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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菲媛便抬起脚,狠狠踢在试图爬起来的郑屠户的裆下,顿时间,郑屠户惨嚎一声,身子弓了起来。涂菲媛弯下腰,一把扯下郑屠户的腰带,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掰过他的两只手,用腰带捆了起来。
郑屠户才被踢了子孙根,痛得根本直不起身,就连涂菲媛绑他的手也挣不开,额上冷汗直冒,口里恨声说道:“好个歹毒的臭丫头,这笔账大爷记住了,你——啊呜!”话没说完,被涂菲媛一脚踢在下巴上,一下子咬了舌头,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行径,不仅刘氏惊得愣住,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碎语起来。
“啊呀!黑妞子何时这样厉害了?”
“瞧她这一手,真是不得了,涂大河家大女婿这样的粗壮汉子,竟然敌不过她!”
“嗤,大姑娘家,骑男人身上,不知羞耻!”
“踢人子孙根,这女娃恶毒啊!”
涂菲媛理也不理,弯腰提起郑屠户,对刘氏说道:“三婶,把他提家去?”
刘氏见她一手抓着郑屠户的后领,比她高上两个头的粗壮汉子,就这样被她提了起来,一时间惊讶不已:“走,提家去。”扭头找到方才丢地上的两节擀面杖,拾了回来,握在手里,跟在涂菲媛的身后,往家去了。
走到半路,忽然大叫一声:“糟了!”随即,拔腿往家里跑去。
却是想起被郑屠户按着往墙上撞,碰得一头血的涂玉儿,不知此时如何了?她之前气急了,恨不得把郑屠户打死,竟忘了涂玉儿!
涂菲媛见大门就在不远处,也不着急,在后面擒着郑屠户,不叫他跑了。郑屠户此时身上的痛微微缓了过来,看向身后,但见是一名又黑又胖,面貌丑陋,但是明显看出稚嫩的少女,不禁恨得咬牙:“大爷八岁杀猪,打架无数,不成想今日阴沟里翻了船!”
涂菲媛冷冷地道:“技不如人就别废话!”
她固然是打郑屠户一个措手不及,以郑屠户的大长腿和力气,假使正面打斗,她不一定赢得如此轻松。何况,他要是跑了,她却是八成追不上的。只不过,哪有那么多如果?又不是比赛切磋,谁跟他讲公平?再者,他对涂玉儿做了这样的事,傻子才跟他讲公平!
郑屠户冷哼一声,双手在身后挣着,试图解脱绑缚。怎料,那腰带缠得极巧妙,他竟然丝毫也挣不脱。眼睛一转,又转起别的主意。
忽然,他站定脚步,扭身抬脚朝涂菲媛踢了过去。怎料,这一踢又落了空,却是涂菲媛一直防着他,身子一绕,又到他背后去了,随即抬脚,在他腰后一蹬。顿时,失去平衡的郑屠户,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地上凹凸不平的小坑,震得他下巴一阵麻。这时,背后又踩上一只脚:“如果你愿意趴在路上,丢人现眼,我愿意成全你。”
郑屠户不由得挣扎起来:“臭丫头!放开大爷!你知不知道大爷是什么人?大爷弟兄五个,一人一拳头都能拆了你!你赶紧把大爷放了,不然等大爷找来人,把你剁成肉酱!”
“喊兄弟算什么本事?有种喊你爹,就跟你爹说:爹啊,儿子今天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揍了,儿子打不过她,你快去给儿子报仇啊!”涂菲媛装腔作势地喊道,末了,冷笑一声,“真有出息!”
路边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村里发生了这样的热闹,路上的人怎么不来看?一个个跟在后头,站在路边,凑首挤眉弄眼起来。
郑屠户涨得满脸通红:“臭丫头,放开大爷!”
涂菲媛这回没再消遣他,冷哼一声,收回脚:“走!”
刘氏攥着两截擀面杖,脚下跑得飞快,才跑进院子里,便喊道:“玉儿?玉儿啊?你怎样了?”跑进院子里,不见人回答,不由得急了,双手将两截擀面杖一丢,迈进门,往屋里去了,“玉儿?玉儿!”
但见涂玉儿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脑袋低垂着,秀美的脸上,血迹从额头蜿蜒而下。双手攥成拳头,紧紧贴在肚子上,身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玉儿?你做了啥?”刘氏惊呆了,赶忙跑过去跪下,看着涂玉儿身下流出的血,惊恐地道:“玉儿啊,你你——”
涂玉儿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凄然的表情:“娘,孩子没了。”
“你,你这傻闺女!”刘氏举起手,想要打涂玉儿一巴掌,最终狠狠抽在自己脸上,“都怪娘啊,非要你嫁那畜生!”抱住涂玉儿,大哭起来。
涂玉儿的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十分难看。
“我杀了那个畜生!”刘氏忽然尖嚎一声,猛地松开涂玉儿,站起来,往厨房里跑去,拿起刀,又冲出来。恰好,涂菲媛擒着郑屠户从大门走进来,刘氏尖叫一声,举着菜刀就朝郑屠户砍过来。
涂菲媛的瞳孔微缩,将郑屠户往旁边一推,抬手钳住刘氏:“三婶,冷静点!杀人偿命,你杀了他,自己的命不要了?”
“他个畜生,害了我闺女,我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他偿命!”刘氏红着眼睛嘶喊道。
涂菲媛一听,心里不由得一突:“玉儿姐姐被他害了?”扭头看向郑屠户,一双眼睛亦是变得冰冷。
“我没害她!”郑屠户双手被绑,行动不便,眼见刘氏就要砍死他,而涂菲媛不再拦了,连忙喊道:“我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死,我没要她死!”
涂菲媛的眼神更加冰冷:“三婶,你砍吧。”涂玉儿的命是命,涂玉儿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一条性命了?何况,这年头,女人小产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道郑屠户采取什么法子,害了涂玉儿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弄不好,一尸两命,可不是说说的!
松开刘氏,抬脚往屋里走去,不管身后的尖叫与骂喊,径直来到屋里。还没走进去,便闻到一股血腥气,不由得瞳孔一缩。低头一看,涂玉儿坐在地上,身下一片刺目猩红,她的额头上破了一块,鲜红的血蜿蜒留下,在她秀美的脸上划下一道道。
“玉儿姐姐?”涂菲媛弯下腰,看着木呆呆的涂玉儿,又看了看冰冷的地面,轻声说道:“我把你抱床上去?”只见涂玉儿的眼神木木的,没有反应,便伸手揽住她,小心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轻声叫她:“玉儿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涂玉儿的眼神渐渐聚拢,落在涂菲媛的身上,嘴角扯开一丝凄然的弧度:“媛媛啊?”才喊了一句,眼神又涣散起来,不知飘去何方了。
双十年华的姑娘,本该灿烂灼目的年纪,此时却如开败的花儿一样,苍白没有活力。涂菲媛看得心中一痛,眼神沉了沉,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刘氏追着郑屠户在打杀,郑屠户逃得狼狈,早已没了先前的凶恶相,转而代之的是狼狈与恐惧。涂菲媛站在屋檐下,说道:“三婶,你别急着砍人,先看看玉儿姐姐吧。我去王大夫家,请王大夫来瞧瞧。”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静,好似泡在冰水里的银铃,玲玲动人。刘氏的狂躁不由得消散两分,放下手臂,恶狠狠地看着郑屠户:“你以为这就完了?没门!”走进屋里,看涂玉儿去了。
郑屠户喘了口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粗壮的身子,此时如一滩烂肉,再没初时的凶恶与得意。涂菲媛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做声,便走出去请王大夫了。
等涂菲媛请了王大夫来时,听到村民们传话的涂大河也回来了,与刘氏一起,站在床边,劝慰着涂玉儿。涂珠儿的手里拿着一根竹条子,负责看住跪在院子里的郑屠户。只要他动一动,有起来的趋势,就拿竹条子抽他一下。
活该!涂菲媛扫了郑屠户一眼,敢害人,别说跪着了,打死他都不冤!
“三婶,王大夫来了。”涂菲媛喊了一声,带着王大夫往屋里走去。
涂大河已经听人说了,是涂菲媛逮住郑屠户的。虽然别人说的十分不堪,然而他却没往别处想,听到声音,连忙迎出来:“王大夫请进。”又对涂菲媛点了点头,“好孩子,辛苦你了。”说完,便跟在后头进了屋。
涂菲媛想了想,没有跟进去,折身走出屋子,往院子里行来。站定在郑屠户的身前,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郑屠户一个年轻力强的粗壮汉子,本来不该落得这个田地的,他一个人悄悄行来,打算弄掉涂玉儿的孩子就走。怎知,撞倒涂菲媛,被她一番快捷迅猛的举动,打压得没有了翻身之机,继而落得这步田地。
对上涂菲媛冷冷的眼神,郑屠户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随即,瞪大眼睛回看过去:“臭丫头,害得大爷如此,等大爷脱身,饶不了你!”
涂菲媛冷冷看他一眼,便别开目光,放下手臂,抬脚往门外走了出去。
一开始插手去捉郑屠户,是因为刘氏的话。毕竟是亲戚,能帮一把,又是举手之劳,涂菲媛是不介意的。
后来,便是听说郑屠户欺负了涂玉儿,且不是小打小闹的欺负,便决定留下来看一看。再后来,便听到郑屠户在涂玉儿怀孕之后,又跟别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了,转过来欺负涂玉儿,还要弄掉涂玉儿的孩子。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谋财害命!而且,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涂菲媛不再袖手旁观,看准时机,一跃而上,制住郑屠户,狠狠揍了一顿。又帮着刘氏,把郑屠户绑了,扭送回家。无他,涂玉儿是亲戚,不仅对涂菲媛不错,也对涂老头和李氏不错。
如果涂老头和李氏知道,有人这样欺负他们的大孙女儿,只怕要剜心地疼。涂菲媛不想叫爷爷奶奶难过,故此,能做的都做了。包括劝刘氏冷静,包括去请王大夫。现在,既然涂大河和涂珠儿都回家了,却不必她插手了,便转身回了家。
玉河村北头,涂家的小院,离村子里有一段距离。故此,村子里发生的事,二老都没有耳闻。此时,涂老头和李氏在灶边,正在煎羊肉。却是久等小孙女儿不至,又见阿俊饿了,便试着煎了两串,给阿俊解馋。
“媛媛,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