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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圈儿的小姑娘有几个,稍个不当心在摘花的时候弄丢一个,爹娘们还不心痛死。
就算不找其他同游的未成年算账,好歹上已本是好日子,何必让节日留下阴影。
春华但笑,也不徒争,只想了起来询问,“我这些日子在县东门顾夫人处学乐,众位姐妹可有一同来的?”
一个人学习总是寂寞的,这般做也是增加大家交流,况且如果不找点其他兴趣,这个阶层的女孩就是每天绣花学磕头,到了节日开礼单,管下人管内院,结婚前预招姨娘小班底……
这些女孩们也多有意动,却多还要回家问问大人,春华便跟和她们说起了自己去上过几次课的经历如何如何。
正在敲边鼓,从不管女儿在同龄中如何交往的山氏忽然在远处向其招手。
心里觉得奇怪,果然不多时,母亲身边的心腹丫鬟玉桂过来找她。
“姑娘还请过去,夫人叫您呢。”
一边做着猜测,一边和其余的女孩道别。
她母亲正在和一位三十不到的少妇说话,见她来了,说道,“还不来见过这位夫人,她是你曾祖母家的同枝,便是唤声姑母也无妨。”
母亲说得如此郑重,春华自然也省的,规矩地行完礼,叫了声,“姑母。”
这位笑吟吟的年轻妇人虞氏便将是未来与她牵连极广之人。
上已花似锦(二) …
…
…
虞氏是司马建公(司马防)之后妻。
出自望族,却又是旁支的女儿,身世尴尬,做士官的正妻有些勉强,做续弦却还相配。
议亲的时候,丈夫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在这个时代都堪作十五岁少女虞氏的祖父了。前头的正房早生了两个嫡子,连上进的妾都给生了两个庶子。
自己嫁进门才不过三个月,就又有一枚庶子降生——自己没生过一回的青春期少女,赶着去给自己的“新儿子”找妈婆子置办满月酒。
此中滋味真只有自己清楚。
初来时虞氏的处境怎么会好,前有狼后有虎的。初到一个陌生环境,总有几个奴婢不听使唤欺她年轻,总有几个小妾仗着自己服侍老爷时间长,暗地里拆她台。
哪怕是前妻生的嫡子,司马家的家教还算好,面上服帖,保不准心里也会仇视这位“占了母亲正房”的女人。
直到是熬到生了自己的儿子,她才算歇了口气。
然而也真是不走运,亲生儿子生下都不到十个月,灵帝驾崩,外戚宦官个个在都城中掀起大浪来,那一年兵乱,洛阳全由军阀控制,政治昏愦,当官的都纷纷逃回故里。
外任好逃,比如张汪,也就是在那一年带着家人逃掉的。但京官就难逃点。
司马防那时候在洛阳正担任着御史,自己看着逃不了,就让长子司马朗带着家人逃。
按照儒家之道,嫡长子继承,这位尚未担当任何官职的长男却已经要担任起保护幼弟和后母的职责了。
从洛阳逃跑还不容易逃,带着一群妇孺走不快,才出城就好死不死的被董卓拦下,司马朗还算是应对得体,又给了重贿,趁董太师不注意逃了。
回到乡里,本也是挺好就住下,然而祖宅孝敬里一带不太平,临得极近的邻县真有伙匪兵生事,司马朗就又带着一家老小去投奔舅家。
也总算到前几年战乱平息些,才又回到了故乡。
但虞氏的好日子还没过完呢!
在洛阳焚都,黄巾之乱,军阀割据之后的几年里,他也是当时董卓恶意迁都,“洛阳强拆团”中和天子一并被打包的中央官员之一。
到董卓死前不久,才找了机会溜回来。
一回家,给后妻附赠小老婆两枚,新庶子一枚。
当虞氏一边受着战乱之惊,一边又要观念丈夫,害怕年轻的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寡妇时,或许她真不会料到,再次看到她丈夫这老家伙和丈夫附带的这数枚礼物时,恨得真快过去掐人了。
如今司马家都已在故乡团聚,政治不清明,不得参与朝政的时候,士族间的联络却也少不了。
上已出游,因经济倒退导致文化也倒退,连带着权贵圈里的文艺水平也下降了。
毕竟不比洛阳都城女子的文化水平,地方上的这些士族女子也没个水平吟诗,曲水流觞。好在文化水准不行,山水与人的感受却不受时空限制。
年轻的虞氏这年也不过二十六岁,也恰在交谈中了解到张家曾有一位自己的从祖姑嫁来,从外县嫁来,更显得与原有家族间的联系难得了,双方谈着也愈有热络起来。
女人间的话题聊着,不由就说起了儿女。
山氏也就介绍起来,“我家有四男一女,长子今年便该参加童子试了。”
虞氏听着也笑说,“我家倒是没女孩,往日里可不是眼馋别人家姑娘吗。”
招了人家姑娘过来看看,也算是亲戚了。
张家的女儿果生得可爱,礼仪也好,难得在同龄小孩中不显得急躁。
又比对母女俩,女儿靛态更纤细些,全不如母亲那样结实,却也不至虚弱。肤色倒和母亲一样的白皙,所谓一白遮三丑,这姑娘日后即便不至成个大美人,眉目清秀,气质又佳,外表上很能得人好感。
看着小姑娘的举止仪态,家世也拿得出手,虞氏尚有一个比她大一岁的亲生儿子,不免也留了个意。
也是随便问问,露出个友善的笑,“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回答得多了,春华也是得心应手。
谁来都是一个模式批发:“不过是闲着做做女红,练字,照料几个年幼的弟弟。”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位也是同一批发台词。
“哪里,您真不知道,这丫头让我操碎了多少心。”
“做娘的都为孩子操心呢。”
“可不是吗,这年头教养亦发难了。”
……
见两位母亲开始妈妈经起来,她也略陪了会儿,然后行礼退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生活也开始无聊起来。
每日重复机械的世家小姐培养,早上从来都是一个点儿起床,晚上则早熄蜡烛,具体到每时每刻都由人排好了该做什么事。
就连徐师傅那里教礼仪,堂姊妹间的娃娃小团体争执吵架的词儿都单调不带新。
一直到了八月,由朝廷再次任命张汪为粟邑令的文书下来了,而张家上下都因此喜出望外。
闲赋八年再次起复,这其中当然是有张汪本身的原因,才识好,任上收税收得上等,也有姻亲同乡为他说好话。
河内郡与汉帝国的中心洛阳离得近,在曹操的阵营中,前期首当其冲的便是颍川士族,后期活跃的却大数河内士族。
如今这年,汉天子总算是为曹操奉迎,历史也迅速地翻页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章。
不是曹孟德,北方也不会出现安定下来的形势,这一年,天子开始了正式的朝会,或许对后世来说这不过是汉家最后的一个形式罢了,对北方民众却有了相当安定人心的作用。
便是这样的形势下,官员开始重新被任命,虽不能马上恢复到正规上,但长期停滞的帝国总算开始远转。
张家也正忙碌着给张汪收拾着去赴任。
同行的还带上了本家的几个族兄弟,同乡人也有自愿为其幕僚的。
连过继的张淮也一同跟着去,虽说他在这年的童子试上落榜,但跟着张汪于他仕途总会得益。
倒是女眷方面,山氏这次没同行。张家总不能为此没了人主事,另外嫡子幼小,也舍不得挪动。
这枚包子已经得了名,叫张纬,比他晚两个月出生的妾生子则取名为纯。
一时又要家人分离,走前张汪特去和妻子提了下,“仲君妻子也是要与他同行的,你要有空多照看些常家幼小的几个孩子。”
“我知道了,”山氏明白张汪的起复也有常家长子常林素来在其大老板面前推荐的作用,“那家也有和咱们春华年龄差不多的女孩,正好让她们平日作伴。”
两家世交,关系自然更密切些。
只是山氏到底还是提醒丈夫,“婶娘近日又病了,你走前也该去瞧一眼。”
张汪吃惊,“可是要紧的病症?怎么没人与我说过?”
这语气里不免有些埋怨。
“老人家换季的时候多是有点病痛的,你这段日子忙,看着情况不严重,婶娘自己不让说。”山氏也有点委屈,老太太自己病上了不让说,等旁人发现了不免就又把病情耽误了点时间。
张汪也不是真怪妻子,又听她把情形说完,也松了口气,保证道,“走前我终要去看望老人家一次,总是对我有养育之恩。”
“是这个理。”
然而就在张汪走后的两个月里,婶母宁老太太的病不但没好上,却是益发严重起来。
暮景残光(一) …
…
…
宁老太太病重,作为她晚辈的一众人们便要来探望。
山氏比旁人更用心些,然而作为主母却没有扔下全家的道理,于是这照看老太太的活全落到了她家大姑娘身上。
八岁,在现代就是个小学二年级,在古代穷人家已经可以去做童养媳了,就是富人的孩子也开始知事了。
到旧居照料老人,地方虽小,在山氏看来也是五脏俱全,正是一个缩小版的内院,恰好给女儿练手。
春华也没有异议,顺带把张纪一块儿打包过去。
老人的病时好时坏,总算拖过了冬季,也算让她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重病的病人如果熬过了冬天,那总还有一年好活。
等稍走得出些,便收到了杨家姑娘杨琬的邀请让她去作客。
到底去母亲哪里报备一下,山氏也很随意,“你和人来往告诉我做什么。”
春华称是。
却又腹诽,能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