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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奴震住,从头到脚全然凝固。
时时挂念,刻刻担忧,重逢的情景於心中描绘,恐怖的,残酷的,揪痛的,凄哀的……然而没有一副画面与面前一幕相合相符。
一见他,她是意外。本以为相见绝非容易,需得历经波折,历经重重险阻。她的激动喜悦难以言表,胸间剧烈起伏,个中滋味尚来不及体会,下一秒……就跌至谷底。
他倒底在说什麽?为什麽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木头?你怎麽了??是我啊……是我啊木头!”
一张小脸满是惶然无措,执著的欲接近,竟吓得男子一退再退,她的疑问不解,他充耳不闻,一味垂著头,嘴里颠来倒去皆是方才一通。
白苏旁观,亦有错愕。正暗自揣测,只见杗肖不疾不徐的踏出并随手带上了门。
“别後再见,定有许多话要倾之告之,就让他们好好叙一叙吧。”
杗肖一扯嘴角,悠悠道。
苍木为何行为异常,白苏才不管。反正他在与刘寄奴划清界限,这令白苏窃喜。
苍木横在她与刘寄奴之间,可谓是她的心头大患。现在不需她动手,杗肖替她解决了麻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此时的白苏哪会有异议,默默的与杗肖站在了同一阵线。
刘寄奴只顾著苍木,顾不得其他。
“木头你怎麽了??”
“为什麽不理我??你看看我啊!”
“是杗肖对不对?!他对你做了什麽??”
“他不准你告诉我麽?!他威胁你了他折磨你了??你不要瞒我你说啊!”
声声急唤仍得不到半字回答,对方除了闪躲避让就没了别的反应。
刘寄奴攥紧了拳头一咬牙:“你不说??好……我去问他!”
毅然转身,直直冲向门口,苍木猛一抬头,嘶声道:“别去!”
意图拉住刘寄奴,脚下却磕磕绊绊,身形极度不稳。
刘寄奴赶忙将他一扶,手忙脚乱不知碰到了哪里,惹得苍木一下痛呼。她吓了一跳,一慌神,被苍木的踉跄连带著失了平衡,拉拉扯扯,最後双双滑倒在地。
苍木垫在下面,刘寄奴并未摔著。她趴在他上方,终於把那张始终垂埋的脸一瞧清楚。
蓬头垢面,块块青紫,他消瘦了许多,双颊凹陷,憔悴不堪,金棕色的眸子似蒙了一层灰,不见丝毫闪耀神彩。
她鼻子一酸。知他不好,知他不会好,可亲眼所见他的不好,她难忍心颤。
他愣愣的看著她,待回神,目光左右飘忽,原本搂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一缩。欲言,又止,似纠结,似复杂,双唇蠕动,最终抿成一抹颓然。
良久,她慢慢的撑起退开,他一支手臂随著半坐起。她的视线下滑,不经意的落至他敞开的衣领,接著定住,再不能移。
“别……”
他来不及阻止,她已抓著他的衣服用力往两边一扯。
惊呼滚至喉咙口,又一梗闷住。
伤痕累累。
从脖子到腹部,显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寸完好。溃烂的,化脓的,红肿的,焦黑的,并非刀伤鞭伤,那是灼烧的痕迹。
酷刑……什麽样的酷刑?
某段记忆被触动,她蓦地倒抽一口气。
“他把你……你去过绝渊了??”
听得“绝渊”二字,苍木脸色大变,细微一颤,仿佛心有余悸,他沈默不语。
寒意袭卷,将刘寄奴整个冻结,她迅速红了眼眶。
那个地方……暗无天日的地底,数不尽的白骨,闻不尽的哀嚎,炼狱之火熊熊燃烧,焚尽希望,唯留绝望。
一天又一天,身心饱受折磨,不仅仅是肉体,精神上的折磨更是可怕,烙下的创伤何时能痊愈?兴许永远,兴许一辈子跟随不消。
“我……是我害了你……”
她抑制不住哽咽。
自责得要命,愧疚得要命,心疼得要命。她在平都安稳度日,他却在因她受苦。怎麽还可以酣然入睡?怎麽还可以嬉笑怒骂?她怎麽可以??她简直恨死了自己。
“没事的,这点伤我挺得住的。”
一张苍白小脸近在咫尺,终究抵不过思念与渴望,苍木缓缓抬了手,一点一点的触上。
“你无碍,我便放心了。”
“我没事的,我挨得住受得住,我苍木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
五指一曲一收,苍木的面容亦一下扭曲。
“无城家中的爹娘兄长……养育之恩不能忘,手足之情不可抛!我怎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因我而送命?!我……我没办法……”
“阿奴……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
苍木艰难的喘息,饱含挣扎与痛苦,声音哑得不成调。刘寄奴大睁著眸,心跳忽快忽慢,胸口忽轻忽重,翻江倒海,搅作了一团。
原来……
所以他表现得怪异,所以他刻意拉开距离。
以亲人作为要挟,虽然老套,但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那一只大手,抖索不停,骨节都捏得泛了白,她不舍,便合掌包覆住,搁在颊边,柔柔轻蹭。
“傻子。”
恍惚一笑,继而潸然泪下。
“你哪有对不起我呢?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怎样叫强大?有用不完的财富?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有无可匹敌的本领,呼风唤雨,肆意妄为,一念间便可定他人生死?
怎样叫强大?勇敢善良,坚定执著,为情为义全力以赴,挺身相护,哪怕能力有限,却是不畏惧不退缩。妥协并非是因懦弱,屈服并非是因胆怯。不是孑然一身,不是无牵无挂,不是冷酷无情,需珍惜守护的岂止一桩一件?不能割舍,不能弃之不顾。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才是罪魁祸首。要论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不准再说自己没用了,你听到没有?”
苍木迟缓且沈重的摇头,嘴唇微微颤动著,半晌都未出得了声。
他明明没有说话,可刘寄奴确实听到了。低幽辗转的一声唤,唤的是“阿奴”。
黯然的,苦涩的,无奈的,痛楚的,从灵魂深处发出的……近乎呜咽,仿若悲泣。
满腹辛酸,她倾身向前,额头抵著他的额头,鼻尖碰著他的鼻尖,若言语无法表述,那就无须说,让思绪流淌传递,给他们一刻贴近,给他们一刻依偎,暂且抛去纷扰,不想今朝以後,静静的,便已足够。
叹只叹相聚时短。
房门碰响,打断了一室哀哀缱绻。
(13鲜币)153。怒恨滔滔
房门开。
杗肖迈进,娑罗紧跟其後。
白苏暂作走开。家中难得来客,一来还是数位,一张张嘴要吃要喝,日常种种需得安排,缺啥少啥该添置啥采买啥,鸡毛蒜皮样样都向她请示。白苏想著,反正划清界限总出不了岔子,盯著守著也不差这会儿,当下面做事的匆匆来找,她便随著去了。
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朝房里一扫,眼里所包含的情绪一霎辨识不清。
娑罗则疾步走近。目不斜视一把拖起了苍木,二话不说,径直把他押领向外。
苍木跌跌撞撞,姿态狼狈,饶是挣扎反抗,终为徒劳。
“你们……”刘寄奴从惊呆中回神,旋即踉跄著站起,“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
连扑带拦,她方寸大乱,不断尖叫著“放开”。
娑罗不为所动。一路拖缠至门口,杗肖侧身一挡,施予牵制,娑罗便携著苍木迅速退出。
眼睁睁看著苍木被带走,刘寄奴心急如焚却无法阻止。猛一扭头,近前的这一张脸可恶可憎,简直是丑陋不堪!怒与恨翻涌沸腾,一呈滔天之势,狠狠甩脱他环缚的臂膀,再挥起胳膊发疯似的揪扯抓挠。
“混蛋小人!!你卑鄙!你无耻!!”
手脚并用,边骂边撕咬踢打,犹如被逼急了的小兽,理智尽失,只余歇斯底里。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目眦欲裂,咬牙狰狞,还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乌黑双眸燃著熊熊烈焰,火舌跃舞蔓延,把一张小脸映得通通红。杗肖任其撒泼,由其发泄,小手扬来,明明可以轻松避开,他却未动。
──“啪”!
听得一记响亮,幽冥之王杗肖居然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余音在房内回荡,接著就是死寂般的静。
凶猛的攻势一刹暂顿,刘寄奴愣住。
自己竟得了手,她没料到,显然是极意外。两两对视,她很快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再度挥高手臂,预备乘势追击,梅开二度。
这一次,杗肖是容不得了。
准确无误的擒住两条细腕,发力一扯,翻掌一扭。
──“啊!”
刘寄奴脱口而出一声惨叫。
杗肖重重的将她压上墙壁,一字一字由齿间缓慢倾吐:“疯够了麽?”
够??开什麽国际玩笑?!恨不得撕烂他的脸!恨不得生生咬下他的肉!一巴掌算个屁!够??怎麽可能够!
双手被反折在背後,一动便引发钻心的疼痛。但是没关系,还有一张嘴灵活自由。
至此,咒骂劈啪不停歇,极尽恶毒之能事,不求最难听,只求更难听。浑身发抖一半因著激愤,一半是因著痛楚,双颊被激出的血色已然消褪,唯一双黑眸亮得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