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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闻不得。”王献之说道:“我就是不怎么太喜欢龙涎香、沉香的味道。”
“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熏香?”郗道茂疑惑的问道。
“是阿父说的。”王献之说道:“他说我在家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去了外头就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他不许我把这事说出来。”王献之笑了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知道父亲的苦心,只觉得很委屈,可现在大了,也渐渐知道父亲的意思了……”
郗道茂愣了愣,她没有想到王羲之如此肆意之人,居然会如此教导儿子。王献之握着郗道茂的手说道:“阿渝,我们早点睡吧,明天我们早点过去给阿父、阿母请安,他们今天怕是急了。”
郗道茂点点头,“好,都是我不好,拖着你不肯回家。”
王献之道:“这有什么关系,马上岳父他们就要走了,说起来好像阿父也想请他们喝顿酒呢!到时候肯定也会这么晚的。”
郗道茂扑哧一笑:“阿父的宴请怎么能同我的归宁相比?”她低头想了想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沉香、龙涎香之类的味道,不如我用银丹草跟你熏香试试看?”
“银丹草?”王献之一愣,“这么贱的草,能熏香吗?”
郗道茂道:“试试看好了,别看银丹草低贱,他味道也不是一般的香。”
“等过几天,空了些,我们试试看。”王献之实在怕了那些熏香,“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安歇吧,明天早点过去请安。”
“好。”郗道茂点头说道:“明天是要早点过去给阿父、阿母请罪呢!”
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一)
狂风夹杂着雪珠打在了瓦上,飒飒的响着,大雪停停下下差不多已经有三天了,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色晦暗阴沉。
“这么大的雪,真是好兆头啊!”喜娘摸着耳朵说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啊!”
郗道茂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靠在床榻上,听了喜娘的话,瞄了外头的大雪一眼道:“这么大的雪,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灾民了。” 归宁之后,郗道茂每日除了在郗璇处两次请安之外,就是待在房里默默的熟悉着王家的各项事务,平日极少出门。
青草蹙眉望着外头的大雪道:“是啊,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
郗道茂叹了一口气,“听说朝廷已经开始施粥了,希望能有用。”
青草双目发光的说道:“是啊,在最冷的时候,一碗热粥,就可以让一个人活上两天呢!奴婢那时候也是靠——”她突然止住了话头,笑笑不语。
喜娘和豆娘等人听了心里发酸,嘴上不停的诵念“无量寿佛”,她们虽是下人,但一直在郗家的庇护下,除了主人偶尔责骂之外,还真没吃过这种苦。
郗道茂叹了一口气,对外头的那些灾民,她除了同情之外,也无法做其他事情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在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是随口说着玩的,救灾、赈灾这些都是政府的事情,私人做了可是收敛民心的大罪!
青草见自己把大家的情绪都说的低落了;忙道:“少夫人,刚才庄子上送来了一只小豚,庖厨遣人过来问,您想怎么做?”
“小豚?”郗道茂低头想了想道:“最近天气冷,不若我们炙小豚吃吧,上次庖厨做的炙肉就挺不错的。”
“好啊!”众人一听眼睛一亮,王家的庖厨有一手炙小豚的绝活,炙出来的豚肉又香又嫩,众人之前吃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
郗道茂笑道:“青草派个人去郎君那儿问一声,问他今天回来吃饭吗?好像五哥同他在一起,若是五哥有空的话,让五哥也过来吧。”
“诺。”青草穿上了斗篷说道:“我亲自去一趟吧,外头雪太大,那些传话人的怕冷,干活必是不尽心的。”
郗道茂笑道:“也好,那你路上小心些。”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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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庙见之后真的还要去桓府?”王徽之敞胸半躺在坐榻上,胸口露出一段如白玉雕琢的锁骨,醉眼朦胧的斜睨着王献之。外头大雪打在窗台上砰砰作响,屋内则一室温暖如春。
“是的,我要去。”王献之轻啜着杯中的美酒,他同样也是半躺在坐榻上,神态慵懒,黑眸微合,听了王徽之的话之后,薄唇微挑,“五哥,这可是阿父存了二十多年的美酒,你喝缓一点。”
王徽之哈哈一笑,仰头又倒了一杯,“酒就是要大口喝才舒服。”他放下酒杯问道:“你真愿意去?桓府有什么好呆的?整日勾心斗角,整天让你做些抄抄写写的东西,没意思!”
王献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我们刚刚入府,资历尚浅,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我听说嘉宾大哥刚入桓府的时候,也给桓大人抄了半年的文书。”
“郗嘉宾?”王徽之不屑的说道:“他这种汲汲牟利之人,自然什么无聊的事都肯做。”王徽之抬眼对王献之说道:“你在桓府里还没有受够委屈?”
“无所谓委屈不委屈。”王献之神态自若的说道:“阿父早说了,我们从小就被人捧惯了,没受过委屈,可一旦入了官场,身边多得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没人谁会整天捧着你。我在桓府受的那点委屈,只能算是磨练而已。再说幼度(谢玄)也在桓大人府上,我也没见他说过有什么委屈的。”
“你啊!”王徽之摇了摇头,“这几年你可变了不少。”
“有吗?”王献之笑了笑,将酒杯放下。
“当然。”王徽之又灌了一口酒道:“算了,你要去便去,我也不拦你,我准备等化了雪,就去趟吴郡,好好领略一下江南的风光。”
王献之闻言有些羡慕的说道:“五哥还真是悠闲。”
“是你自己不想悠闲而已。”王徽之道:“家里又不愁吃喝,何必去桓府受那个闲气?”
王献之笑了笑,并不接王徽之的话。
“少郎君。”墨池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什么事?”王献之问道。
“少郎君,适才少夫人遣人来说,今晚庖丁做炙小豚,若是五郎君有空的话,不如晚上一起尝尝。”墨池说道。炙小豚
王徽之闻言眼睛一亮,“好啊!我也好久没吃炙肉了。”
王献之道:“除了炙肉之外,我记得阿渝上次做的羊汤也是一绝,我让阿渝准备下去,一会五哥你也尝尝。”
王徽之道:“好啊!这丫头小时候就喜欢做这些吃的,这下我可是有口福了。”
两人说着就起身去了王献之的院子,郗道茂正在吩咐下人准备今天晚上的小宴,一见两人来了,忙迎了上去,“五哥,你来了,快里面坐。”
王徽之将身上的斗篷脱下,随手丢给了一旁的丫鬟,“阿渝,我今天可是专程冲着炙肉和美酒来的。”
郗道茂道:“美酒早就备好,炙肉我刚刚吩咐厨房去做了,五哥你先喝碗羊汤暖暖身子吧。”
王徽之摇头道:“我不爱吃羊汤,你给我泡碗热茶便是。”
王献之道:“五哥,我之前也不喜欢喝羊汤,可阿渝让人做的羊汤不一样,没有一点腥臊味,又不油腻,你先尝尝看吧,不吃可会后悔的。”
“?是吗?”王徽之挑眉道:“既然子敬这么夸奖,那我无论如何为都要尝尝看。”
“五哥,你别听子敬胡说,这羊肉怎么能完全祛掉腥臊味,我只是味道不重而已。”郗道茂笑道:“现在是冬天,喝羊汤最合适不过了。”
王徽之笑道:“阿渝谦虚了,从小到大你做的那道菜让我失望过?”
郗道茂抿嘴一笑,吩咐下人先将羊汤端上,给两人驱寒。郗道茂端来的羊汤又鲜又香,喝在嘴里清淡爽口,王徽之不由自主的将羊汤一口气喝完,“痛快!”他将碗递给丫鬟道:“阿渝,我还想要一碗。”
郗道茂笑着让丫鬟去给王徽之舀,王献之问道:“如何五哥?我早说了这羊汤好喝。”
王徽之往坐榻上一靠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天生享受命。”
郗道茂笑着让他们两人叙话,自己出去看丫鬟的准备情况,“少夫人,要让庖丁来房里炙小豚吗?”
“来房里做?”郗道茂一怔,“来房里怎么做?”
王献之听到丫鬟的问话道:“这庖丁炙肉乃一绝,阿父最喜欢的就是看他炙肉,就让他过来吧。”
郗道茂道:“好,你让他过来吧。”
王徽之缓缓从房里走出道:“阿渝,你说的要给我喝的葡萄酒呢?”他早就听说郗超从西域带回来两桶上好的葡萄酒,这次郗道茂出嫁的时候,这两桶酒就跟着一起陪嫁过来了。
“五哥,葡萄酒要冰了才好吃,现在天气冷,我让人热了黄酒给你,葡萄酒等夏天再喝吧。”郗道茂说道。
王徽之摸着肚子道:“我也知道葡萄酒夏天喝好,可这肚子里的酒虫不听我的话啊!好阿渝,你把酒拿出来让我解解馋吧!”
郗道茂无奈的笑笑,只能吩咐丫鬟去取酒,“好吧,可要是到了夏天没酒喝,你可别怪我。”
“唔——”王徽之一脸为难的说道:“等到了夏天,要是实在没酒喝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喝你自己酿的葡萄酒吧。”
“那还真是委屈五哥了!”郗道茂没好气的说道。
“不客气。”王徽之哈哈大笑的说道。
“……”
郗道茂一阵语塞,想起自己做过的糗事,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几年前见家里种了葡萄,便兴致勃勃的采了葡萄做葡萄酒,原本想就算自己不靠这个发大财,好歹能在熟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可没想到自己真的把葡萄酒做出来之后,凡是喝过自己做葡萄酒的人都没什么特别反应,更过分的是,比如伯父和王徽之,还一脸看在自己面子上,勉为其难喝下去的模样!着实把郗道茂给气坏了!后来郗道茂才知道,原来大家早就尝过从西域过来的葡萄美酒了,而自己做的葡萄酒跟从西域带过来的葡萄酒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家里的人喝惯了好酒,自然看不上山寨版了!这个事实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