白面回来,无论怎么样,长生还小,正在长身体,她不想让他营养不良,和她一样不长个儿,至于宗家,她没那个善心花钱让他们享受,现在养着他们的老,他们就该知足了。
干完了活,长生理也不理俩女孩,跟着长姷就走,还是二娘喊了一嗓子长姷他才跟着停下的。
二娘吃了不少瓜子,嘴上磕的都黑了,她也没注意,只怕了拍身上的瓜子皮,起身走到长姷面前,居高临下道:“成天在山里住,住的就那么舒坦?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说你爹爹,说我,说你妹妹,三人欺负你一人,把你逼走了。”
长姷干活时袖子是撸起来的,干完了活也没弄下来,此时站着不动,一只蚊子就嚣张的飞了上去,稳稳地停在手臂上,长姷看了会,猛然伸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响,把蚊子拍死了,正好黏在手心上,还有丁点血在蚊子尸体周围,她笑着看手掌心,嘀咕道:“这喝的可是我的血,怎么说,也是我的血亲了,我怎么就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了呢!”
二娘让长姷吓了一跳,拧着眉,直接开口道:“我还没问你,在山上你天天吃的都是什么好的啊?手里有银子了是不是?你爹爹说让我别管你,你没钱饿着肚子就知道自己回来了,我可是小瞧了你的胆子,还敢自己私吞菜钱了啊!这些个日子,你吞了多少啊!还给他买了新衣服,要不是瞧见这衣服,我还不知道,我天天教你蒙着玩呢”
长姷指了指地里的菜:“我吃地里我自己种的菜,怎么了?我花我自己挣的钱,怎么了?”
“呦喝~自己种的自己挣得?长姷你长本事了啊!你也不问问这地是谁的,你个半大的丫头,怎么就那么胆大,连你爹娘都敢骗了。”二娘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尖尖的,让人听了觉得很不舒服。
长生咬唇站在长姷身旁,满怀警惕的望着二娘,听长姷不耐烦道:“你说话小声点,听着跟鸡叫似的。”
二娘想错了,以为长姷是怕人知道,觉得羞,更是大声嚷嚷着:“你还要脸啊,和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住在一起,怎么就没见你知道羞呢!我告诉你,你吞了老娘多少银子,都给老娘一文钱一文钱的吐出来,不然,老娘饶不了你!”
正是天黑,不少人都从地里回来了,有从长姷家地路过的,纷纷立起了耳朵听,倒也有不想搀和事的,直接绕道走了。
长姷挠了挠头发,斜眼瞄着二娘,道:“你们家的地,成啊,自个儿种去吧,我不管了,走长生,回去吃饭。”
长生被长姷扯着袖子,怀里还抱着辣椒,听长姷这么一说,愣了会,转而直接把辣椒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跟长姷走。
二娘瞧着心里起火,吼了一嗓子站住,快步走到长姷面前拦住道,厉声道:“宗长姷,别忘了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娘,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把钱给我交出来!”
长姷不说话,不是不敢,而是懒得说,忽然听身后有脚步声,二娘一把推开长姷直接跑了过去,大叫道:“秀才,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就是个白眼狼,自家的银子拿去养什么小白脸,这还叫咱们怎么活!”
宗秀才脸色不好看,长姷也不在意,他压根就没对着她有多好脸色,早就习惯了。可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一看就是怒极了,什么都不说,走近长姷,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长姷脸偏开了点,有些愣,可也只是一瞬间,随即仰起脸看着宗秀才,此时真想一巴掌还回去,可惜,不能,就像二娘说的,二娘是她名义上的娘,宗秀才却是她血缘上的爹,打自己父亲的事,她还真有点干不出来,虽说这爹她一点都不亲。
长生却不一样,他和宗家三口子什么关系都没有,看见长姷被打,立马极了,使劲将长姷扯到自己身后,一巴掌就要还回去,长姷飞快的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望着宗秀才:“怎么,什么事让您这么动怒啊,这一巴掌,打的可真脆啊!”
宗秀才打完似乎还觉得不够,本来还要再打,但长生挡在面前,他动作顿了一下,没打出去,虎着脸怒视长姷:“你给我出来!”
长姷身子要往前站,可长生死活不让她去,她只好道:“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我能听得见。”
宗秀才抬手指着长姷,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