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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收你入府本怀目的。”
他坦然道。平静并且从容。
“我也承认,亲近你确为刻意。你身负关键,得你相助便占得先机。你无依,我便予你依靠,逢场作戏无伤大雅,何乐而不为呢?”
“起初,我如此打算,到後……某些事脱出控制,不知不觉间,明确的竟已变得模糊。”
廖岚扯了扯嘴角,像苦笑又像自嘲。
“是,我望你心甘情愿,只望你心甘情愿。如你所说,为成事不折手段,再毒辣再卑鄙皆不计。我并非做不来……但是无法。”
“因伤你不舍,因逼你迫你不舍,因对你关切呵护,点点滴滴出自由衷。墨儿……我怎会勉强你?心思细腻如你,是否逢场作戏,你真的看不清,辨不明麽?”
他的眼神不至迫切,带著隐隐的压抑,微微的热度。
……是麽?
不舍……不忍……是这样麽?
她不断问著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娓娓叙说,没有半点被戳穿後的尴尬与难堪,也没有慌张欲补救,激动的欲挽回。稳稳伫立,仿佛无愧於天地,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实都是诚挚,无一丝一毫的虚假。
望进他眼里,她试图分辨,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不可轻信,不敢轻信,她的畏缩怯怯,她的谨慎戒备,引得蓝眸里怜色晃悠,疼惜如涟漪圈圈扩散。
又是一声低叹,他柔柔道:“今日找你过来,其实另有缘由。一别一段时日,牵挂你的又岂止我一个。”
话音刚落,下一刻,房门就被敲响。
她疑惑皱眉,他给她一个温和的笑,他举步迈去,她随之转头。门开,一抹娇小身影接著现出,她一见愣住,对方的视线投来,亦是一震。
房内房外一副静止画面,廖岚无奈,只得动手将来者拉进,自个儿再跨了出去,并轻轻的带了上门。
待回了神,刘寄奴难掩惊喜。急急的才跨步,对方把脸一侧,断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双腿生生刹住,刘寄奴的神色一黯。傻傻定於原地,隔了好一阵,她手足无措的呐呐:“阿魏……”
似是气愤似是怨恨,阿魏的表情复杂。入耳一唤几不可闻,其中含著愧与疚却是清晰,阿魏先一僵後一颤,脸色变了又变。
“小姐……小姐还记得阿魏麽??”
无法将不理不睬进行到底,阿魏终是忍不住,咬著牙挤出一句。
“不说一声就走了……连句话都不留……也不想想阿魏会有多著急多担心……”
“阿魏一直跟在小姐左右,尽心尽力的侍奉。别的不敢奢求,只望小姐在做决定的时候能记得身边还有一个阿魏……”
“怎也料不到……小姐竟这麽一走了之!以为小姐多少会念著主仆之情,结果是阿魏自以为!是阿魏太看得起自己!原来……原来阿魏尚不及苏苏!”
阿魏边说边红了眼眶,抑制不住哽咽,胸口一下一下起伏得厉害。
刘寄奴亦不好受。
“我怎麽会没考虑过呢??一面是我一面是城主,我不要你为难,我不要逼你作选择……就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瞒著你的。”
阿魏抖索著嘴,含泪瞅著刘寄奴,一副犹豫不决、想相信又怕受伤害的样子。当泪水积蓄不下,快要喷涌,她可怜兮兮的一皱脸,“哇”的哭了出来。
“小姐!!……”
这声小姐叫得又委屈又凄楚,扑过去一把抱住刘寄奴,阿魏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房里空了……苏苏也不在了……等到天黑,还是不见小姐回来……呜呜……四处找、阿魏四处找……小姐去哪儿了呢……呜呜呜……阿魏怎也找不到呀……”
刘寄奴听得心酸,眸里湿润一片:“害你担心了……一走了之是我不对,是我错了……”
阿魏胡乱的摇著脑袋,吸了吸鼻子放开了刘寄奴,她用力的睁大眼,仔仔细细把其端详。
“小姐可还好?……怎的瘦了呢?这些日子小姐过得定是辛苦……”
“没有。”刘寄奴强颜欢笑的安慰,“我有的吃有的喝,一点都不辛苦。”
抹了把眼睛,认真端详一遍又一遍,阿魏的脸上一派忧色:“小姐骗不过阿魏的。阿魏曾随小姐去外,不是没有体会。日常起居,府里一应周到,外头哪能比的??小姐不怕苦,可阿魏心疼……阿魏原本有气、有怨,如今见了小姐,阿魏不怨了不气了,阿魏求求小姐……这一离,已是够久了,小姐也该回去了……”
阿魏言辞恳切,刘寄奴盯著她,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廖岚派你来当说客麽??”
静默後,她幽幽启齿,语调也变了,若有似无,一丝冰冷弥漫其中。
阿魏一怔,赶忙辩白:“不是不是!城主没有派阿魏!这一趟是阿魏自己硬要跟来的!城主出发在前,阿魏晚他动身,莫大人留守在府!阿魏方才刚到的!停都没停就直奔这儿来了!阿魏压根不知小姐也在的!城主他、阿魏尚来不及与城主说上话呢!”
阿魏万般无辜,比手划脚的一通解释,只差大呼冤枉了。
虽然刘寄奴未说什麽,但紧绷的神色明显有了纾缓。
阿魏便松了口气。且不论自己,城主明明啥也没做,可不能被误会了。
“想小姐回去,是阿魏自个儿的意思。阿魏猜著,这应该也是城主的意思。因为城主与阿魏一样,都是一门心思为著小姐好。”
瞄著刘寄奴,阿魏小声嘀咕。
“小姐向来把心事闷在肚子里,阿魏知道,小姐这一走,定是有难言之隐。阿魏没能力为小姐排忧解难,但城主可以。有城主在,小姐无需自己背著扛著,城主定会护著小姐,替小姐挡去骚扰,冥王再厉害,总不至只手遮天,等著瞧吧,城主自有办法对付他的。”
“在外多有变数,若横生了意外,到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谁来帮小姐呢?所以阿魏觉著,回府才是稳妥,城主看著顾著呢,出不了差错的。小姐啊……”
叽里呱啦,阿魏的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上了。
她的倾诉欲望强烈,絮叨著近况,絮叨著归返,絮叨著她的城主。问询了苍木,提及了苏苏,她表示当初未怀疑错,苏苏的来历果然有问题。
刘寄奴听著听著,几分心不在焉,几分恍恍惚惚,耳边阿魏的声音逐渐飘远,连著她的思绪一同,缠绕牵扯,飘至远方。
(9鲜币)155。白苏的办法
对阿魏,自然有著牵挂与想念,只是重逢的喜悦维持得不久,很快就被现实冲淡。
到後,廖岚未再现身。这是在撇清什麽证明什麽,刘寄奴不想去揣测,也无力去揣测。
推开房门,白苏已在里头等待,一见她便快步迎来。
“姐姐去哪儿了?”
白苏张嘴就问,“廖岚那?”
刘寄奴轻轻一点头,白苏长长的一“哦”,似乎是意料之中。
稍一顿, 白苏又有了新的疑问:“姐姐见到丑八……额,阿魏了?”
刘寄奴撇去一眼,“嗯”了一声,白苏则响亮的一嗤。
“连阿魏都搬出来了,想使苦肉计?哼,也不嫌老套!”
她不加掩饰的表达了鄙夷之情。
“面上装得滴水不漏,暗地里就会动些歪脑筋!我是大度不计较,他们还真是半点不客气!知都不知会一声就把什麽阿猫阿狗全领进来了,他们以为这里是自家後院啊??这里可是平都!是我家!”
白苏先牢骚了一通,字里行间颇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意味。
在旁的刘寄奴垂著眼帘,呆呆滞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倒底听进了多少。
呼了口闷气,嘟嘟囔囔暂作休停,这时,一直安静的刘寄奴忽然发了声──
“我……有件事……我想……”
她欲言又止,话不通畅,白苏楞了楞继而低下了头:“哦……什麽事?”
姿态不怎麽自然,还刻意避开了对视。站在刘寄奴的角度,其实这样也好,不然,她启齿更是难。
“苍木……杗肖抓住了苍木……还派了娑罗看管。我想请你……请你帮我……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姐……可不可以帮帮我……救苍木出来……”
即便已猜著已有预料,白苏仍控制不住脸色的变化:“姐姐的好意苍木未必领情啊!且不论我做不做得到,姐姐明知杗肖是何样角色还要我去招惹?姐姐光考虑他,可有为我考虑过??我倒要问问姐姐,姐姐又当我是什麽??”
“你、你别生气……”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与不平,刘寄奴急急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过分了,如果可以,我是绝不会开这个口的!我也不想连累你,但靠我自己根本救不了他!我是真的……真的……”
刘寄奴有些说不下去了。还有什麽办法呢?还有谁能帮她呢?廖岚?娑罗?还是杗肖?思来想去,她哪还有别的办法?
“苍木是无辜的,他会受苦、受折磨都是因为我……”哀哀切切,黑眸内波光粼粼,闪动的是痛与愧,“他在替我受罪啊……他已经全身是伤,如果再有点什麽……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我从没有求过你什麽,这一次,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求求你……你帮……”
“求我??”怪腔怪调的打断,白苏蓦地抬头。
“当姐姐决意要走,我苦苦挽留,恳请姐姐念及过去的情分,莫将我抛下。那时,姐姐铁了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