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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道薇扑哧一笑道:“阿嫂说笑了,这等事也就子敬做起来清贵,我家那位学就不伦不类了。”
周氏乐得大笑,郗道茂苦笑道:“阿嫂你就别取笑子敬了,他那个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次他是做对了,不然她非忙死不可。
妯娌三人说笑着往内房走去,“阿父、阿母听说阿冉当上丞相长史也很开心,我想过几天回京口一趟,亲自看看两位老人家。”
郗道茂道:“我同子敬也准备过几天回一趟会稽呢。”
周氏道:“也是,阿平还没有见过祖父、祖母呢,还等着她祖父给她取名呢。”
郗道茂道:“是啊,她的名字也该定下来了。”
周氏转而问郗道薇道:“阿薇,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怎么听说你前几天带着爱亲去水月观住了几天?”
郗道茂闻言也关切的望着郗道薇,她这几个月家里事多没注意,被周氏这么一说,她到也注意到,郗道薇双目微肿,还隐约泛着血丝,“阿姊,你怎么了?跟姊夫吵架了吗?还是姊夫欺负你了?”
郗道薇闻言眼眶一红,几乎又要落泪了,周氏和郗道茂忙递上帕子:“阿姊,到底发什么事了?如果真是姊夫欺负你,你说出来,我帮你出去。”
周氏闻言责备的白了郗道茂一眼,“你也这丫头,少火烧加油。”转而又闻言说道:“阿薇,阿渝说的没错,我们郗家的女儿可都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出嫁后也不能平白的受委屈。”
郗道薇道:“阿嫂、阿渝,他倒没惹我生气,我气的是——”郗道薇顿了顿,“我家公公居然在前几天跟人喝酒的时候,随意把爱亲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什么?”周氏和郗道茂两人大惊,“对方是什么门第?”周氏忙问道。
“男孩子人品如何?”郗道茂也关切的问道。
“人品如何我是不知道,那孩子还在京口呢!可他爷爷不过就是一平头百姓,说是祖上跟南阳刘氏沾上点边,可谁知道是真是假?”郗道薇哭着说道,“我知道他们臧家盼孙心切,我头胎生了爱亲,他们心里不喜欢,也不能这么糟蹋我女儿吧?”
郗道茂和周氏面面相觑,“既是寻常百姓,臧大人怎么会将爱亲许配给他们呢?”周氏疑惑的问道。
“那日老爷子去山上打猎,不小心跟侍从走散了,又受了伤,正好孩子的爷爷正好来建康探亲,就救了老爷子。那老人又不肯收谢礼,老爷子跟那人喝酒的时候,听说老人有个比爱亲大三岁的孙子,就说要把爱亲许给人家。”郗道薇泪涟涟的说道:“我让宣乂去拒绝,偏偏宣乂说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
“大爱亲三岁?不就是七八岁的年纪吗?”郗道茂问道,“这孩子住在京口?”
郗道薇点点头,郗道茂拍手笑道:“这好办,让阿乞去派人摸摸这家人的底细,要是的确是老实忠厚、家世清白,又是士族出生的人,这门亲事到也说得过去。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让他来我们学堂读书,好好调|教一下,将来未必不是爱亲的良配。”
周氏也点头说道:“是啊,家世低点,爱亲嫁过去之后在婆家也直得起腰板,我们女子嫁人,家世倒是次要的,我们家已经够不富贵了,不需要有人来锦上添花。最要紧的是,男孩子人品好,让阿乞查一下一下,若这孩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到时候让阿乞带他往军营里晃一圈,爱亲就又是自由身了。”
郗道薇听了不由微微笑道,“你们说得对,是我糊涂了,主要是还是看那男孩子的人品。”
郗道茂道:“反正阿嫂也要回京口,让阿嫂跟阿乞说一声。事关爱亲的名声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正是。”周氏点点头,郗道薇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三人说笑了一阵之后,周氏请来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到了,两人就陪着周氏一起去招待客人不提。待郗道茂从郗府回来之后,便收拾一下行李,就准备同王献之一起回会稽。
升官(二)
郗道茂和王献之从郗府回来的时候,王献之已经有些醉醺醺了,连走路也要人扶着了。郗道茂见状忙让下人去熬醒酒汤,因小厮不好进内院,郗道茂唤来几个粗壮的仆妇,让她们抬着王献之回房。
“怎么喝成这样?”郗道茂让丫鬟打来热水,她拧了帕子给王献之擦脸擦手。
“是阿遏他们几个,拉着我跟阿兄不放,硬是灌了我们一坛子酒下去。”王献之有些头疼的说道。
“一坛子?”郗道茂惊呼,“你喝了一坛子酒!”
“嗯。”王献之见郗道茂吃惊的模样,决定隐瞒自己其实被人灌了三坛酒事实。
郗道茂左右打量着王献之,“看不出你酒量有这么好?”她平时也没见王献之喝过什么酒啊?
王献之笑着起身搂住她说道:“平时没事的时候,会跟阿遏他们出去喝点小酒。”
“顺便听点小曲是吧?”郗道茂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她还不清楚他们那群人?没事就喜欢带着几个歌姬舞姬出去走走,逛逛什么名山大川,还美其名曰为“风流”。
王献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这样干过?”
“油嘴滑舌!”郗道茂没好气的推开了他,起身就走。
“你去哪里?”王献之忙把她拉回来笑道:“我跟你闹着玩的!你还真当真啊!你也知道,平时他们就爱这调调。”
“我给你去拿醒酒汤。”郗道茂笑骂道,“你真当我是醋坛子。”她也明白,官场上遇到这种捧场做戏的事是难免的,太过清高只会被众人排斥。不过这醋她还是要吃的,该说的时候她还是说的,不然让王献之以为自己真不在意,哪天假戏真做了,她找谁哭去?
“醋坛子?什么醋坛子?”王献之笑嘻嘻的说道:“我又没醉,喝那东西干嘛?我就知道阿渝是贤妻。”说着捧起郗道茂的脸,在她的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臭死了!”郗道茂被他嘴里的酒气一熏,差点自己都醉了,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郗道茂忙推开他皱眉娇嗔道,“还说自己没醉。”她暗暗吐了吐舌头,想起房夫人喝醋是在唐朝呢,现在还没吃醋这个概念呢。
“阿渝,你好香——”王献之直接将郗道茂拉到怀里喃喃的说道。
郗道茂怀疑的瞪着王献之,他不是借酒装疯吧?
“阿渝。”王献之突然正经的对郗道茂说道:“不管旁人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信你。”
“嗄?”郗道茂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王献之见她满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低声唤道:“阿渝。”
“嗯?”郗道茂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阿渝,我们让豆娘带着阿平先回会稽,你陪我一路上多逛几天,好不好?”王献之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多逛几天?”郗道茂怔了怔,暗暗疑惑,从建康到会稽,这条路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有什么好逛的?
“对啊,从建康到会稽,一路上风景很不错呢,我们可以边走边逛。”王献之轻笑的说道,“你不是说过想听歌姬唱歌吗?我们可以让她们到船上来给你唱。”
郗道茂心里一动,他是想带自己出去玩吧?王献之望着郗道茂眼波潋滟,知道她也有些心动,低声说道:“你是不是不放心阿平?有喜娘、豆娘和我保母在,阿平肯定不会有事的。”
郗道茂是有些放心不下阿平,但又不想放弃这次出游的机会,也不想灭了王献之的兴致。她迟疑的说道:“可是我们明明是回会稽探亲的,而且祖叔公还病着呢,我们要是去游山玩水,会不会有点——”过分?郗道茂硬是咽下了最后两个字。
王献之低低一笑说道:“没事的,我都算好了。阿平年纪小,身子弱,走起来肯定不能快,我们稍微赶一点,就能挤出三天时间出来,三天时间够我们好好玩了。”
郗道茂眨了眨眼睛,王献之笑着轻啄她的脸颊,“阿渝,相信我,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就三天时间而已。”
“好。”郗道茂终于抵挡不了能出去玩的诱惑,她主要也放心喜娘、豆娘和李如意三人,毕竟这三位老嬷嬷从小伺候她跟王献之,现在又要指着他们养老,肯定不会让阿平出事的。
王献之笑着说道:“放心,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郗道茂起身说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醒酒汤。”看他今天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他洗澡了。
“我不喝那东西。”王献之皱皱眉头说道,“阿渝,你陪我呆一会好吗?”
郗道茂想了想躺回王献之的身边说道:“子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总觉得王献之今天怪怪的。
“没事。”王献之笑着摇头说道:“就觉得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郗道茂笑道:“这几个月事情是多了点。”她微蹙眉头,王献之这模样太不对劲了?看来明天要把他的几个小厮叫过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王献之叹气说道,“有时候真想跟五哥一样,辞官回家了。”
郗道茂笑道:“你要是想辞官也行啊,反正我们家也不缺你那点俸禄。”她对王献之做不做官没什么太大感觉,就如大嫂所说的,他们家已经够富贵了,王献之做官,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王献之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说不做就不做。”
郗道茂见他满脸倦色,“你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早点休息吧。想说话,哪天不行呢?”
王献之紧紧的握着郗道茂的手,“阿渝,我只信你。”
郗道茂望着他微笑的说道:“我也只信你。”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呢?”王献之双目晶亮的望着郗道茂。
“话?”郗道茂心里奇怪,什么话?“子敬,你——”她正疑惑王献之到底跟她打什么哑谜,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郗道茂忍不住哑然一笑,小心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