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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也知话语过分,撇嘴道:“那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办?还有他那个嚣张的二弟王焊,吵着要进政事堂当户房主事官,你们说怎么办?”
“满足他们。”王源沉声道。
“满足他们?说的轻巧。”杨国忠瞪着王源道。
“满足他们。”王源重复道:“既然有过承诺,则必须要遵守承诺,这样才能安王鉷之心,才能让王鉷同左相在朝**进退,才能不会产生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杨国忠怒极反笑道:“先不说如何能满足他们,光凭他们兄弟二人的做派,我便断然不会答应。现在就已经闹得我心烦意乱了,一旦权力更大,岂非要翻了天了。这兄弟二人就是两只贪得无厌的饿狼,我岂能纵容他们。”
王源静静道:“再凶狠的饿狼,只要在左相驾驭之下,便是左相的助力。他们权势再大,只要为左相效力,左相便可利用他们办事。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杀了这两头凶狼避免反噬。一切在掌控之下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杨国忠侧目看着王源道:“你说起来好轻松,就算如你所言,请问,如何让王鉷当上御史大夫?李林甫和高力士会拱手相送?”
王源道:“还有两个月,事在人为。若左相信我,此事我来运作,左相协助便是了。”
“哈哈哈,你的口气当真不小,你来运作?你如何运作?”杨国忠哈哈大笑,一脸的不屑。
王源道:“当然要左相配合,我自然会有我的办法,这件事需要周密的计划安排,关键之处在于让陛下自己觉得王鉷胜任而非他人。我想我能想出办法来。”
杨国忠摆手冷然道:“看来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无把握,我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这虚无的保证上。不瞒你说,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这些人这么对我,其实只有一个原因,我看透了他们。”
王源皱眉道:“左相此话怎讲?”
杨国忠道:“昨晚章仇兼琼的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之所以处处受制,其实便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没有功绩,不适合当这个左相。他们不是四下散布谣言说我靠着贵妃之力才当上左相么?说到底,便是看不起我杨国忠。李林甫是这样,王鉷也是这样,许许多多的官员心里也是认为如此,所以他们才对本相不尊。试想,本相若是有通天大功,他们还敢对本相不尊,还敢认为本相是凭裙带之力当上左相,还敢对本相发难么?”
王源头皮有些发麻,杨国忠这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本相要做大事,立大功,让他们统统的闭嘴。”杨国忠手掌挥动,咬牙沉声道。
“堂兄,你这是要做什么?立什么大功?”秦国夫人皱眉问道。
杨国忠冷笑道:“八妹,天助我杨家,眼下就有个天赐的机会。八妹记得鲜于仲通么?”
秦国夫人道:“知道啊,不是被你举荐任剑南节度使的那个么?每年都来长安拜见我们姐妹,送了不少礼物的那位?”
“正是。还好我手脚快,将他举荐到了剑南节度使的位置上。眼下正好派上用场。你知道么?云南太守张虔陀送来奏报说南诏国国主阁罗凤对我大唐上国不尊,正秣兵厉马有所企图。张虔陀去见阁罗凤的路上,险些被南诏国那些蛮子们给杀了。这是大逆不道之事。我正打算上奏陛下,命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发兵讨伐南诏,踏平南诏国。只要灭了南诏国,割了阁罗凤的狗头,我杨国忠便替大唐立下莫大功勋,到时候谁还敢说我杨国忠的不是?”
王源和秦国夫人均脸色剧变。秦国夫人惊讶道:“你要发兵灭了南诏国?南诏国可是我大唐属国,对我大唐低头纳贡,且在西南联手共同钳制吐蕃国。对南诏国用兵,可是不智之举啊。”
杨国忠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大唐兵精粮足,区区南诏小国,剑南节度所属三万精兵还不踏平他们的每一寸土地。那吐蕃正向我大唐示好,他们绝对不敢动一个手指头。”
王源皱眉道:“左相,当真要大动干戈,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么?”
杨国忠斥道:“何为大动干戈?此举一举两得,既惩罚南诏国对我大唐不敬,意图不轨,又可由本相主导成就大功,震慑宵小,难道不好么?”
“万一战败了呢?”王源静静问道。
“放肆!未战言败,你是在诅咒我大唐兵马出师不利么?”杨国忠拍案而起。
“我是说如果万一,据我所知,云南之国山险林密湖泊纵横,毒虫瘴气遍布,且南诏国兵马数量虽少但作战勇武,我大唐兵马未必占得了便宜。若南诏国真那么好灭的话,大唐开国之初猛将无数雄兵百万,为何不一鼓作气灭了南诏,反倒要任由其立国存留呢?可见想灭南诏并不简单。”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到底是替谁说话?”杨国忠大怒道。
王源轻叹一声道:“左相,我只是想请左相三思而行。”
“没什么可想的,明日早朝我便会提出征讨南诏之议,你须得拟份奏折同我们一起上奏,这才是你要做的。”杨国忠大手一挥道。
王源静静道:“我不会上奏的,既然左相心意已决,我保留我的意见,我也不会去上奏。”
“什么?好好好,八妹,瞧见没,咱们养了条白眼狼在身边了,居然公然反抗我的意思了,好厉害,好厉害。”杨国忠气的直哆嗦。
秦国夫人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该帮谁说话,她也不知道谁的话是对的,想了想还是对王源道:“王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怎可不同左相共进退?难道你要背叛我杨家不成?”
王源起身静静道:“正因为我为杨家着想,今日才反驳左相意见。另外杨左相,我不是你养的什么狗啊狼啊的,我为杨家是报庇佑之恩,希望你言语尊重些。”
杨国忠呵呵而笑道:“很好,很有骨气,铮铮铁骨啊,好厉害。”
王源道:“杨左相,无论你怎么看我,我的初衷是为了杨家着想。”
杨国忠拂袖而走,口中怒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若非有前事故交,本相立刻拿你开刀。”
说吧蹬蹬蹬下台阶而去,连向秦国夫人告辞的礼节都忘了,大修飘飘消失在花木之后。
王源静静站在原地默然无语,耳边传来秦国夫人的一声叹息。
第三零七章 难测()
王源无声站在亭中,后园中人声寂寥,秋风吹过周围的高树枝头,若涛声嗡然作响,落叶片片如花瓣漫天洒落。◎頂點小說,
“哎,王源啊王源,你这是何必呢?为何要顶撞堂兄?本夫人在其中也是左右为难啊。”秦国夫人叹息道。
王源静静道:“夫人,我只是说出我心中所想罢了。夫人当真认为我是刻意顶撞左相么?讨伐南诏国这件事真的不妥啊。”
秦国夫人轻轻移步到王源身后,伸手轻抚王源脊背,柔声道:“我知道有些不妥,但堂兄心意已决,你又何必要坚持己见。现在可好,弄成这副样子,如何收场?”
王源回身拱手道:“夫人莫为难,我知道左相这次是真的恼了,夫人不必在左相面前为我说任何辩解之语。左相若有责罚,我受着便是。我受杨家庇佑之恩,怎也不会对左相生出怨愤之意,最多我恢复布衣之身,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那也是不错的生活。”
秦国夫人蹙眉嗔道:“你才多大?便不思进取想着游山玩水享乐去?本夫人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杨家着想,绝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唔……堂兄也许也只是一时之气,这段时间你置身事外惹得他很不高兴,今日也许只是发泄心中怨气罢了。也许过个几日他想通了便好了。”
王远航苦笑道:“但愿如此吧,明日早朝我只能告假了,不然我不跟着上奏的话,左相又要气愤不已了。”
秦国夫人点头道:“也好,找个机会我去劝堂兄,你也莫要太执拗,该低头时便低头,就算……就算为了我吧,好不好?”
王源听着她软语求肯,只得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夕阳西下,林木间的光线逐渐减弱,寒鸦归巢,啊啊鸣叫,空气中逐渐生出寒意来。王源拱手朝秦国夫人行礼告辞,踏步下亭离去。秦国夫人扶着亭柱看着王源挺拔的背影,脸上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今日同杨国忠的争执根本不是王源的初衷,但它却就这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王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认真,或许是杨国忠的态度刺激到了自己,又或许是自己真的将同杨家的关系看的很重,不愿意看到杨国忠太过膨胀最终导致毁灭。但从今日的事态来看,自己其实无力左右这些。历史的车轮滚滚,自己的到来或许会改变某些东西,但这件事显然不在内。
除此之外,今日之事给了王源的另外的提醒,让王源进一步的看清了杨国忠。此人已经变得膨胀自大且看不清局势,也许自己应该离杨国忠远一些,脱离其核心。因为杨国忠急功近利,一旦失败,必有人要为他背黑锅。离得越近的人便越容易成为替罪羊。王源可不想成为那个替罪的羔羊。
也许今日之事便是一个契机,让自己远离杨国忠的契机。当然并不是脱离杨家这棵大树,而是更为明哲的保证自己的安全。王源并不担心因此会惹来杨国忠真的对自己如何,因为自己曾经参与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是杨国忠的把柄,杨国忠决不至于逼迫自己鱼死网破。
想了一路,王源暂时没想到最好的办法应付目前的局势,进了家门后王源顿时想起了家里还有一摊子棘手的事情要处理。那青云儿还在家里,李欣儿也正在闹,这件事还没消停下来,想想这些,顿时头更大了。
将黑马交于仆役拉去马厩饲喂之后,王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后宅走,该处理的总归要处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纳妾这件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