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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陛下,李元帅攻了庆州宁州啊。这不是给了他口实么?”
“你懂什么,朕让李光弼攻庆州宁州可没有下圣旨表明要讨伐王源。朕会告诉王源,之所以攻庆州宁州,那是因为李珙等造反余孽藏于庆宁二城,朕才下令追击的。他能有什么话说?朕再下个旨意,再加他的官,嘉奖他赶走了回纥人,他更是无话可说了。他若妄动,天下人便都会认为他是反叛,他这个人的软肋就在这里,明白么?”
“陛下圣明啊,陛下原来早就准备了后手,奴婢愚钝,居然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来。”黄安惊呼道。
李瑁呵呵一笑,淡淡道:“朕也不敢说圣明,但朕自问也不比那些什么圣君明君差多少。朕也有手段,只是以前的朕被别人小看,不得施展罢了。”
黄安连声称是。李瑁摆摆手起身往寝宫走,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骊山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黄安忙低声道:“有,太上皇病倒了,但是太医说……一时半会儿无碍。”
李瑁冷笑连声道:“他倒是真能撑,都这时候了,还死命撑着不死。黄安,你没事可以去瞧一瞧,传达传达朕的问候。另外,他身边的那几个内侍,你找机会给朕处置了。那个叫张德全的,听说以前跟你有些嫌隙?你现在可以找他讨回来了。他想活着,朕便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去死,要活,也要他活的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李瑁说罢举步而去,浑身冷汗淋漓的黄安愣愣的立在原地。
……
宁州城下,战火滔天。三天时间,李光弼打造了数百架投石车攻城车,开始了对宁州的全面进攻。
因为耽搁拖延了时日,又接到王源的兵马已经抵达灵州以南,再有六七天便将抵达陇右道的消息,李光弼更是急于攻下宁州城,希望能在这六七天的时间里推进到陇州,从而阻隔神策军回到成都的道路。
所以,当攻城开始之后,李光弼尽遣精锐兵力,这新兵组成了庞大的攻城军团,对宁州开始了不间断的连续猛攻。
城中李宓率三万余兵马全力阻击,仗着弓弩的优势死守城池。从清晨到午后,短短三四个时辰,双方交手攻守四次之多。攻城兵马如潮水般一**的发动猛攻,守城方也顽强的顶住了这四次攻城。双方死伤的兵马数目也极为庞大。攻城方在数个时辰的攻城中死伤超过一万六千余,而守军也有八千多兵马死伤,攻守方死伤的比例基本在一比二左右。
这其中,以李光弼亲率的精锐步兵发起的第三次第四次攻城中,攻方都攻上了城墙。李光弼几乎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终因对方守城意志坚决,再加上攻方的新兵实在不堪用,这才导致没有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午后,毒辣的太阳炙烤着战场,气温高的吓人。李光弼叫停了攻城战,因为他发现兵马都已经精疲力竭,急需要补充体力稍作休整。另外,投石车损坏严重,石块也投掷殆尽,需要紧急修理和补充。更重要的是,李光弼需要召开军事会议,对某些人在上午的攻城战中的表现予以斥责和惩罚。这对接下来的攻城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大帐之中,气温闷热。到处都弥漫着酸臭的汗味。一阵阵的热风夹带着战场上的血腥味和尸臭味袭来,中人欲呕。李光弼居中而坐,旁边坐着郑秋山。将领们敞着盔甲浑身血污的坐在下手,人手一只水囊,不停的咕咚咚的喝着清水。咒骂埋怨之声不绝于耳。
“诸位。”李光弼保持着齐整的仪容和风度,皱着眉头扫视着面前这群衣衫不整的将领们开了口。
众将领纷纷挺直脊背安静了下来。在李光弼面前,没有人敢吊儿郎当,因为他们都知道,李光弼若是翻脸,那便是无情之极。
“诸位都辛苦了,上午的战事虽未拿下宁州,但诸位的表现……本帅还是满意的。上午,我们差一点便攻上去了,可惜的是没有最终得手,但从上午的战事可知,拿下宁州只是时间问题。宁州一定是我们的。”李光弼朗声道。
众将吁了口气,本以为是一场雷霆风暴的斥责,但李帅开场这个几句,便奠定了基调。看来这场会议是以鼓励和宽慰为主,李帅不会发火了。
“然而……”李光弼的声音响起,众将悚然一惊。有人心中暗道:“果然……不会那么轻松过关。”
“然而有的将领和兵马在今日上午的攻城战中的表现让人愤慨。本可以一举拿下,但因为有的人不听指挥,贪生怕死,贻误了战机,导致全盘失败,这样的人你们说该怎么处置?这样的人该不该处罚?”
李光弼的声音响彻大帐之中。众将互相瞟了几眼,不敢说话。有几名将领心虚的低下了头。
“蒋祖光何在?”李光弼忽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
众将吓得一抖,一名身材臃肿的将领慌忙站起身来,惊慌道:“李帅,末将蒋祖光在此。”
“蒋祖光,你可知罪?”李光弼冷声喝道。
“末将……不知何罪。”蒋祖光瞟了一眼坐在李光弼身旁闭着双目的郑秋山,小声的回答道。
“你不知罪?上午攻城时,刘将军的兵马攻破城门北城墙,数百士兵登上城墙时,你的兵马为何不全力进攻周围城墙,给予对方守城兵马重压,减轻城头压力?非但不攻,你的兵马居然还退了下来,导致刘将军所率兵马功亏一篑,登城兄弟尽皆被屠戮,你还敢说你不知罪?”
“这……李帅,末将是根据郑副帅战前的命令。郑副帅说了,咱们的兵马都是新兵,若觉得情势不对可撤回休整再攻。那时候我的手下三千人死伤了三成,士兵们都很胆怯,我担心发生溃败,这才下令撤退下来休整的。”
“住口……你的意思是……郑副帅下令要你撤退?”李光弼看了一眼郑秋山,转头厉声喝道。
“这个……”蒋祖光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说是郑副帅下的命令,岂不是将火引到郑副帅身上了,若说不是郑副帅的命令,那自己岂非要承担全部的责任了。
“李帅,老朽确实战前说过这样的话,老朽是担心新兵的士气,避免发生大规模溃逃的事情。李帅也知道,老朽所领之兵皆为新兵,这才经历了不多的几次战事,还远远不够。”郑秋山忽然睁眼说道。
李光弼转过身来,面带冷笑道:“郑副帅,难道上午战前,本帅说的话你没听到?本帅说了,今日必须人人向前,全力进攻,不许有任何的推诿和理由。难道本帅说的话不作数?你郑副帅却背地里要违背本帅之命?”
帐中空气瞬间冷了下来,很多人终于明白了,李光弼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很可能是专门为郑副帅而来。郑副帅和李帅之间有些摩擦,军中将领已经有所察觉,但没想到这么快便来了,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李帅,这话从何说起?老朽的兵马是新兵,这你是知道的。李帅手中的兵马是精锐,今日之战理应精锐兵马担当主力,我的兵马只能在旁协助,战力不高,也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上午之战,我手下兵马损失过万,这还不是出全力么?再加上三日前的攻城,我的兵马损失已经接近两万人,你还要我如何?”郑秋山也冷声回击道。
“你的兵马?嘿嘿,郑副帅,咱们的兵马都是朝廷的兵马,难道是你个人的私兵不成?我为大军主帅,所有兵马都归本帅节制,这一点郑副帅不会不明白吧。郑副帅是不是在江南经商惯了,将兵马也看着是你郑家的私产了,那你可错了。”
李光弼言语刻薄,特意点出了郑秋山经商的背景,犹言你这个商贾,还来跟我指手画脚,实在可笑。隐含不屑之意。
郑秋山心中恼怒,皱眉道:“李帅,你这是什么话?老朽现在也是副帅,这是陛下亲自颁旨任命的,莫非老朽连说几句话都没资格了么?”
李光弼冷冷道:“要说话,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你再说,战场之上,本帅说了算。本帅重申一次,此处所有兵马皆为我节制,本帅的命令谁敢违抗,便是违抗军令。违抗了军令,便要受军法惩治,不管是什么人,皇亲也好,国戚也好,本帅都不留情。这便是军法。战场之上,令不二出,法不容情,这是最基本的作战保证。今日上午战事,便是坏在了有人不遵军令上。所以本帅绝不容忍。郑副帅,本帅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你下令让你手下兵马可随意撤退,无视本帅军令?”
郑秋山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今日李光弼的矛头便是对准自己的,李光弼似乎做好了对付自己的准备。军中李光弼的威望比自己高百倍,帐中的将领大多是李光弼的人,闹起来自己似乎要吃大亏。若是李光弼犯浑,不顾一切的拿违背军令来说事,将自己砍杀在这里,那可真是悔之莫及。好汉不吃眼前亏,且隐忍一番才是聪明的举动,就像当年自己隐忍崔家一样,最后谁能占上风还未可知呢,何必在这里跟他翻脸。
想到这里,郑秋山忙换了一张脸色,笑道:“李帅,息怒息怒。正如你所言,老朽是商贾出身,领军经验不多,也不太清楚军中的一些规程。老朽这里给李帅陪个不是。不过说到老朽纵容手下将领无视李帅军令的事情,这可冤枉了老朽了。老朽是说过要他们斟酌新兵士气,以免造成溃败。但这同李帅的军令可不冲突。老朽也跟他们说了,必须遵照李帅军令行事,军中的主帅是李帅,李帅的命令必须人人严守,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光弼心中冷笑连声,这郑秋山还算识时务,知道见风使舵。其实今日李光弼并不想将郑秋山怎样,不过是要压一压他的气焰,叫他知道自己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之前的话也是恐吓一番罢了。真要是杀了郑秋山,李光弼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毕竟郑秋山现在的地位可不是能随便杀了的。他是国丈,又是重臣,更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