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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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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径旁,一根根竹枝清翠欲滴,宛如水中碧玉。
  墙边几株白薇吸足了水分,有十数朵花蕾迎风笑开,舒展出片片洁白花瓣,露出其中嫩黄色的蕊,犹带晶莹。
  屋里,少年半裸着上身,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褪落在身旁的衣衫,双目紧闭,呼吸紊乱,似乎正沉溺在一个不同寻常的梦境之中。
  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衣裙整齐,只是面上红晕胜霞,细密的汗水顺着她上下摆动的姿势,沿着纤纤皙颈流入襟内,渐渐,锁骨边的缎纱呈现透明之色,衬出内里肌肤莹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啊……”
  终于,随着她这一声低回婉转的暗哑,在那不为人见的地方,两人紧密相合之处,溢出了几丝如水似蜜的乳白。
  她颤抖着身子,将少年喷薄出的初阳之气尽数吸纳入体。
  这股阳气不同于大自然里的至阳之气,它更纯净,更磅礴,蕴着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入她的经脉……
  醋意生
  倏然,丹田深处漫出一片冰凉,将这股横冲而来的初阳之气团团裹住,旋转着,形成草根似的一小段。霎时间,漂浮于丹田中的点点阴阳真气宛如蜜蜂嗅到了甜美花香一般,纷纷飘向那段根状气体,一一融入其中。
  颜初静闭着眼,沉浸在一种美妙无比的感觉中。
  天地无限,她仿佛化身成春雨过后,破土吐绿中的一员,忽然感受到许多无法形容的气味,同时也听到了周围无数以往难以察觉或从未闻及的声音,那么的细微清晰,譬如花瓣舒展声,叶落青石声,鸟雀喁喁声,雨珠滴泥声,微风转向声,衣料摩擦声,脚步杳然声……
  脚步?
  一丝警觉爬上她的心头。
  青云客栈南院中,花木扶疏,回廊幽深,三座客院或缀假山藤萝,或凿井蓄微池,或植白薇翠竹,一致清雅格调。
  行至画雪院,小二止步叩门,站到一侧道:“二位公子,宓姑娘就住在里边。”
  隔着一层雪白帽纱,男子清俊绝伦的容颜犹如雾中谷兰,令人望不清真姿,但记清香幽然。他等了会,听得院里微有动静,又见久久无人来开门,不禁蹙了蹙眉头,足下轻点,白影一闪,眨眼间已跃过墙头。
  “赏你的,可别乱说话。”另一白衣男子掏出一小锭银子,塞给那目瞪口呆的小二,随即也施展轻功,跃入墙内。
  走了几步,男子忽然停下,将解下的松花白纱帽随手一递,“阿良,你先在这等着。”
  蔚良接过纱帽:“师傅,师娘她……”
  男子抬手止住他的话。
  他要寻的人,已临近眼前,只隔一扇菱门。
  推开轻掩的门,淡淡酒香扑鼻而来,江致远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幅伊人独醉图。
  那人斜依在碧竹凉榻上,一头郁郁青丝披散满肩,面如润玉,透着淡淡嫣红,水光潋滟的双眸里仿佛蕴着无尽春意……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印象里或想象中的模样。因为他还记得那天她得知自己要娶瑶月过门时的茫然失措,记得她质问他为何不守承诺时的撕心裂肺,记得她抱着他哀求时的悲伤欲绝,记得她被秦可久废掉武功时的愤恨入骨,记得她被家法鞭惩时的不屈不挠,记得她躺在简枝斋里时的沉默憔悴……
  所以,当初他才会放任她离府而去,希望她能够慢慢平静下来,打算等她可以接受瑶月的存在之后,再接她回府。
  所以,接到宁钰的家信后,他立即修书一封,让蔚良亲自带去给她。
  所以,当他听到她无故失踪的消息后,再也顾不得宫中老太妃的病情,毅然离京北上。
  所以,他不惜耗费精血,行功诱使小芝道出她的行踪。
  所以,此刻,望着如此妩媚安逸的她,他一时失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颜初静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拈着青花缠枝小酒杯,一边打量来人,一边慢悠悠地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有一点,萧潋之可能不大诚实。
  去年她在江边散步的那次,他是怎么说来着?
  好象是说他小时候第一次和那个颜初静见面的时候,那小丫头说他比江致远长得好看,是吧?可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子不论是身材还是五官,却皆不逊于他的。而气质,一个潇洒风流,一个清高孤傲,正所谓各有千秋,可不能相提并论。
  “自然是来接你回家。”江致远走到榻边,居高临下,目光留连于她眉眼之间,伸手欲抚。
  颜初静微一后仰,避开他的手,似笑非笑:“江公子,除了驯养有度的那些,你可曾见过飞上云天的鸟儿还会自动飞回囚笼?”
  江致远面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江公子。”她语调平淡。
  右手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他挨着她坐下,温凉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肩。这般的近,不仅可以闻到她肌肤上的淡淡香气,幽凉的,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清甜……还可以清楚看到那白皙柔腻得如同无瑕瓷光般的肌色……
  一年多未见,她怎变得如此动人了?
  “小静还在生气么,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之前阿良回来说你在山上失了踪,我真担心你被,被畜生害了……随我回去吧……”
  “你以为你能护得了我?”她转腕拂开他的贴近,他随即握住那纤纤玉手,连同指间的酒杯,紧紧地,不让她挣脱。
  “当然。”他一脸自信。
  “呵,你知道暗算我的人用什么武器么?”
  他一怔:“暗算?是谁?!”
  “一个挥刀劈斩,一个拉弓放箭,铁做的箭头,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她笑得云淡风轻,所说的却如石破天惊。
  虽然南陵朝廷控制兵器甚严,但民间依然有许多人私藏着各式各样的攻击性武器,而像一般护院、镖师、猎户等使用的刀剑或木弓骨箭,则不受府衙限制。
  至于铁箭,那是军中独有之器,当然不排除有人假公济私,暗地买卖。只是一旦被查出,人赃并获,九族株连,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鲜少有人敢冒此大险发大财。
  江致远面色大变,手中力道不由更紧了几分:“有没伤着你?!”
  “死里逃生,我命大。”她晃了晃被他死握着的手,“可你也别这么用力,我疼着呢。”
  他闻言一缓,松了松手,思忖半晌,肃声道:“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原本,我是不知的。”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可看了你的信之后,我大概也能猜着个十之八九吧。”
  “信?你猜着谁了?”江致远眼神微凝,顺着她的手,喝了杯里最后一小口,但觉酒味甘凉,甚合己意,于是起身走到桌边,准备再斟一杯。
  梨木卷草纹方桌上,林林种种,摆着八九样饮器。
  一只蓝花小瓷坛,一只松石绿莲蕊茶壶,两只松石绿莲叶茶杯,一只绘有仙鹤长寿图的陶泥褐釉小酒坛,一只青花缠枝小酒杯,一只圆肚宽口陶釉瓮以及一对青底粉荷瓷碗勺。
  杯中有茶。
  碗里亦还余数勺甜酒。
  江致远先前只顾着看她,才未留意到这些,这时一看,立即觉察出不对劲,再联想到她那眉角含春的媚态,心头猛然一窒,转身冷声问道:“你方才与谁在此喝酒?”
  只准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颜初静只觉好笑,暗生讽意,面上神色却是不变:“我与谁喝酒,与你何干?”
  情敌见
  江致远万料不及这等恬不知羞的话竟会出自她口,一时气极反笑:“这才多久,你就忘了自个身份了?”
  他不提身份倒还罢了,这一说反而提醒了她。
  “你等一会。”颜初静将那搁着笔墨纸砚的榻几移至身边,稍顷,研好些许墨汁,在一张两尺来长的白麻纸上挥毫落笔,写下数行字,不待墨干,便递与他。
  江致远接过一看,刹时气得手都颤了,唰地一声,将纸揉作一团,狠狠掷于地,惊怒不定地瞪着她,沉声喝斥:“你闹够了没?!”
  “这样不好么?俗语说,家和万事兴。你想想,你爹娶了那么多妻妾,府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宁?且不提老夫人与几位姨娘的手段,就你兄弟几人便少不了争权夺利,更不用说他们各房里的争风吃醋,乌烟瘴气……”颜初静淡淡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原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你却太聪明了,与那秦家之女堪称绝配……我没兴趣回去看你们恩爱,你也不必借别的事作由头来劝我,言至于此,你走吧。”
  柔和的夕光洒入菱窗。
  她背窗而坐,微仰下颌,望着他,眸光清幽,不带一丝怨恨,更无半分眷恋。
  那么平静淡漠。
  江致远忽然心生寒意,直觉此刻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陌路之人。而这般一针见血的她,他又何尝见过?相识二十年,他自问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非己莫属。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何变得如此冷漠决绝,全然不似从前……
  是他伤她太深了么?
  心中的怒火仿佛被冰凌渐渐覆灭,“你素来不屑媚妍之争,瑶月又生性宽和,断不会如他房那般……何况宁钰已是修道之人,红尘富贵焉能入其目?”
  说着,他眼神微微一柔,“他日我若再得娇儿,定然一视同仁,不会让你受着委屈。”
  颜初静听得鸡皮疙瘩直冒,只觉此人已被这封建社会荼毒得无药可救,脑子里装的尽是左拥右抱的齐人之梦,压根儿就把她的拒绝当真!
  “人生在世,固有所愿,可惜事过境迁,心意已全非,恩义既断,何必再续。”她弯唇而笑,嘲意隐约,不再拐弯抹角,“江公子,你有胆子违背誓言,难道就没勇气接受这一纸休离么?天下女子莫或不求一心一意的夫君。你做不到,就该洒然放手,这么死缠硬磨的,实在有辱君子之名,更非大丈夫所为。”
  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很简单的意思——
  你变了心,我就不要你了。
  这些话,是她替以前的那个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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