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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想见到他吗?”我用尽力气喊出一句话,身体已经滑到最后的边线,地狱之火又在脚底熊熊燃
起,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自己果然还是抱着生的希望,不管这希望是缘于遗憾还是怨恨,我还是抓住了。
正如阿廷所言,连上帝都不愿意眷顾我这种人,只有魔鬼来拯救我!
阿廷在两块倾斜的地板合为一体的最后一刹那冲了上来,将手中的枪狠狠插进缝隙中,我的手在缝隙间扒
住边缘,本是徒劳地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这最后的希望虽然细若蚕丝,总算没有断掉!
枪身被插在两块地板的夹缝中,我的手指不至于被夹断,却只有几根手指的力量支撑身体,下面是可怕的
烈焰在烘烤,上面,我只能看到缝隙间阿廷犹豫的表情。我就象被人扔进了烤箱阖上盖子--夹在生与死
之间。
我知道他在考虑,他的一念之差就是我的生死存亡,我身处绝境,已没有办法对他做任何暗示。
这次,真要交给上帝来裁决,看看我的罪过,究竟是该生还是该死,看看我还有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
阿廷抬起脚来的时候表情很冷酷,我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可他并没有踩向我的手指,而是转过了身。失
去聚集的焦点,我的眼睛很累很累,我将它闭上,把仅剩的力量交给承载生死的四根手指。
扒着的地板动了动,手中传来机械运作的震动,两块地面以跟刚刚相反的方向向上爬升,将我渐渐拉高,
等到也成直角形成一道墙,我翻身到这面墙反面,跳下去,不宽的夹道中,阿廷正站在那儿等我。
“你简直没有人性!”我骂出我一直想出口的一句话。我刚刚救过他的命,居然就被他反咬一口致之于死
地,真怀疑他是否还残存着一点点人类该有的温暖血液?
又或者跟他来谈人性这个话题,是我幼稚,他不屑于,也不发一言。
“阿寻在哪里。”他问出这个问题。
我咧开嘴做了个象是笑的动作:“如果告诉你,恐怕你又会再一次将我丢下去吧。”
他冷笑,确实如此。
“阿寻在的地方,你恐怕也料想不到……就由我带你去吧。”
“你还是想逃?”
我这次是真的笑:“我为什么要逃?该逃的是你吧!”
这个建立在火山之上的秘密情报局带给我太多太多崭新的不可思议,动用我全部的词汇也无法形容他的超
脱精妙,无怪乎他的存在要保密再保密,这么一件杰出的作品若是公诸于世,将会引来多大的哗然风波,
堪称当代第八大奇迹。
有了这么些神奇的遭遇,等我走出这个埋身于白雪皑皑之中、低调沉闷的大家伙时,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
,我究竟是从地狱逃脱了,还是更加远离天堂?
事无定论,可毫无疑问冰天雪地的环境,令我觉得异常的舒服,四肢百骸都被浸入骨髓的冰冷渗透着、抚
摸着,通体舒畅,精神恢复大半。相比下来,阿廷的情况就糟糕一些,普通人是无法承受雪山上面零下几
十度的低温,何况他受伤失血过多。
我无法体会别人对寒冷的恐惧与痛苦,正如同一般人也理解不了我在高温下的癫狂失态。当然我不能表现
得太过悠然自得,这种情况下只会被人当作来自北极的熊怪。
阿廷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象匹垂死的狼,他的一步步都找不到生的感觉。我现在完全可以舍他而去,让我
们所有半真半假的承诺,以及在无可奈何的状态下产生的怨怼统统抛却。阿廷是我人生轨道上的一个突变
,我八年追逐的旅途,因他的出现险些要偏离,现在我可以抛下他,回到我的征途去,至于他,即使是一
具冻死在冰天雪地间的尸首,也于我无关。
可我没有,虽然我知道位置调换阿廷定会毫无犹豫地这样做--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处处受牵制,时时感到
无力的原因。
我靠近阿廷,越来越近,将他搂在怀里,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体温的人,可是有人在身边,还是会觉
得安心的吧。
遗憾的是阿廷完全不这样想,他怀疑地望我一眼:“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叹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完全无需花样了吗?
也许是环境的问题,让我一时过于洋洋自得,我的警惕性常被人说是神经过敏,跟阿廷相比却小巫见大巫
,他的疑心太过可怕,我无从想象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造就这样心惊胆跳的怀疑。
我用两只胳膊环住阿廷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同时稳住他颤危危的步子,心想等下了山一定请他吃顿热腾
腾的墨西哥烤肉……
阿廷是不会领情的,他贴在我怀里,看似平静,却在我最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动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我
一愣,腕上的表就被他摘了下来。
我顿时失笑:“你想引发一场雪崩把我们俩都活埋吗?”
阿廷将手中的表晃了晃,也笑道:“我早知道这不是炸弹的。”
我一敛眉:“那你……”
他又笑,虽然面色苍白,却如雪中寒梅一般孤傲:“我有足够的自信……你逃不掉的。”
阿廷翻开表盖,表盖的内面是一面特殊凹面的小镜子,用于反射聚集表盘的灯光照明。阿廷举起腕表对准
我,他正面对着我,镜子反射太阳的光线,将明亮的光柱注入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因为受过光能武器的攻击,险些失明,即使很快恢复了视力,也留下永久的隐疾,再也不经不起
强光的刺激,只可怜我一招得意,就将这弱点抛在脑后。
这就是阿廷最后的筹码,他处处算计且深谋远虑,还未发生已将所有计划得圆滑,我再怎么随机应变,始
终也要败他一笔。
敌人--原来是那么可怕的词汇,可怜我还未上阵就已丢盔弃甲。
眼睛是什么,是水,眼泪是什么,同样是水。
我的人生恐怕是许多年不曾这般流泪了,现在却窝囊的痛哭流涕,惹人笑话,不过不会有人笑话我的,因
为我面前唯一的人,只有冷酷的微笑。
我眼睛最后能看见的就是他的微笑,两次,两次都栽在同样的戏码上,两次他都用同样淡然残忍的微笑征
服我。
我并没有因为陷入黑暗而恐惧的哭,可是眼泪,它根本不受我控制,象泄了口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又与寒
冷的空气接触,在我脸上凝结成晶体,一把摸上去,我的脸象被冰重塑过一般。
从视觉神经发出的疼痛指令牵动整个大脑,延伸到全身,我全身都被刀钻一样,只能倒在地上喘息呻吟,
喉咙里发出的嘶吼,是一头受伤的、却无力嘶吼的野兽。
我在雪地上翻滚了许久,精疲力尽,阿廷待我耍弄够了,渐渐靠近我,我听见他的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
的声音。料不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我却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靠近的阿廷,可方
位却错了,一把扑个空,倒让自己狼狈地跌倒下去。
阿廷已经从后面贴近我,自己的腰突然被人抱紧,我欲给他一个后肘,却被他灵巧避开,全是自己在手舞
足蹈徒劳无功。耳边掠起风动,想起他那出神入化的鞭功,我不由牙齿打颤,他莫不是准备把我当成一头
野猪,一路鞭笞着赶回去吧!
“阿廷!为什么?我们不是说要去找阿寻的吗?”我搬出最后的筹码,这次却棋差一着。
的确,阿廷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声音里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这次也不例外,可他却说:“我不会让任何人
伤害阿寻!包括我自己!”
我迷惑,却没有时间再问,因为他的脚步靠近,伸手要制住我的双手,我抢先站起身来,滚到一旁,虽然
惹不起,总可以躲得起,我忘了我还剩下一个绝胜的条件,就是环境。
雪山的环境很单纯,单纯到一个瞎子也可以无忧虑地横冲直撞,而对阿廷来说,寒冷却是无法抵御的强大
。
我无从知道他现在感受如何,因为我要利用自己速度的优势逃跑,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的生机,虽然自己
不可能被冻死,却极有可能永远迷失在这荒芜的地方。
阿廷一直在后面追我,他的脚步很勉强,却一直在坚持,有了追捕的动力和运动的活力,他越来越有精神
。
我听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十分着急,在阿廷急促地喊出一声“小心前面!”时,我根本不及停下脚步
,甚至我还怀疑这是他又一个诡计。
直到我脚下的雪层突然松软,令我一脚踏空向前跌去时,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说不可思议,真是--我几乎要怀疑是我的幻觉!在我跌下去身体失去控制的时候,有一双手从后面迅
速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即使有人告诉我那是上帝之手我也不会有那么惊讶,可那是阿廷的手,那是自私、冷酷、总是过河拆桥、
无人性到极点的阿廷!
也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好事,可他马上就会后悔自己这一时的善良--我很快听到雪层再次断裂的声音
,他赖以委身的地方也松动起来,我们双臂紧握所形成的紧张力度,一下子被卸掉,我跟他同时从上面跌
落下来。
我看不见四周的环境,只是身体很长时间内都无能为力地翻滚着,所幸下面不是悬崖,因为跌下来的时候
,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很柔软,我们很可能只是从一个断裂的雪层滚下来。
没有寒冷的威胁,在柔软的雪地上翻滚,对我来说还是件有趣的事情。当我的身体静止下来后,四周都不
透气,我想自己大概被堆积下来的雪压住,伸手去推,有一面比较薄弱,我便努力向前扒动,很快就钻出
一个小洞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却不得不考虑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小小一场雪崩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阿廷纵然身怀绝技也无法与
自然之力抗衡,那他现在?
我大喊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宽广空旷,却没有任何回音。
我完全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寻找,在雪崩之后寻找遇难者,这对专业搜救队尚且是困难的工作,何况我
现在只是个瞎子!
从没那么痛恨自己的无能,我对他的所有憎恶怨恨,都在他那伸出的温情手掌中,化作绵绵的感动,令我
急不可待、逼我要去救他!我只想让他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