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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还要烦劳你多照顾。”
“呃?”
宏亲王一头雾水,烦劳他照顾?这是什么话?
“我若随你回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得请亲王多加关照嘛!”
阿四巧笑倩兮,看在宏亲王眼里立刻像喝了两瓶红酒似的,晕乎乎,“好好好,我们何时起程?”
“待我向杭州城的熟人道了别,咱们便启程吧!”她似已无所留恋。
她即使不指名道姓,宏亲王也知道她要道别的人是谁。阿四此举正合他意,宏亲王两只手背在身后,右手玩弄着左手腕上的紫檀香珠。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站在西院门口,阿四静静地向里探望了许久,却不曾踏进一步。
踏出一步不难,可若想收回却难如登天。
她沉静良久,不期然一朵艳丽的花飘然而来,“这位可是阿四小姐?”
一身艳红的裙褂,头插金丝镂钗,人未近前先开笑。阿四凭直觉猜测道:“你是艳灵夫人?”
“奴家正是艳灵,阿四小姐里边请,爷等你老半天了。”也不管亲疏远近,也不管人家是否情愿,艳灵拉着阿四的手便往里头走。
阿四在心中轻叹: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她倒是帮她做了决定,她终于要见胡顺官了。
胡顺官在偏厅坐着,左右几个小妾伺候在旁。见她来了,他未起身,只是招招手,遣退了身边的佳人。
“坐。”他邀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倒也不客气,一股脑坐了下来,遥望着几位小妾离去的方向。
不仅是男人喜欢美女,女子有时也可以欣赏美人——阿四也是喜欢看美人的。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胡顺官这几位小妾正是如此。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看不出眼前这位胡东家的审美喜好。
这便怪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些女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受了伤,她爱上第二个、第三个男人依然逃不了痛彻心扉的下场。不能感叹自己倒霉,而是这女子偏爱的始终是一种类型的男人。
谁说摔倒了爬起来,下回便不会跌在这槛上,在爱情的道路上,人们总是摔在那弯坑里。
这是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爱情理论,胡顺官这样早该做古的清朝男人显然不懂。可阿四懂,阿四懂得这个爱情理论,便搞不懂胡顺官的心了。
“你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一下子招了十二位妾进府里,还真是好兴致啊!”她的语气没有嫉妒,没有愤怒,更多的是调侃。
胡顺官倒也爽快,抖着脚尖笑道:“之前穷了那么些年,这好不容易混得有点人样,一场战祸差点夺去了我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经过这么一场折腾,我算是想开了。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图个吃喝玩乐嘛!我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些年,现在家里进了这么些美人。我每天什么也不干,只单单这么看在眼里也是好的。而且,你身于富贵之家,应该知道——女人有时候是男人的脸面。”
是的,她知道。百年后的男人如此,百年前的大清男人亦然。
但凡成功男人都得有多房妻妾,不是为了纵欲,而是为了面子。像他这样出身低微的草根尤其讲究面子,一口气娶个十几二十房妻妾也在情理之中。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
很好!胡顺官在心里暗叹,她的反应很好。他本还担心她见到他左拥右抱会发狂发疯,不都说怒伤身嘛!她身子尚未痊愈,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幸好幸好!她连情绪的波动都不曾有……
可为什么她如此平静的反应竟让他有了发狂发疯的冲动?
胡顺官努力克制情绪,不再说话。
他不开口,她也懒得动嘴皮子,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像两只等待着谁先动手的猫,对峙良久。片刻后艳灵端了东西进来,看见他们尴尬地坐在那里,忙不迭地找着话说:“爷,您真是的,阿四小姐是客人,您怎么能让她就这么坐着呢!也怪奴家,去取这几瓶洋人的酒,竟取了这么久。”
艳灵一番话说得简单,可阿四却听出味道来了。她和胡顺官是这家的主人,而自己却成了客人。
也不想想,她跟胡顺官认识的时候,这位艳灵还不知在哪里飘呢!居然跑她跟前来跟胡顺官装熟。
艳灵尚不知阿四在气些什么,一个劲地将手中的红酒递向阿四,“爷知道阿四小姐喜欢洋人的酒,他好不容易托人从法兰西带了这瓶上等的好酒,就是打算送给阿四小姐的。摆在家里好久了,前些时候阿四小姐病得重,也不方便拿给你。如今看来阿四小姐的身子怕是好了,这东西算是庆祝你痊愈呢!”
阿四别着脸坐在那里,不笑不怒,更不去理会艳灵——她算哪根葱,凭什么代表胡顺官送她东西。
艳灵提着酒的手就这样被晾在半空,尴尬得不知如何才好。胡顺官知阿四的小姐脾气不定期又发作了,忙接了那瓶红酒放到阿四手边的桌上。
“这瓶红酒你收着,值当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还有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我最难的时候,你拿了那么些金子出来帮我。现在无论是我,还是阜康都已渡过难关。这些银票是我连本带利还你的,你收好了,日后在京城也好有钱防身。”
“我未开口,你却已知我要跟宏亲王去京城,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胡顺官扬着嘴角牵强一笑,“宏亲王为了你来此多时,如今他要回去了,你自当随他一起。”
“是啊是啊!”阿四点头如捣蒜,满面春风地笑望着远方,“人家是宏亲王,要财有财,要权有权,论人品论样貌皆没得挑剔。能挑上这样的好人家,是我上辈子得来的福气,我自然要好好跟着宏亲王。”
她收了银票,手指放在那瓶红酒上。冰冷的琉璃瓶让她的手指到手心一瞬间全都凉了下来,收紧手指,酒未喝,她已有几分醉了。
“我确是要走了,银票和酒我都收下。如你所说,我一个女子,银票是生存根本,少不了的。酒是我所好,你从前送了我那么许多,可惜毁于战乱,如今就剩下这瓶,我自当好生品了。”
她手指了指艳灵,“你是他的如夫人吧!在正夫人未入门之前,看来你在这府里是当得了家做得了主的。差两个丫头将这瓶红酒送我房里去,我大病初愈,这身上……没力气。”
既然艳灵爱充女主人,阿四就给她当家做主的机会。几句平淡无奇的话不显山不显水,尽把自个儿的身份显摆出来了。
“这几年多谢你照顾,日后若有需要之处,尽可去京城宏亲王府找我。”
她丢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可谓决绝。
既然这是他所愿,她何不成全他,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她从不强人所难。
第十七章 阿四酒铺(1)
那一年,如胡顺官所愿,阿四跟着宏亲王去了京城,再没回杭州城。
那一年,令胡顺官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听到宏亲王娶侧福晋进门的消息,紫禁城外却多了一家名为阿四酒铺的地方。
说是酒铺却又跟平常酒铺不大相同。
人家酒铺白天开门,阿四酒铺却在傍晚时分方开门迎客。入夜时分,酒铺里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既然是酒铺便以卖酒为主,各地的白酒、黄酒应有尽有,可阿四酒铺最出名的却有两样——一是洋人爱喝的红酒,二是女店家的名声。
京城里传闻,这阿四酒铺的女店家是宏亲王的老相好,要不怎么宏亲王夜夜必去酒铺捧场呢?再者,宏亲王亲自跟九门提督衙门打了招呼,这间酒铺就交给他们了,若出半点差池,便等同他的亲王府出了差错。
这不明摆着此处是他罩着嘛!谁不想活了,跑亲王的后花园惹是生非。
正因如此,这间夜夜迎酒客的阿四酒铺倒来了许多想见见女店家的好奇客。客人多了,生意好了,倒来了许多跑来凑热闹的客人。
阿四怎么也没想到,随便开了酒铺打发时间,居然也赚得滚圆。看来,她还真有财运,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好似财神爷站她身后呢!
伸了个大懒腰,听门外咚咚的脚步声,阿四襥着腿等着来客——这会子来看她的人,除了酣丫头,还会有谁?
“阿四!阿四——”
人未到声先出,听她大呼小叫的必又有事发生。阿四抬起惺忪睡眼睇着她,“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威爷年轻时操劳过度,如今上了岁数,老胳膊老腿时时这里疼,那里痛的。早早地交出权力,跑南边修养去了,漕帮的大事小情全都交给了酣丫头打理。
当年在芜湖,在青弋江边,阿四对酣丫头说的那些漕帮即将面临的问题逐一爆发——因战乱频繁,市面上的生意少了,许多水路因战乱受阻,漕帮的生意逐年下滑。
这是外祸,还有内乱——漕帮里的男人纷纷不满受一个小丫头驱使,想从自己人中间推选出当家人掌管漕帮,每年给大小姐送点花红了事。
这等于夺了酣丫头从祖辈起便辛苦经营的基业,酣丫头怎么可能答应?她辛辛苦苦跟那帮男人死扛了几个月,结果除了气得自己差点吐血,还连累漕帮生意一落千丈。
一群男人光着膀子整日坐在漕帮总堂推牌九,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那点生意,他们居然不跑不做不干!
就在酣丫头撞得满头是包的当口,阿四凉凉地丢出一句:把漕帮交给那帮男人,你坐着等吃花红倒也不错。
酣丫头满口唾沫,满心愤怒地叫了一大通,摆出无数个理由不肯交出漕帮。阿四只说了三句:要么你做个男人婆,比男人还男人的男人婆;要么你请威爷继续坐镇漕帮;要么你找个威猛无比的丈夫。
你是有意难为我吧!
酣丫头气急败坏地掰指头算给她听,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家,怎么着也不可能比男人还男人;阿爹的身体状况你阿四是知道的,他若还能支撑,断不会早早将漕帮交给我,如今漕帮有个风吹草动,我都不敢惊动他老人家,请他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