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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或许也能得到改变,哪怕再跟着二郎打打杂当当跑腿的跟班,那也是可以的。
两人谈谈说说直到中午,黄三下午要顶王源的差事,于是约好明日一早来送王源,起身告辞去了。王源送他出门,回到家中才感觉腹中饥饿,一看天色已经是午后,又想起李欣儿也没吃饭,于是进房寻李欣儿问她要吃些什么?
然而,进了新房之后,房中空无一人,本在房中的李欣儿却不见了踪影。王源不记得自己和黄三说话的时候李欣儿出门了,怎地忽然不见了踪迹呢?王源忽然有些心慌疑惑,于是三间破屋找了一圈,院里院外也找了一圈,甚至连柴房茅厕都去看了一遍,终于没见到李欣儿的一片衣角。
王源默默回到房中,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呆呆发愣,猛想起一事,快步来到床前,掀开床头的被褥,顿时呆坐在一旁。被褥下李欣儿的剑已经不在了,剑若不在,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李欣儿确实出门走了。
王源的目光在房里转了一圈,落在小梳妆台上,忽然发现台面上似乎有些黑乎乎的污垢有些奇怪,李欣儿是个爱清洁之人,梳妆台上每日都擦得一尘不染,绝无可能留有污垢。
王源快步走过去,他看到了梳妆台面上木炭写着的几行不太清晰的小字:“二郎,我的伤快好了,多谢你救命之恩,反正你即将入左相府,奴也不能跟着你去,所以奴还是早日离开的好。太子那里我会竭力进言,绝不会让二郎受到伤害,二郎但请放心。若有缘,当后会有期。十二娘字。”
至此,王源才真正相信李欣儿真的不辞而别了,在自己和黄三坐在西厢房说话的时候,李欣儿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下这几行字,这让王源的心情瞬间变得极为不好。
虽然从李欣儿的伤势即将痊愈,王源心中早就做好了李欣儿离去的准备,但李欣儿竟然连一声当面告辞的话都没说,就这么突然离去,还是让王源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此女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将自己的一切搅合的乱七八糟之后又忽然消失,这让王源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屋子里似乎还有李欣儿身上的香味残留,枕头上还有李欣儿掉落的几根长发,而李欣儿却已经离去了,不知为何,王源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感。
尽管王源不愿承认,但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内心中的一些东西,尽管自己对李欣儿怀有戒备之心,甚至不会再去相信她,但这十几日的相处,自己也确实习惯了李欣儿的存在。
相处这十余日来,两人早早晚晚都能见面,虽然话语不多,也没什么旖旎缠绵的情形,甚至连成亲都是假的。但屋子里也因为多了李欣儿而有了家的感觉。现在忽然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找不回的极其宝贵的东西,终归让人有些失魂落魄。
过了许久,王源回过神来,甩甩头自嘲一笑接受了这个现实。李欣儿留下来本就是为了兑现保护自己的诺言,否则前几日她稍微能行动的时候便会离去了。而现在自己也即将离开永安坊,危险也将解除,李欣儿的离去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至于她不辞而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时刻吧。
草草吃了几张面饼后,王源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家里的东西其实不多,衣服打包起来也就是一个大包裹而已,被褥晚上还要睡觉,暂时便不用打包了,其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锅碗瓢盆的用一只破篮子也就装走了。
不过收拾的时候几件李欣儿的新衣服倒是让王源犯了难,公孙兰留下了几件衣服,假成亲的时候自己也替李欣儿买了两件,现在几乎都在这里,一时之间王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衣服。
有心全部送给大妹小妹她们,但一想,这衣服是李欣儿之物,自己不能替她做主。而且忽然将李欣儿的衣物用具尽数送人,也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本来假成亲这件事将来便很难跟黄三他们解释清楚,王源可不想现在就来解释不清,搞得沸沸扬扬的。
想了一会,王源终于决定将这些衣服尽数打了个包裹,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眼睛闭着,耳朵却始终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自己也意识到其实是在留意是否会有李欣儿回来的脚步声。
一个多时辰后,王源终于死了心,李欣儿是不可能回来了,于是才起床来梳洗一番,拎着这个小包裹出了院子,径自往从南坊门出了永安坊往东去。
……
下午的阳光照耀下,长安大街上的积雪正迅速的融化,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太阳已经很有威力了。王源看到路边的槐树榆树光秃秃的树杈上已经起了一个个小包,那是树叶萌发之前的状态,这一切都预示着春天快到了。
街上的行人很多,只要天气好,便不能阻止长安百姓们走出监牢般的民坊的热情,看着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笑语之声,王源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久之后,王源来到了大雁塔所在的晋昌坊中,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公孙兰的梅园之外,一到这里,顿时空气都清冷了下来,和街道上的喧嚣都好像隔了一个尘世一般。
院子里的梅树依旧被落雪覆盖,通向荷塘之侧房舍的梅林小路上的积雪都似乎没人踩踏过,王源竟然能清晰的看到上次自己来这里的时候留下的两行脚印。若不是预先知道公孙兰便住在这里,绝对会以为梅林尽头根本不可能住有人家。
淌着齐膝深的雪,王源喘着粗气来到了居所前,但见屋门紧闭,屋里悄无声息。王源以为自己来的又不是时候,忽听“铮铮”数声声响,似乎是琴弦拨动之声。
王源屏息静听,那琴音是从屋后传过来的,王源轻轻绕过屋子,只见一丛翠竹之侧,积雪扫净之后的空地上,身着白衣的公孙兰侧坐小几之后,正双手轻轻拂动瑶琴,弹奏出一曲空灵之音。
第二十八章 重会()
琴声叮咚作响,宛若春雪融化汇成小溪流出山谷,山谷间百花开放,艳阳满天,百鸟齐鸣,让人听得心情愉悦,王源静静的矗立,闭上双目静听,不觉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来。
然而突然间风云突变,琴音从舒缓清凉变得急促而刺耳,艳阳天顿时为满天乌云遮蔽,进而狂风暴雨,飞沙走石,树摇草飞,日月无光。铮铮琴声中夹带杀伐之音,宛如千军万马举刀剑厮杀而来。
正当王源眉头紧皱,脸上变色,心脏砰砰乱跳之时,嗡然一声响,琴音骤停,顷刻间便如云开日出,风停树静,一切让人心头狂跳的幻觉瞬间消失,王源吁了口气睁开眼来,但见夕阳在天,清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之声;长几之后,一袭白衣的公孙兰站起身来,正缓缓转过身子。
王源遥遥拱手道:“王源拜见公孙前辈。”
公孙兰表情漠然,对王源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淡淡道:“上次偷看我练剑,这次偷看我抚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王源再次拱手道:“万分抱歉,但我是无心之失,不是故意冒犯。公孙前辈原来不仅是大唐第一剑器舞大师,连音律也如此精通,如此技艺,当真天下少有。我能亲耳聆听仙音,真是死而无憾了。”
公孙兰俏脸变色道:“你怎知我是剑器舞大师?十二娘都告诉你了?”
王源点头道:“公孙大娘剑器之舞冠绝天下,那日我亲眼得见后便有些怀疑,回去后问及此事,十二娘不愿隐瞒,便跟我说了你们师徒的来历和过往。”
公孙兰怒道:“十二娘将我的话尽数丢在脑后,信誓旦旦不将我身份透露出去,却还是大肆散播,简直该死。”
王源忙道:“公孙前辈息怒,她并非大肆宣扬,这件事也是我半猜半问,而她实在无法隐瞒才告知于我。我在此立誓,绝不泄露前辈身份和行踪便是。”
公孙兰哼了一声道:“泄露了又如何?反正我正打算弃了梅园离开长安,既然如此,我便早些离去便是。”
王源无言以对,公孙兰俏立半晌,似乎怒气稍息,俯身去收拾桌上的香盘和古琴,王源忙快步上前道:“我来帮你拿。”
“不劳你动手。”公孙兰道。
王源不由分说抱起古琴来,手掌无意间触碰到公孙兰软绵绵的手指,公孙兰手指缩回面色微怒,正欲发作时,却见王源若无其事抱着古琴当先朝屋子走去,愣了愣举步跟着过去。
两人进了屋子,王源又回身帮公孙兰将长几和小凳子搬回来,进屋时公孙兰已经在一只小柴炉前生起了炉火,并将一罐清水放在上面烧了起来。
“坐吧,一会才有热水喝。”公孙兰纤细的手指熟练的将桌上的茶碗拿起,用一块干净的丝巾仔细的擦拭,从桌上的竹筒中取出两块小小的茶饼放在碗中。
王源走过去,在公孙兰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抬眼看了公孙兰一眼,恰好遇到公孙兰两道清冷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王公子再次不请自来,这一次又是为了何事?是否又是受十二娘所托来搬救兵的?十二娘又出什么危险了?”公孙兰的声音听着非常悦耳,虽然语气冷淡,但王源听着很是受用。
“非也,在下此次来见公孙大娘,是想将这些东西寄存在你这里。”王源从肩头解下包裹放在旁边道:“这包裹之中是十二娘的东西,放在我那里没很么用,我想还是送到你这里来比较妥当。十二娘若来,烦请交给她。”
公孙兰淡淡道:“十二娘的东西?她不是在你那里么?”
王源叹了口气道:“十二娘今日中午不辞而别了,这些她的衣服却没来得及带走。”
公孙兰嘴角微翘,晒道:“原来如此,你也被十二娘抛弃了,看起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都被十二娘给骗了一回。三年前她骗了哦,三年后她骗了你。”
王源苦笑道:“也说不上是骗我,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