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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本打算直接去请人禀报求见夫人,但想了想还是来到二进东首柳钧的住处来见柳钧。进了院子,柳钧正拿着一根桑木棍跟几名仆役对打,练得嘿嘿有声,忽见王源出现,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抛了棍棒冲了过来。
“老师,你怎么来了?”
王源微笑看着柳钧道:“几日没来,来瞧瞧你是不是偷懒了。”
柳钧扭脖子道:“瞧瞧,我可没偷懒,正练功夫呢,老师教的那几招练得很熟了。”
王源拍拍他的肩膀道:“很好,没偷懒就成。”
柳钧吩咐人沏茶,拉了王源坐下,看着王源的脸色道:“老师生了什么病?好像似乎是瘦了些。”
王源微笑道:“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正常的,不用大惊小怪。”
柳钧撅嘴道:“我本来打算去探望老师的,可是娘亲不准。我不忍让娘亲病中生气,便没有去。老师不会怪我吧。”
王源一惊道:“夫人生病了?”
柳钧皱眉道:“是啊,病了好几天了,那天晚上突然便病倒了,我第二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娘亲都有些神志不清,好在府里的郎中得力,但现在还是起不了床。”
王源讶异道:“前几日夫人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病了。”
柳钧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撞了邪一般,老师你病了,娘亲也病了,还有伺候娘亲的紫儿和云儿两个使女也一起病了,赶的这么巧,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了。”
王源心中更是惊讶,看似无意的道:“这是哪一天的事儿?”
“就大前日的晚上,娘亲从三姨府里回来便病倒了,我睡着了不知情形,第二日才知道。”
王源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前天不就是四月初二那天么?秦国夫人从虢国夫人府里回来,那岂不是自己当时正在虢国夫人府中,显然是秦国夫人救了自己回来的,然则……”
王源忽然有些心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情越来越让人迷惑了。
“夫人病了,我该去看望一下才是,柳钧,让人替我通报一声,我去看看你娘。”王源沉吟道。
柳钧点头道:“好,师傅稍候片刻。”
柳钧叫了一名婢女过来,吩咐她去往后堂禀报。王源坐在院子里看着柳钧继续打拳弄棒,心思却飞到九霄云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北海城东大街小巷尽头的民居中,柳绩正瞠目结舌的听着吉温说明来意,脑门子上汗珠涔涔。
“柳别驾,虽然你离开京城来这里任职,但京城中的事儿却也不能一笔勾销。柳别驾当记得周猛这个人吧?他可是你在京城中额铁哥们呢。”
“周猛?周大郎怎么了?不错,我和他确实相识。”
“你不否认便好,这个周猛出事了,京兆府现已查明,此人和京城几桩人命案有关联,而且京城中几名大户接连失窃的事情,也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这人胆大包天,一个多月前卫国公中失窃,便有人看到他白日在卫国公府周围经过,神态鬼祟,似在踩点。魏小侯爷气的要命,闹得很凶。我京兆府不得不加紧查破这些案子。”
“你是说,周猛做了这些案子么?这不可能,周猛怎会如此胆大包天?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柳绩诧异道。
“柳别驾。”吉温冷声喝道:“现在不是问你的意见,证据已然确凿,便是这个周猛所为,你倒是轻巧,一口便否定了京兆府的证据。”
柳绩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即便是周猛所为,你们抓他便是,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作甚?”
吉温带着一丝可怜的表情看着柳绩道:“柳别驾,你在北海酒肉吃多了么?怎地脑子变得这般糊涂了?那周猛是何人?不过是长安市上的一名闲汉头领罢了。凭他一人,他敢做出这么大的案子。我们怀疑他另有同党。而和这周猛来往最密的人,便是你柳别驾了。听说柳别驾和这周猛称兄道弟,倒也是奇葩一件。柳别驾也算是皇亲国戚,居然和市井闲汉称兄道弟,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柳绩吓的睁大眼睛,连连摆手道:“你们……你们怎么能将这件事往我身上扯?我和这些案子可毫无干系,你们不能这么信口雌黄。”
吉温面带冷笑,看着惊慌失措的柳绩一言不发。
第一八五章 相怜()
王源跟着一名侍女来到内宅中,秦国夫人居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几只鸟雀在草地上蹦跶啄食,王源走过,它们一哄而起飞上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源站在门前整顿衣衫,隔着帘子拱手行礼道:“王源拜见夫人。”
屋子里沉默片刻,有人低声说话:“学士请进。”
王源撩起帘子进来屋子,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便看到秦国夫人斜靠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额头处缠着布巾,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软榻两侧,两名侍女紫云儿和青云儿垂首而立,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看着地面,看也没看王源一眼。
秦国夫人看到王源的身影,苍白的脸上莫名的升腾起一阵红晕,挣扎着要坐起身来。王源忙道:“夫人安卧,切莫起身。我还是听柳钧说夫人病了,这才来探望,否则我还不知道呢。”
秦国夫人吁了口气,低声吩咐道:“青儿,紫儿给王学士看座沏茶。”
青云儿和紫云儿低低答应了一声,分别端椅子沏茶送了过来,王源忙拱手道谢,两女神态木然,默默走到一旁。王源觉察到异常,但又不好发问,想起柳钧说两名侍女也生了病,想必是病体未愈的缘故,便没有多想。
“未知夫人生的什么病?现在可好些了?”王源问道。
秦国夫人脸上再次泛红,顿了顿道:“没什么大碍,已然好些了。”
王源点头道:“那就好。”
双方一时静默,竟然无话可说,场面很是尴尬。王源有些踌躇想问,但碍于外人在场,不好直接询问,只得呆坐无语。
终于秦国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青儿,紫儿,你们出去吧,我和王学士单独说会话。将外边的侍女也都打发走,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青云儿和紫云儿赶忙答应,像是松了口气般急匆匆的便往外走,王源看到青云儿似乎瞟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既像是怨恨,又好像夹杂着一些以前自己没见过的情绪,一时难以索解。
“学士……身子可痊愈了?”众人退下后,秦国夫人目视王源低声问道。
王源想了想道:“夫人知道我生的这是什么病么?我今日来便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夫人也许知道答案。”
秦国夫人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会全部告诉你的,我并未打算瞒你。”
王源道:“多谢夫人,那么夫人便说吧,我只知道……似乎被虢国夫人下了药,之后我便一概不知了,我想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秦国夫人轻叹一声道:“都是命数使然,学士坐过来些,我没力气大声说话。”
王源皱了皱眉,看秦国夫人的眼神甚是有些求肯之意,于是挪动椅子靠近床边坐下。秦国夫人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王源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王源正欲挣脱,秦国夫人低声道:“学士莫要见怪,我只是需要一双手给我勇气说出那晚的事情,否则我难以开口。”
王源只得任凭她握着自己的手,感觉那一双小手绵软如酥丝滑无力,握在手中轻如无物。
“那天晚上的事情,学士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么?”秦国夫人低声问道。
“我被虢国夫人强行劫持进她的府中,傍晚的时候她请我喝了杯酒,之后我便迷迷糊糊了,醒来后腾云驾雾一般不知身在何处,我只知道被人送回家中,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秦国夫人低低道:“那药物太过霸道,也难怪你一概不知,我全部告诉你经过吧。”
秦国夫人咬着银牙,轻轻将那晚虢国夫人府中乃至后来马车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说出,说到马车中的疯狂时,她的脸上红的滴血,呼吸也急促起来,额头上全是细汗,表情极为痛苦。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噩梦之中,忍受着当时的痛苦情形,手指甲也深深的刻进王源的手背上的肉里。
王源呆呆听着秦国夫人叙述的经过,脑子里一片纷乱,他万没想到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的。虢国夫人给自己喝的是梨花蜜酒,那日安禄山曾经当众调侃要喝虢国夫人的梨花蜜酒,而自己根本不懂这是什么酒所以没有反应,当时秦国夫人和杨钊都是反应强烈,看来他们都知道这蜜酒便是春药,现在才算弄清楚。
他也完全没想到,竟然是秦国夫人拿自己的身体救了自己,而且因为药性猛烈,自己兽性大发的凶猛发泄,让她下身流血不止,差点送了她的命。而且连青云儿和紫云儿两个侍女也没有逃过自己的魔爪,为了救自己,她们也不得不遵守夫人的命令让自己发泄消解药性。
王源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无味杂陈,既有感激,又有羞愧,更有庆幸,还似乎有些小小的窃喜。因为他最担心的便是和虢国夫人之间有了污秽之事,原来在此之前秦国夫人及时赶到救出了自己,却没想到将她自己和青云儿紫云儿两人搭了进去。
王源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一般,秦国夫人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轻声道:“那日下午柳钧说你没有如约而来教他读书,我便命人去学士院问,得知你已经出宫。后来宫门守卫说你被三姐车驾请走,我便知道事情怕是有些不妙了。我想三姐既然劫了你去她府中,我若只身前去怕也无用,于是我便进宫找贵妃娘娘。偏偏贵妃娘娘陪着陛下休息,高力士不让我去打搅,于是我只能在宫里苦等。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到娘娘,跟她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