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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的习俗而已,要知道并不难。”清微微一笑。知道于小安一贯对希奇古怪的,同以前世界不同的东西十分有兴趣,这些年,在泠山除了修炼,他有意无意的会看一些闲谈杂书,难得下山的路上,也会多留意这些习俗。当时是不自觉的做这些事,现在果然能派上用处,他是有些欣喜的,也许当初为的也不过是离她更近一些而已。
“于,于姑娘?”背后传来一声试探的问话。于小安和清循声转过身去,却是那小酒店的老板娘正站在不远处,不确定地看着她,打着招呼。
“老板娘,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见到故人,于小安笑着和她问了个好。
于小安的这个笑容虽然浅淡,清看在眼里却有些动容,定定的望着她,他心下酸涩。多久不曾见过安露出笑容了?这些时日来,她一直是淡淡的,除了做噩梦和酒醉的时候,只是那时流露的是害怕与绝望。每每看到她那发自内心的惊恐与无助,听到她那仿佛回到当日噩梦般的哀声呼救,他就心疼得无可名状,自责和内疚便更深一层,恨自己不曾早一点赶到她的身边,恨自己不能替她伤心难过。
也曾和姬非影商讨过用移魂术去预先阻止弥的行为,却因一个魂魄不能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出现而只好而作罢。看着于小安消沉,他只有加意的耐心与怜惜,希望,时间会慢慢治愈她的心伤,让她恢复成那个笑意盈然的性子。所以,看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清有些欣慰,看向老板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感激。
老板娘见没有认错人,笑得更是开怀,热情的邀请着:“于姑娘,真的是你?公子,和于姑娘一起去我们那里坐坐吧!”
“也好,那麻烦您了。”清看了看于小安,同意了老板娘的邀约。自把安从“安然庄”接回来,她的身体便大不如前,镇日恹恹的又睡不好,更是虚弱几分。先前下山的路都是靠自己带着,就在镇子里看人群准备驱邪舞的这么点时间,她的脸色便有些苍白起来,靠着自己的身子也有些虚软,他心下担忧,加快了脚步。
张罗着找了最舒适的位置给于小安坐下,老板娘也看出了她身体不佳,见清的忧虑显而易见,端上小菜后,笑着对于小安道:“于姑娘这些年倒没什么大变,和公子在一起,真是天人一对,珠联壁合啊!”跟着老板久了,老板娘也耳濡目染了些文雅词语。
“呃……”于小安闻言有些尴尬。清的脸上有些泛红,觑了于小安一眼,便转过去对着老板娘解释:“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们并非……”
“啊?是嘛。”老板娘毕竟也经营了那么多年的酒店,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眼见两人都神色古怪,立刻打着哈哈道,“于姑娘,你难得来,我去多准备些菜,包准是外面买不到的,味道一定好,一定好。”说着,向后堂走去。只是她心中疑惑,看仙人公子的神态,明明对于姑娘是情意绵绵、爱护有加,于姑娘也不象排斥他的样子,连刚才入店,她身体不适,都是仙人公子半扶半揽着。两人这种情状,怎么看都不象是没有关系啊?不过算了,还是那句话,仙人的事,她是搞不明白的。
店堂里,老板娘的那句话余威尤在,于小安未免有些不自在。本来接受清的援手和帮助,在于小安看来是件极自然的事,自她初初来到这里,从穿衣着装这类基本琐事,到筑基凝神这种高级修炼,都是清手把手教会她的,也从来没有想过两人的这般相处,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亲昵。现在被老板娘冷不丁的一说,倒是心里思量起来。
“安,别人的想法无须理会,好么?自己问心无愧即可。”看出了于小安的顾虑,清出言宽慰道。
这话说的固然不错,可是,如果她问心有愧怎么办?清的情意就是她最大的愧疚。她该……
不待她再继续钻牛角尖下去,清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安,我们养足精神好么?等下还要看驱邪舞游行呢,据说颇为精彩。”见小酒店最好的椅子虽有靠背,却是木质,于小安坐得不甚舒适,清便轻轻揽着她,将她大半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使她不至于太过疲累,又左手执筷替她挟了块山笋:“不要想太多了,慢慢来好了。”
“恩,好的。”于小安点了点头,她的确有些乏力,太复杂的思考现在也确实不适合她,当下便依了清的言,把老板娘的话暂时抛开了。
天将将擦黑,云溪镇的驱邪舞便开始了,清带着于小安找了镇子最高的建筑,在那屋顶上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游行过程。
夜幕下,长长的火把队伍将镇子映得亮如白昼,高亢的锣鼓声响彻天际。戴着楠木面具的领舞者舞姿古朴却流畅,着银丝锁甲的身体肌肉贲张,随着口中发出的尖啸声,在街上游走奔行,腾挪间呼呼有声,卷起地上预撒的香灰,在他身边阵阵盘旋。
“乖乖,这个身材跟阿诺有得一拼。”于小安咋舌。
看着于小安的表情一改清冷,清心下欣喜,解释道:“据说这领舞者是九年挑选一次,当选后平日并不劳作,生活在镇子的祠堂内,只有重要节日和盛大祭祀活动才出现。当选的要求据说也和体型有关。”
“真是古怪的要求啊。”于小安感叹,复又看了看清,玩笑道,“那清你一定当选不了。”
“呃,我也不是很想当选。”清立刻摇头。
想象清这样飘然出尘的人有着终结者的肌肉,那幅古怪的画面让于小安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安”看着她的笑颜,清的心中泛起一丝柔情,看来,这次带她下山还是对的。也许,不该仅仅靠时间的流逝和他的关心,多见些人、多看些不同的事物,可能会更好地缓解她的郁结,使她快些走出阴影。想到此处,他看着于小安,微笑的问道:“安,不如晚上在此住一宿,明天,我们出发去各处游历一番,好么?你以前急着找回家的路,也没好好看过这里的风土和景色吧。”
于小安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很具诱惑力,旅游一直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最爱,现在她住在灵云门也不过是无所事事的发呆,也许,是该外出走走了。当下,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齐坎特是地处东北的臧国的都城,这一日,城门才开,就远远驶来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匹雄壮威猛,举步间整齐划一,乌黑油亮的毛皮一看便不是凡品,常人若觅得这样的宝马一匹,必是好草好料供养着,决计舍不得用来套车。后面的车厢厢体硕大,外观并未多做修饰,却古朴雅致,远远传来一股木料的清香,看来必是上好的紫檀木,平日里一块手掌大小的紫檀木雕琢成器便价值不菲,做成如斯大小的车厢,所费不缁。
徐童这日正当值,当了十年的东城门官,还是稍微有些见识的,这马车还未到近前,就一眼就看出车中人非富即贵。见马车稳稳停下,也不着急,同一般的平头百姓一起排起了队,他立刻打起精神,预备上前同车夫打个招呼,套个关系。
还未等他走到跟前,横里冲出一匹马,马上之人酒气熏天,坐在马背上身子摇晃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一头扎到车厢上,斜地里突地飞一条黑色的绳索,一个盘旋套上那人的腰身,还未等徐童眨个眼,那酒醉之人已连马带人倒退了十数步,堪堪停在车厢后面去了。
徐童定睛细看,那黑色的绳索正是车夫的马鞭,再向那车夫看去,只见他虽身型矮小、面容普通,却平地里有股逼人的气势,虽坐在驾车的位置,却似乎周遭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人的光彩。
徐童心中景仰,上前几步走到车前,只是这么一耽搁,再抬眼看去,那车夫早已收了所有气势,正恹恹地靠在车座上,还轻轻咳嗽了几声,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之极的车夫,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日月光华的风采。当下心中更奇,眼下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也未听说别国有使出访,用这样的人才赶车,不知道这车厢内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是徐童才要开口攀谈,却见那车夫指了指嗓子,又摆了摆手,丢出了一锭银子,便不再理睬他。徐童愕然,这什么意思?难道这车夫是哑巴?可是刚才明明听到他咳嗽来的。只是人家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他也只好怏怏的放弃了搭讪行为。掂了掂手中的银两,他还是有些高兴的,无论如何,这锭银子作为入城费是太多了,剩下的,足够他喝一个月的好酒了,于是也不再多问,挥挥手放了行。
马车缓缓入城,来到最大的客栈,早有眼尖的小二前来卸马迎接。车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形容高雅的白衣公子缓步踏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人,看那娇小的身量,必是女子无疑。白衣公子的行动颇为小心,似怕惊动了怀里的人,只是那女子依然稍稍动了动,含糊不清的呢喃了句:“清,我们到了吗?”
“恩,不过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说着,白衣公子示意小二前头带路,并使了个噤声的眼神,抱着那女子向后院而去。赶车的车夫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回过头将一锭金子和几钱银两扔给小二:“准备些热水,送到后院。还有,将‘血燕粥’和‘雪莲千锦鸡’准备着,随时候用。”
“行,行。”收到金子和小费的小二颠颠地跑去厨房,这个客官倒是识货的,这两个菜补血养气,附近的城镇只他们一家做得拿手地道,不提前预定还吃不到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白衣公子不知是什么来头,只看外表,真是如同仙人一般。
自然,这车厢内的人是清和于小安。当日两人自云溪镇出发,只是云溪镇并不是个十分热闹的城镇,又正值年关,来往的客商早就回家了,寻遍了整座镇子,也不过找了一匹还算入眼的马。清虽然法术不错,却也不能无中生有,变个车厢出来,只好盘算着去下一个大点的城池买一辆好些的马车。
那日两人出了镇子没多久,就在野外遇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