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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和觉得脸上涨的好热，有点缺氧，脑子又开始不清楚了。她烦躁地推开手边的东西，用额头抵在桌面上，冷静冷静再冷静。
“咻”一个小纸条飞到赵小和手边，赵小和迟钝得坐直身子，看看任申，无精打采地拆开。
“同学，请安静！”
赵小和唰唰几笔，又将纸条扔了回去。
“那我走了。”
任申放下纸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着赵小和双手合十拜了拜，可怜巴巴求同情。赵小和撇她一眼，再叹一口气，重新低下头……打小抄。
没错，任申是来请赵小和做救兵，帮她来打小抄的。今天已经周六，距离晚上七点半的英语补考只剩不到三个小时，复习已无指望，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赵小和同学不仅英语成绩好，字也好看，适合缩印。
任申监督了她一会儿，见她投入，才安心地低下头，打开下载好的英语作文模板一百篇继续抄抄抄抄抄。
临近六点半，两个人皆是满身疲惫的走出自习室。
任申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怅然问道：“小和，我会过的吧。”
赵小和第一百一十一次：“唉……”
任申垂下眼睑：“唉……”
——
赵小和站在考场门外，脚下像是生了根。
考场教室里，另一名监考员早已经到了。男人背靠着讲桌摆弄手机，身姿挺拔，利落的短发发尾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摩擦着立阔的衬衫翻领。赵小和甚至听到了清晰而柔软的摩擦声，后颈好像有点痒，她默默伸出手挠了两下。
任申见她呆愣着不动，欣慰地伸手拍拍她肩膀：“那好，我先进去，你等会儿再进去。加油！”果然是考场老手，竟然还想到打个时间差避嫌，心思细腻，临危不乱，果然好气魄！
越过任申的背影，沈培就在那里——
嗝！
嗝嗝！
嗝……嗝嗝！
赵小和使劲捂住嘴，在还未散尽的麻辣香锅的香气中深切参悟到两句名言。“刷人饭卡，与。人。消。灾”是其一，还有一句通俗易懂的——“吃人嘴短”。
从昨天晚上答应了任申代替学姐来监考，并从中帮她“一点小忙”之后，她已经豪迈的吃了任申一天的白食，尤其今晚，任申更是以“缓解紧张情绪，争取正常发挥”为由，给她加了一顿大餐。
赵小和闭了闭眼，麻辣香锅、酸辣土豆丝、干锅娃娃菜还有酸辣汤不停在她眼前打晃。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赵小和睁开眼，长舒一口气，豪迈地走掉了。
——
任申的座位在靠窗的角落，考场情况一览无余，根本不用时时紧盯监考动向而提心吊胆。好的，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成绩！
讲台边上的监考员正专心致志打字，她趁机迅速将小抄贴好，抬起头却看到赵小和正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潇洒，那么坚决！
“喂！”搞什么！
然而学渣的考场上最忌讳高调喧哗成为出头鸟，任申连忙咽下嗓子眼里的呼喊。
沈培闻声看了她一眼，抬手看了眼腕表，又扫了眼只余零星几个空位的考场，微微皱眉，随后在讲桌上翻了翻，拿起考生名单从头过到尾，眉眼复稍稍舒展。
任申与沈培对视一眼，看清了监考的正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是沈培吧？别问她怎么知道，新生入学前论坛里有他狂热粉连换十二个马甲追问他近况，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当然是最基本的吧。随意在论坛里搜索“沈培”二字，神培的证件照生活照新闻照镇楼的应有尽有。不过，她入学那年传说中的神培已经去国外读”2＋2”了。
头一次见到实物，此人虽然眉目清朗，但从面相上看，绝对是个铁面无私的个性。
七点过几分，考场已坐满。沈培清点了人数，将签到单递给一号：“麻烦签好往后传。”
赵小和临阵脱逃，沈培从天而降，任申不得不绝望地计算失去了选择题的分数，还能意外及格的概率有多少。好的，她已经可以放弃希望，准备明年的重修了。
一号女生娇俏地回答：“好的。”
沈培却已经转身，长腿跨上讲台，开始拆封试卷密封袋。
赵小和风风火火冲回来，差点走错了教室。喘着粗气抬头确认一遍门牌，107，没错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快步走进教室。
沈培正在分配答题卡，听到门口的动静停下动作，拧着眉正要提醒同学走错教室，就见赵小和几步跨进来，一把拽下斜挎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朝他浅浅颔首：“沈学长。”
沈培没说话，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赵小和刚在洗手间给自己建设了半天，可是这样直面他的冷淡，她还是尴尬的。
她搓搓手，站到他身边，打开试卷，模仿他的方式，将试卷分成了四份，每份八套。
很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两人动作时隐隐擦碰的衣料都让赵小和觉得浑身麻酥酥。她虽然唾弃自己没出息，还是放肆地偷偷翘起了嘴角。偷瞄他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便使劲吸了吸鼻子，淡淡的柠檬香，好闻！
嘻嘻嘻嘻嘻。
沈培还是那个态度，她只好暂时拍走了心里那个花痴赵小和，利索的数试卷，同时压低了声音……没话找话：“学姐临时有事，叫我来替下。”
“恩。”
沈培看起来并不太关心，敷衍地应一句，对过时间，他抄起答题卡，眼看要越过她。
赵小和正好分好了试卷，讨好地从他手中抽走答题卡，“我来。”说完，跳下讲台，干劲十足发放答题卡。
沈培看着手里一空，一时反应不及。挑眉活动了下手指，他跟在她身后走下讲台，将四份试卷分别递给四列座位第一桌的同学：“麻烦往后传。”
听着他礼貌的指令，赵小和后背一僵。卧槽，又自作多情了呢。她硬着头皮一张一张发好答题卡，路过考场最后一座的任申，姑娘一脸苦大仇深是为哪般？她不过洗手间补个妆，难道计划有变？
赵小和递给任申一个问号，任申回她一脸迷茫。
赵小和也不好多逗留，在任申桌上扣下最后一张答题纸，偷偷比了个加油，转身跑到前面去收签到表。
任申鼻尖下萦绕着赵小和身上淡淡的芒果香气，纠结着燃起一丝希望，这难道是天意吗？天不亡我？
沈培站在教室最后，开口时语气依旧淡淡的：“提早二十分钟开考，所以会提前二十分钟收卷，七点三十五分开始放听力，请大家提前检查好耳机。开始答题。”
——
原本任申查到考场之后，意外发现监考的学姐是赵小和认识的，好不容易说通学姐同意她来代班，顺便帮任申搞点小动作，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培。这就是传说中的善有善报吧。赵小和趴在讲桌上，压抑不住笑意连忙将脸埋在环起的臂窝里，嘿嘿嘿嘿嘿……
等一下！难道学姐是因为早知道搭档是沈培才不愿叫她替班吗？赵小和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好想网上提问，情敌太多怎么破。
她抬起眼睛，考场里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会在沈培路过时抬起头活动肩膀，再扭头活动下颈椎，顺便目送他一会儿。所以，提问还挺急的，迫在眉睫的那种。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正坐在角落，哀怨地望着她。
赵小和承认自己见色忘义，朝着任申干巴巴笑一下。搜寻到沈培正靠在教室后面的墙上玩手机，她挠挠脸，轻手轻脚站起来，借巡场之便，走到一个奋笔疾书的男生身后，装作不经意地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时，沈培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身后。
沈培从她身边擦过，赵小和一紧张，好不容易记住的答案，都跟着沈培飘走了。
真是卧槽！
沈培遛了一圈，坐到刚刚赵小和的位置，不知从哪摸出一本书，无聊地翻起来，赵小和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磨蹭到任申身边，学着沈培靠在墙上，利用监考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浏览任申的试卷。
四，三，一，一，三。
赵小和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懒散地侧身站在过道中央。等赵小和甩着手离开，任申快速在选择一至五的方框里填上了DCAAC。
任申按了几下按动笔的笔帽，赵小和收到信号，眼睛瞪着教室前方的沈培，慢吞吞地向后错了一小步，又一小步，再一……
再错一只脚的功夫，沈培动了动，放下书站了起来。赵小和连忙别着腿靠在墙上，想过去一年为了通过考试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从没想到如今这么费神。换做别人，她哪怕插科打诨总会有办法搞定。可是，他是沈培啊，她偶尔也想当个好女孩。
赵小和在手机屏幕上乱划，留下乱七八糟的水印。原来她手心出了这么多汗。
沈培正朝自己走过来，赵小和心里默念四遍打起精神，故作镇定地撩撩刘海，暂时离开了任申附近，晃悠到另外半场。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离去竟成永别。沈培像是看穿了两人的把戏，总是在两人马上对接成功的时候巧妙出现。
眼看教室里人一个两个走，赵小和比任申更着急，毕竟光是今晚，她就吃了人家七十二块五。
作弊守则中说，最好不要在少于考场人数六分之一时行动，因为目标太大；绝对不能在只有你一个人时作案，因为目标只有你！
然而，任申并不是故意成为最后一个的。她偏科特别厉害，英语已经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高考时的英语单选是按照背公式的方法生套下来才勉强没有拖分。到了大学，精神一放松就差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
沈培就坐在与任申一个过道之隔的右手边，任申磨蹭到写完作文再也拖不下去，委顿地瞅了赵小和一眼打算放弃，低头在空白的选择题位置胡乱地写，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长短一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