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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心有余悸的一干大臣,苏络陪着宋衾在院子里散步,她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边,清冽的声音一开始的断断续续,到后来,已经是流利的曲调。
一曲罢,苏络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母皇和父后的感情很好,他们在一起时,默契到不用说话。后来,母皇想立我为太女,父后不同意,两个人第一次闹了矛盾,乘着这个时机,本来就看父后不顺眼的君侍们,联手在父后的饮食衣饰里下药,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
她低头看手里的竹叶,慢慢地转着这一片小小的叶子,“父后在闺中时,四艺皆善,入宫以后,却只肯吹这小小的竹叶。他说,竹子有节亦有坚持,不弯腰不倒下,但内里却是空的,正因为这点包容,才有了四君子之一的美誉。”
苏络牵起宋衾的手,把竹叶放在他的手里,“母皇临终时告诉我,她的一生,无愧皇天后土,无愧祖宗先烈,亦无愧于江山社稷,却因为一个皇位,对不起她此生挚爱的两个人,一个因此而逝,另一个却要重蹈她的命运。”
“所以,她在小事上从不拘着我,在大事上也不会牺牲我,甚至下了遗诏,让我自己选择凤君。”
她握着宋衾的手,两只手之间只隔一片竹叶,“我不喜欢这种悲剧,所以,我不强迫你,让你做你想做的,尽我所能纵容你。但是,”她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不掩饰情绪,不修饰用词。
“我的付出不能没有回报。”
宋衾的手动了动,被她一把握住,“宋衾,你有一次机会可以拒绝我,你现在放手,我会护住一个有用的忠臣,你的权势和地位都将在自己手里。”
“如果,你不放,我会保证,从此以后,我相信你,爱护你,也只有你。”
她最后四个字刚刚出口,宋衾的眸子猝然放大,颜色浅淡的菱唇不自觉地随着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络对他笑,“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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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之秋,圣上带着一干大臣,移驾皇家猎场,开始声势浩大的秋狩。
苏络第一次打猎就收获颇丰,晚宴时特意让侍人把她猎来的野猪收拾好,自己亲自动手烤起来。
宋衾坐在她边上,看着她熟练的手势,终于放下了最后一点担心,也被热烈的丰收氛围感染,“臣不知陛下还有这等本事,真是令臣刮目相看。”
苏络的脸被火堆熏得通红,闻言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以后,一天给你一个惊喜。”
宋衾笑,“臣,拭目以待。”
【叮,男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66】
又翻了下,撒上调料,苏络拿出贴身的小刀割了一小块直接戳给宋衾,“尝尝看,当朝第一的手艺。”
宋衾就着她的手张嘴,细细咀嚼,皱起了眉头,“没熟。”
“不可能!”苏络又切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我怎么可能连熟没熟都不知道。”下一秒,她的脸直接就皱成一团。
宋衾把水递了过去,苏络瞪他,拿着水壶猛灌了几口。
“为了看朕的笑话,侍郎还真是不遗余力。这么咸的东西也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不敢,不敢。”宋衾扯下来自己上弯的嘴角,“臣只是想着君无戏言,陛下不自己尝尝,又怎么知道。”
“第五次。”苏络张开一个巴掌,“你今天已经是第五次拿‘君无戏言’调侃我了,怎么,对这四个字,就这么在意?”
宋衾狠狠地瞪回去。
看着圣上和那个贱人有说有笑,想到自己怀着身孕却独守空闺的幼子,宰相简直咬碎牙齿。
一旁的大理寺卿赶紧凑了上去,“大人不必生气,臣前几日翻阅宗卷,突然发现了一件大事,我们风头正劲的宋侍郎,有个死穴。”
宰相看向他。
“臣已经派人去找寻证据了,这次,就是圣上也没理由护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hi,大家好,我是初次露面的存稿君,给我个面子,收藏一下么么哒。
第42章 2。2女尊后宫文(6)
当归又瞥了眼自家公子,咬咬唇欲言又止。
宋衾把笔扔进笔洗里,黛色的墨迹在清水里慢慢化开,“好了,要说什么,你说吧。”
看见那幅画上熟悉的景色,秋狩才过去几天,公子就这么地怀念了。当归瓮声瓮气,“公子的心情都这么好了,我有什么可说的。”
话虽是如此,他还是没忍住自己话痨的属性,“这才几天,公子就满心都记着圣上了。”
他打量了一下宋衾的神色,犹豫地说下去,“公子既然对圣上有意,何不对圣上明说,就只会在这些字画上面表达情意,您就是画上几十幅画,也抵不上一句明确的话。”
宋衾一愣,“你又没有心上人,怎知要怎样对待。”
当归撇了撇嘴,“那公子觉得,听到圣上和您表明心迹的时候,您会开心吗?”
开心?
宋衾伸手盖上了未干的画纸,岔开话题,“明天可能会有晋升的圣旨,你先预备一下谢旨的东西。”
“啪”的一声,苏络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把手里的几本奏折都甩到了地上跪着的人的脚边,“朕还不知,尚书大人留着这么多的案件在刑部,这是打算,让喊冤的人都喊到御前,朕亲自一个个审吗?”
刑部尚书抖着满身的肥肉,一个劲地磕头,“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圣上恕罪。”
苏络冷哼一声,“朕恕了你的罪,谁去恕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的罪。来人,关进天牢,着刑部侍郎宋衾任尚书一职,给朕好好地审。”
还不等门外的侍卫架走瘫软在地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已经跪倒在地,“圣上不可啊。”她看见苏络脸上的怒容,赶紧把话说完,“尚书大人罪无可赦,但这接位之人,也不能是罪臣之后!”
她快速地看了宰相一眼,从怀里拿出几个信封,“臣有人证,物证,皆可证明,现刑部侍郎宋衾宋大人,乃是罪臣王汾,王大将军之子。”
她的话一出口,除了早已知情的宰相,满朝皆惊,宋衾脸上骤然的苍白,已然增加了这个消息的可信度。
信封被呈到眼前,苏络迅速看完,刚刚的怒色已经消退,连声音也回到平时的清冷,她看了宋衾一眼,“人证呢?带上来给朕看看。”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女侍卫,经过宋衾的时候,眼里的情绪几经变化,宋衾握紧了宽大官袍下的手,死死地咬牙。
“陛下,这正是当年先帝抄王汾的府邸时,带着王汾幼子出逃的侍卫,她可证明,宋侍郎的真实身份。”
大理寺卿瞪着跪着的人,“罪人王氏,还不快把你的罪行一一陈述于圣上!”
“罪人,”她又转头看了宋衾一眼,眼里隐隐有水光,“罪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求圣上看在王将军早年战功赫赫的份上,宽恕将军唯一的血脉。罪人,唯能以死谢罪!”
她的话刚说完,动作极快地抽了身侧押送的侍卫的佩剑,抹了脖子。
离得最近的大理寺卿被溅了一身血,“圣上,人证物证俱在,还望圣上秉公处理,不循私情。”
见苏络一言不发,她直接把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圣上,王汾在先帝治下勾结外贼,通敌叛国,差点构成大祸,是先帝亲下的旨,夷其九族,圣上不能为先帝之命啊!”
“啪。”描龙鎏金的茶盏碎在她脚边,苏络的声音像是压着狂风暴雨,“朕还无需你来教导什么是为君,为女之道!”
她转向宋衾,“宋侍郎,你还有什么可说?”
宋衾往左一步出列,跪在地上,他看了眼那摊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前再没有那双手,他闭上了眼睛。
“臣,无话可说。”
他的声音太过平静,平静得就像一种如释重负,尘埃落定的轻松。
“好,”苏络怒极反笑,“一个个都当朕是瞎子,被你们蒙蔽,什么都看不到是吧!”她一把推开意欲搀扶的侍人,大步从高出的台阶上迈了下来,直直地走到宋衾面前,用手抬起宋衾的脸。
“朕早就说过,你宋衾,生死不过在朕一念之间,没想到,你居然也敢瞒着朕。”
宋衾看着她,居然微微笑开,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平静下,逐渐汹涌澎湃的庆幸,有这样的结局,至少她心中,他不会,太过不堪。
“臣瞒着陛下,是为了自己好。”
以后怕是见不到了,就对她说句实话吧。
“陛下心中的宋衾,臣为什么要破坏他。”
那是最好的宋衾,更是最好的我,留在你心里,我很高兴。
“臣好歹,也是个人,还是个自私的人,哪里会没有一些念想。”
我想……有权势,有地位,还想,在你身边。
苏络死死地看着他,眼眶充血,慢慢湿润,她像脱力一样放了手,绷直身体,“好,很好。让朕的一腔真情错付,宋侍郎真是好本事。”
宋衾无视四面八方的朝臣脸上因这一句话而色彩斑斓的脸色,又一次低下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臣,不胜荣幸。”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76】
“朕倒是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声音就像是在数九寒冰下拿出来的冰块,丝丝地冒着寒气,杀意都不曾收敛。
宋衾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陛下有命,臣不得不从。”
“不得不从,不得不从,”苏络重复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意越发咬牙切齿,她深吸一口气,劈手夺过另一边武将的佩剑,一剑削了他高高的发冠。
“朕就该知道,宋侍郎是本朝心性最高洁的男子,只可惜,君命不可违,朕强迫威胁侍郎,让侍郎是受尽了委屈!”
宋衾沉默,在散落的青丝下得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