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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愕然道:“掌握自己的命运么?这如何能做到?”
王源道:“如何做不到?三个月前我还是永安坊的坊丁,诸多的机缘巧合,诸多的选择和努力之后,我也有些进展。最起码我不是永安坊中那个连坊正都能呼来喝去之人了。甚至到了今天,很多人已经无法对我呼来喝去。难道这不是掌握了部分自己的命运么?或许你认为我依附于杨钊,是你不能忍受的。但其实依附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以为依附他便做出什么坏事来,这就叫做借势而为。当今大唐,你想孑然一身出污泥而不染,那也只有去山林之中隐居,终老一生了。”
杜甫缓缓点头道:“说的在理,杜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得不说,王小兄比杜某要识时务的多。”
王源笑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通过自己的本事科举入仕,然后达到自己的目标。然而这可能么?且不说你满腹诗书,却屡试不第。就算是李太白那样的人,最终的结果又如何?你若以为太白自己愿意离开京城,自己愿意寄情山水那便错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他以为陛下英明,希望朝政清明,希望通过自己的行为能改变这一切,但这些又怎能做到?离开长安,虽然清名依旧,写下无数让人赞叹不绝诗篇,可这又有何用?能为百姓造福么?能改变他看不惯的一切么?所以,我虽敬仰太白,但我却并不认同他的作法。”
杜甫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口中一口一口的喝酒,终于喝的伶仃大醉。王源缓缓起身之时,杜甫已经醉的闭眼伏在案上,王源不愿打搅他,缓步来到屋子里。简陋的堂屋里,一张小桌上摆着带来的烧鹅牛肉等物,两个孩童吃的津津有味,嘴边全是油渍。杜甫的夫人杨氏和李欣儿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见王源进来,杨氏忙行礼,探头看着外边醉卧的杜甫,皱眉道:“夫君实在无礼,怎么当着客人的面就睡了,奴去叫醒他。”
王源摆手道:“让他睡,杜兄太累了,难得能大醉一场。我们也该走了,就不向杜兄告辞了。”
杨氏忙道:“怎么就走了。”
王源道:“晚了关了坊门便麻烦了,嫂夫人转告杜兄,他想好了便来寻我。我住在靖安坊东南隅,独门独户,一去便能见到。”
杨氏道:“奴记住了。”
王源朝李欣儿使了个眼色,李欣儿伸手从腰间接下钱袋来,塞到杨氏手上道:“杨大嫂,这里是十贯钱,留着给孩子们买些吃的,全家做几件新衣服。”
杨氏惊慌推辞道:“不成不成,这可不成?夫君若知道了,岂非要骂死奴了。”
王源道:“留下吧,莫推辞,你可以不用告诉杜兄。这是我给两个孩儿的见面礼。给他们扯几身衣服,你和杜兄也扯一身衣服,买些米粮,起码可以对付几个月。你不为大人想,也看看孩子,孩子这么小,岂能不吃饱肚子。你若推辞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杨氏性子憨厚,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眼里掉下泪来。
王源俯身摸了摸两个孩童的头,起身来拱手告辞。出的门来,满目春光耀眼,枣树上几只鸟雀蹦跳鸣叫,身边蜜蜂嗡嗡飞舞,春光熏然,一切都那么美好。杜甫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就算在睡梦中,他黑黝黝的脸上也满是愁容,两根眉毛拧在一起,似乎也不能放松。
王源暗叹一声,和李欣儿快步出门,缓缓离去。
第一三五章 朝会()
(谢:带雨梨花1957的慷慨打赏,谢moshaog兄弟的打赏。二合一章节,今日无更了。)
次日凌晨,子夜刚过,在几名兵士的保护下,宫中一名讲解朝拜礼仪的内侍抵达王源的宅中。这是朝中惯例,第一次上殿或者入宫,会有专门的人来告知礼仪之事,以免行至不当,出丑倒也罢了,冲撞了陛下可就是大罪过了。
王源自然是认真的学习,可惜老内侍口齿漏风罗里啰嗦,说了半天,王源才算是明白了六七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觐见朝会的一些流程和礼节王源是弄懂了。
学完这些之后,已经是鸡鸣时分,送走老内侍之后,也没时间继续睡觉了,因为大唐早朝很早便要开始,一般在五更之后便需要赶到宫中指定地点候朝,时间其实很紧迫了。
王家众人也是齐聚后宅中,王源洗漱之后,众人七手八脚帮着换衣梳头束带穿靴,忙碌之中透着紧张。好在前几日为了买东西方便,家里买了辆马车,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作为代步的工具。收拾妥当之后,黄三赶着马车载着王源在众人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马车在黑漆漆的大街上疾驰,坊外街市上的武侯们尚在巡逻,但不知为何,王源第一次对这些武侯们毫无恐惧之意。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压根不用考虑被他们盘查身份。甚至希望他们拦着马车来盘问一番,自己便可将手中持有的上朝凭信给这帮家伙们瞧,然后再奚落他们一番。
然而,这帮武侯们似乎天生有嗅觉,压根没有盘查之意,好像知道马车中坐的人无需盘查一般。王源甚至让黄三故意将马车从他们的马匹咫尺之处经过,也没有丝毫的作用。王源失望之余,心中也暗自感慨,这就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闻武侯而色变,听鼓声而胆寒,如今自己居然可以在尚未天明的长安街上飞驰而不用担心被武侯盘查,这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进步。和坊中大部分被圈养的百姓不同,自己已经能踏出这些牢笼般的民坊了。
天色微明,大明宫就在眼前;晨曦之中,大明宫正门丹凤门前的广场上热闹非凡,华贵精美的马车,高大健硕的马匹聚集在丹凤门之侧。赶车的马夫和牵马的仆役呵斥着马匹驾驭着马车集中在宫门一侧的停放之处。他们的主人们此刻正三三两两整顿衣衫,和相熟的官员们拱手招呼,一起谈笑风生的往丹凤门中走去。
王源下了马,嘱咐黄三将马车停在指定的地点位置,等候自己下朝来,黄三满脸兴奋之色,连声的答应,眼睛却盯着宏伟的宫门和周围的熙攘的人群挪不开。王源理解他的感受,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场合,就算黄三这个地地道道的长安人也是未曾经历过得。
自己其实和他也是一样,看着周围冠盖堂皇,笑语熙攘三三两两进入宫门的官员们,王源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显得孤独的很,仿佛有些格格不入。
王源收拾心情整了整衣服,迈步往丹凤门内走,出示了进宫的信物后,畅通无阻的进了大明宫。数十步外,龙首渠上的御桥就在眼前,和左右侧的下马桥一样,都是汉白玉的栏杆,大青石的桥面,精巧而奢华。
桥头上的高高的花瓣状的灯杆让王源想起了数日之前的那个夜晚。数日之前的夜里,王源曾偷偷来此,此番前来,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但那天是黑夜,看不清周围的景物,而且慌里慌张的根本没心情看周围的景物。而现在是破晓时分,周围的景象虽不太清晰,但也已经可以一览无余,这让王源得以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大明宫中的格局。
过御桥之后,脚下所走的御道直接穿过含元殿前的大广场,通向数百步之外虎踞龙盘一般坐落的含元殿下方台阶。广场左右有数十间高大的房舍和殿宇,王源听公孙兰说过,左右这些房舍便是左右金吾卫仗院所在之处,亦即是宫中金吾卫兵马驻扎的总衙所在。数十间房舍和殿宇虽不高大,但谁都知道,这是保卫大明宫的重要所在。
这座宫殿之中,金吾卫兵马具有绝对的控制权,这一点在一排排身着甲胄无处不在的金吾卫士兵身上得以体现。无论在御道之侧,殿宇间的回廊上,隐晦的树木暗影之中,都能见到他们挺拔肃穆,气势摄人的身影。
王源知道,大明宫内的护卫之责便是这些金吾卫担当,早朝时殿外站着的也是金吾卫士兵,被称作金吾卫殿直,地位和职责比那晚上看到的专门守着大明宫几座宫门的龙武军和神武军反倒更为的重要。虽比不上陛下近卫左右千牛卫的地位高,但也是一只既能护卫宫中,又能巡察坊市的重要禁军力量。
御道前方,两座不高的楼阁一左一右矗立在御道两侧,这两座阁子都有名字,一为翔鸾一为栖凤,红柱绿檐,华丽非凡。过翔鸾阁和栖凤阁之后,高大巍峨如一座山峰一般矗立的含元殿便在眼前。三排数百阶的台阶匍匐而上,在阶下仰望含元殿,衬托着清晨肃穆蓝黑的天空背。景,给人一种被一位端坐于此的巨人冷目俯视的感觉。人到含元殿阶下,不由自主便产生一种肃穆之感,就连身边的官员们也停止了说笑,低头疾步上行,从心理上为此殿气势所摄。
王源也有同感,皇家威严在含元殿前尽皆体现,地基便有数丈高,再加上十几丈高的正殿的高度。在大唐长安,除了大雁塔之外,怕是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物了。
而且似乎是为了衬托含元殿正殿的高大巍峨一般,在正殿两侧还分别各有钟鼓楼一座,作为含元殿的附属建筑,以飞廊和主殿相连。
所有的这一切的建筑布局都不是随意而为,而是非常讲究的。王源虽不知道,但他若是知道这些布局的意义的话,定会惊叹不已。首先,殿前的翔鸾和栖凤两座楼阁和含元殿之间的位置组成一个‘凹’字型,两座阁楼像是拱卫大殿的两座守卫,这样的布局形成一种层次和呼应,两座阁楼之下便是盘旋而上的阶梯,大唐称之为龙尾道,这种布局曾被人称之为‘如日之升’便是形容在两阁守护之下,正殿的宏伟之势得以彰显。
而殿侧的两座钟鼓楼和大殿主殿又形成一个山字型,更像是衬托主殿的雄伟,又是重要的附属殿宇,除了太极宫顺天门处的钟鼓楼之外,大唐长安城中,最重要的钟鼓楼怕便是此处了。
天朝国度,处处透露出隐含的玄机,一事一物都不是随随便便的凑合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