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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玄宗惊的双目圆睁,身子晃了晃,忙扶着桌案稳住身形,皱眉低声道:“你再说一遍?朕没听清楚。”
“臣带人将杨国忠杀了。”陈玄礼昂然道。
玄宗大怒,指着陈玄礼大声喝骂道:“陈玄礼,你好大的胆子,朕下旨了么?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擅自杀了当朝相国。你……你该死,你当真该死。”
陈玄礼神色平静道:“陛下,事情紧迫,臣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哗变士兵意图冲入此处,臣若不当机立断,怕是陛下有危险。”
玄宗怒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私自决定杀了相国?”
陈玄礼静静道:“奸相杨国忠人人得而诛之,陛下为臣杀杨国忠之事而愤怒,臣殊为不解。”
玄宗诧异的看着陈玄礼,片刻后连连点头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原来这哗变是你挑起的,是你要造反是么?好,好,枉费朕对你那么信任,你居然在朕危难之时做出这等事来,好,很好。”
陈玄礼沉声道:“陛下,臣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我大唐江山社稷着想。我大唐之所以到了如今的境地,和陛下宠信奸佞不无关系。臣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便是为陛下铲除身边的奸佞之臣,保我大唐社稷不倒。杨国忠这等奸佞不除,大唐无望,陛下的江山也将被他断送。陛下若觉得臣做的不对,大可下旨杀了臣便是。”
玄宗怒极反笑,指着陈玄礼对身边的李辅国李亨等人道:“你们听听,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胆大包天领禁军哗变,还振振有词的说出这么多理由来,简直可笑。”
李辅国沉声道:“陛下,陈大将军说的没有错,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
玄宗愕然,皱眉道:“你再说一遍?”
李辅国大声道:“陛下,奴婢和陈大将军的想法一样,杨国忠不除,社稷难安。杨国忠祸国殃民蛊惑陛下独断专权,弄得天下乌烟瘴气,大唐民不聊生。陈大将军一片忠诚爱国之心,杀杨国忠以平民愤,此乃忠臣之举,不应遭到责备。”
玄宗呆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辅国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你们本就是一伙的,这是演戏给朕瞧呢。朕下不下令你们都要这么干是么?对了,还有谁?太子?定是你在背后谋划了。厉害,厉害,朕的儿子有出息,当此国难当头之际,朕的儿子躲在背后出手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亨脸色惶恐手足无措,父皇的多年的积威之下,他还是心惊胆战的。但当他瞥见李辅国鼓励的目光时,终于咬牙挺身站起,躬身道:“父皇,儿臣确实事前得知此事,儿臣也觉得并无不妥。杨国忠祸国殃民这已经是天下人的共识,偏偏父皇处处维护于他。如今他惹怒安禄山激起如此大难,父皇你竟然还是维护着他。儿臣和陈大将军等人心痛不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杀杨国忠乃是清君侧正国声之举,父皇一意孤行,儿臣为了大唐江山着想不得不替父皇下这个决心了。”
玄宗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没想到,平日在自己面前像个小绵羊一般的李亨,今日竟敢跟自己当面对质,怒斥自己之非。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好,太子,陈玄礼,李辅国,你们三个早就商议好了要干这件事。呵呵,很好。力士,该不会你也有份吧。”玄宗苦笑着道。
“老奴岂敢,老奴对此一无所知。即便知道,老奴也不会参与的。”高力士颤声道。
玄宗呵呵而笑道:“好,好。就说难不成朕还当真众叛亲离了不成?朕的身边总算是有个忠心之人。朕的儿子都
背叛了朕,还是朕的奴婢对朕忠心。”
李亨说了那些话出口之后,胆气略壮,大声道:“父皇,儿臣是为了大唐社稷江山着想,不诛佞臣,社稷不保。”
玄宗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住口,那是朕的江山,不是你的江山。你想坐朕这个位置已经想了很久了吧,终于憋不住了,在这危难之时你便跳出来了,是么?”
李亨吓得一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李辅国冷声道:“陛下,你不该如此呵斥太子。陛下享国日久,其实也该歇歇了。太子年富力强,圣明果敢,若太子早日临朝,焉能有今日之大变?”
玄宗怒视李辅国道:“你的意思是朕的昏聩无能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陈玄礼高声道:“陛下宠信佞臣,执迷不悟,难道这还不是昏聩么?李内侍说的对,陛下享国日久,升平日久,恐已经忘了如何治国了。太子励精图治兢兢业业,陛下又何必恋栈不去?陛下三思。”
玄宗跌坐在椅子上,心头‘噗通噗通’的跳,今日看来不仅是要杀杨国忠,还要逼着自己退位了。一时之间,玄宗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闻窗外冷风呼啸刮过树梢之声,以及隐隐传来的中厅之外士兵们的鸹噪之声。屋子里的几人都心跳的剧烈。玄宗是因为突然降临的危机,而李亨和李辅国陈玄礼则是因为他们正干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兴奋紧张的心跳加速。
一片寂静中,一个轻轻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是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贵妃突然开口了。
“请问陈大将军,我堂兄被你们杀了,那么我大姐和八姐怎样了?”
杨贵妃虽然对杨国忠的死很吃惊,但她心中最关心的还是两个姐姐的安危。外边的兵士哗变,两个姐姐都在外边,不知道情形如何。刚才玄宗和李亨等人的一番激烈交锋杨贵妃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已经习惯于无视这些无聊的事情,在长安时玄宗接见臣下谈论政务时往往她也在场,她听着那些话很是无聊,于是早已学会了根本不往耳朵里去。更何况现在还牵挂着两位长姐的安危。
陈玄礼看着杨贵妃那双清澈关切的双目,突然心中涌过一丝悔意。眼前这个女子其实是个单纯的不问国事的女子,让她卷入如此巨大的漩涡之中,陈玄礼的怜香惜玉之心突然泛滥,觉得有些不忍。
“启奏贵妃娘娘,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好。”陈玄礼道。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说……”贵妃脸色发白,低声叫道。
“陈大将军,告诉贵妃又有何妨,总是要知道的。”李辅国冷声道。
陈玄礼咽了口吐沫,沉声道:“贵妃娘娘,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已然授首。韩国夫人的头颅就在门外,秦国夫人的头颅恐也在门外了。”
哐当!杨贵妃面色惨白,双目上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第七三七章 马嵬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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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前方,龙武军中郎将陈道乾带着百余名禁军士兵押着秦国出了她的宅院,往正门前行去。
驿站高墙之侧的过道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大多是杨国忠手下的护卫的尸首。血污迅速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在灯火的照耀下,地面上一片紫黑一片雪白,斑驳的像是特意装饰过的园林小路。过道上的冷风袭来,秦国不禁皱起了眉头,抱紧了双肩。
来到驿站正门口,几十名禁卫士兵正围在高高的旗杆之下,指着吊在旗杆上飘来荡去的杨国忠的尸首大声的嬉笑。秦国
“堂兄,你终于害了,也害了我们所有人。但无论如何,你是我杨家的人,八妹替你祷祝一番,愿你早日投胎,重新做人吧。”秦国低声道。
陈道乾在旁冷声道,抓紧,也深了,天这么冷,何必让我等跟着你受罪?杨国忠死有余辜,你还替他祷祝?话说,谁又替你祷祝呢?走吧。”
秦国睁开眼喃喃道是啊,我替他祷祝,谁又为我祷祝呢?罢了,走吧。”
一行人沿着驿站之前积雪铺满之地缓缓往南行去,前方雪地中一片黑乎乎的林木静静矗立,夜风中枝头摇弋发出呼啸之声。
“,便是那里如何?林木倒也茂密,是个好地方。”陈道乾冷的手脚麻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好,便是那里了,多谢将军了。”秦国点头道。
陈道乾挥手下令道搜索林子,在外警戒。”
数十名禁军士兵举着火把冲到林子里搜索一番,之后纷纷站在林地边缘警戒。秦国迈步往前,走进了林子里。林子中间有一小块空地,满天星光洒落下来,雪光倒映之下,倒也比林子周围更为亮堂。跟难得的是,空地中间有一棵大树,虽然树叶落尽,但枝桠横斜遒劲有力,一只横叉斜斜伸出在风中微微抖动,像一只粗大的手臂在向人招手。
“瞧,倒像是安排好了似的,那棵树正合适。”陈道乾呵呵笑道。
“是啊,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那棵树确实挺合适的。”秦国低声道。
“那么,咱们也不耽搁了,这便上路吧。来人,替将白绫搭在树枝上面,套儿扎牢了,莫让秦国多受苦楚。”陈道乾沉声喝道。
两名禁军士兵高声应诺,拿着白绫跑到数下,将一头打了个结往上一抛,绕过树枝耷拉了下来,然后麻利的打了个死套垂了下来。
“恭送秦国上路,一路走好,莫要怨恨卑职,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卑职也已经满足了的心愿了。”陈道乾道。
秦国惨然一笑道多谢将军了,我不会怨恨将军的,恨只恨我命薄。”
说罢,秦国缓缓移步,来到了白绫绳套下方,举头看着在头顶摇晃的白绫索套,迟疑不定。
“要不要我等帮忙抬着你上去?好像够不着呢。”在一旁抓着白绫索套另一端,待秦国将头钻入索套便会用力将她拉上半空的两名禁军兵士在旁叫道。
秦国岂肯让这些兵士碰的身子,摇头道二位往下放一些便是。”
两名兵士将索套往下放了一尺,正好在秦国的下颌处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