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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无眠的,只是闭着眼,让自己麻木地躺着,可悲的是,她无法漠视他的存 在,由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依旧莫名地教她心乱。
爱上他,注定是错误,他是未来的君主,而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平民;纵使如今他对 她有所渴求,但那也不过是喜爱她外在的皮相,待哪日芳华不再,她将如何独自承受那 日复一日、啃蚀人心的孤冷凄清?
她由他怀中轻轻地退了出来,抽出枕下预藏的匕首,往自己心口刺了下去……刀尖 尚未触到胸口,黑阎昊猛地抄过她的手,用力握住她细瘦的手腕。
明月痛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手,让匕首落在床榻上。
她纤细的素腕旧伤未愈,又添新痕,几乎伍要折断一般。
“和我在一起,当真这么不喜欢?”黑眸中充满低温的狂暴,仿佛要将她吞噬。
为什么她和别人不同,总是想尽一切方法要逃开他,甚至不惜一死……她愈是这般 抗拒,他愈要得到她!
“殿下,放我走吧!奴婢福薄,承受不起殿下垂爱。”明月幽幽地道,一双激能的 水眸仿佛要满出泪水一般,甚是惹人怜爱。
黑阎昊冷硬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受不起?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改变你的命运,何来受不起?你分明是公然违逆。 ”他冷冷地道。
“求殿下看在奴婢曾救过殿下一命的份上,让奴婢走吧!”
“不行!我绝不能放你走!”他霸气地道,俊颜微露出不自觉的感情,他辨不清的 感情!
明月低头无语。
“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那么就搬到下人房去好了。”也许那些繁杂的工作可以改 变她的心,让她主动投入他怀里。
每个人都有底限.而他想知道她能撑多久,“刘坤!”他喊了声。
“奴才在!”
“带她到下人房去,交代王嬷嬷给她工作做。”
明月着衣之后,开口道:“多谢殿下成全。”他俩本是云泥之别,她还是趁早离开 的好。
黑阎昊冷冷地瞧着她,未置一语。
明月默默转身离去。
见她那淡漠的样子,他几乎要燃起狂怒!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这么急于离开他的,该死!他暗咒。
他所不知的是,明月一路含着泪,不愿让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在乎他!
明月提着一桶水来到“红烟阁”。
照宫里的观矩,若末正式册立为嫔妃,是没有自己的行宫,而“红烟阁”不过是众 多楼阁中的一个,住着被太子临幸的女人。
明月一入阁,一个妖饶的女子由珠帘后走出来,身上穿了件红色薄纱,丰臾的体态 若隐若现。
“晴,我当是哪个新来的奴婢呢,原来是你呀!”清脆的声音暗含讥讽,没有善意 。
明月抬起头,看清她长相,心中不觉一痛。
她是那一夜和太子在一起的女人!
媚奴走向她。“怎么?失宠了是吗?”她幸灾乐祸地冷笑。
明月始终沉默无语,任她嘲讽。
但她愈是不说话,愈是激怒媚奴。
“你神个什么劲儿?当下人要认清本分,可别以为自己还是枝头上的凤凰,现下, 你可比野鸡还不如。”话甫落,媚奴腿一踢,将水桶踢翻,顿时地上一片水渍。
“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媚奴冷声道。
明月二话不说,立即拿起抹布,跪在地上擦拭水地。
“擦干净点!”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媚奴就更想欺负她。
“是。”明月应了声。
半晌,媚奴走近她。“这里最脏——”她一脚踩上明月手背,用力地踩了下。
明月痛得流下泪,却倔强的没有呼声;
媚奴见状,不由怒火更炽,抬起手,想也不想就给了明月一个耳刮子。
“你在做什么?”黑阎昊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媚奴一惊,立即缩回脚,福了福身,“媚奴参见太子殿下。”
黑阎昊冷冷地瞥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动手打人?”俊脸是一贯的冰冷。瞧不出是喜是怒。
媚奴心头略宽,挨向他,娇声道:“这死丫头不听话,叫她做点事,她便踢翻水桶 ,媚奴这才出手教训了她一下。”
黑阎吴一手推开媚奴,冷沉地对明月开口:“你,过来!”
“殿下……”媚奴娇声唤了下,眼角瞥向明月的眸光充满警告的意味。
明月垂头前行,在太子身前站定。“殿下有何吩咐?”
“抬起头!”
明月依言抬头,水眸对上他严峻的面孔……她清研的脸蛋上多了几道红痕。
黑阎昊剑眉紧噱,冷声询问:“媚奴所说的,可真?”
明月眸光一盼,轻轻回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殿下责罚。”在她尚未入宫前 ,使曾听人说深宫里苑内明争暗斗,十分黑暗,如今,她总算尝到个中滋味。
“是呀,殿下,这死丫头千万饶不得,否则往后可骑到主子头上去了。”媚奴在一 旁娇声附和。
“住口!”黑阎吴眸光淡扫了媚奴一眼,眼神虽谈,却有无形的责难。“罚与不罚 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媚奴吓得噤声不语。
“走!跟我回宫。”他对明月说道。
“可是地上的水渍……”
“待会儿自有其他仆姆会处理。”话骤起,他已拉着她步出红烟阁。
媚奴望着太子与明月离去的身影,心中的怨与恨霎时浮上来,令一张娇颜变得扭曲 ,仿佛地府的罗刹。
回到朝阳宫后,黑阎昊摒退仆婢。
“为什么不说真话?”他劈头就问。媚奴那一点心思还瞒不过他。
明月别过头。“什么真话?奴婢不懂。”
“你甘心受人欺负?倘若你告诉我事情真相,我可以为你讨回公道。”他允诺。
“是奴姻自个儿笨手笨脚,与人无关。”
黑眸一沉。“难道你想一辈子任人欺负?”
“打从奴婢入宫第一天起,便已知晓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奴婢的命。”她淡淡地道 。
“你这是在怪我带你人宫?”
“奴婢不敢。”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暴怒地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月手腕旧伤未愈,如今手背上又添新痕,痛得她俏脸煞白。
黑阎昊见状,立即翻开她衣袖,看见亲腕上的瘀紫和手背上的红痕。
“为什么不告诉我?”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究竟是愤怒多, 亦或是心疼多?
“一点小伤不劳殿下费神。”她抽回手,别开了脸,语气十分冷淡。
“你”
“倘若无事,那么请殿下容奴婢告退。”
“还说没事?”他由木柜中取出一瓶药。“手伸出来!”
明月应了声,伸出手。
黑阎昊由瓶中倒出一些透明的液体,轻柔地擦在她腕上与手背。“这是进贡药品, 我还没试过:先拿你来试验,看看那些番邦是否够诚意。”
明月心弦一动!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的心头霎时布满浓浓的伤感,即使他是真的关怀她,她也没有资格接受。
倘若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未来的帝王,那该有多好?
“今晚留下来。”望着她的眸光在瞬间趋浓。
“奴……奴婢还有许多未完的工作。”她怯怯地道。
“什么事比眼侍我更重要?”他微怒。
“这”
“不必多说,现下陪我到云清池走一趟吧!”他拉着她,大步离开。
到了云清池的石亭时,睿瑾正和劳姬郡主下棋。国师则莫测高深地静立一旁,见了 太子,他微微勾起笑。
明月则上前福礼。
睿瑾见明月似又消瘦不少,一张瓜子脸十分地苍白,衬得那对莹眸更黑、更大,似 乎随时要落下泪来。他暗叹一声,开口道;“皇兄,她虽是你身边的侍女,但也是人, 你不必这般虐待人家呀!”他一副心疼的模样。
黑阎昊淡扫他一眼,徐缓出声:“我向来不苛待下人。”
“真的吗?为什么我每一次见到她,总是一次比一次瘦,似风吹就倒一般,令人好 不心疼。”睿瑾笑望明月。
明月脸一红,垂下头。
“她的事不劳你费心!”黑阎昊脸一沉,不悦地瞪了睿瑾一眼。
“我正想和皇兄商量,要明月到我凌霄王府做丫环呢!”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可能让她走!”他一口回绝。
“怎么?皇兄舍不得?”睿瑾似笑非笑地。
“我是舍不得。”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明月闻言。心头揪了起来。他这句话若是真心的该有多好?可是她明白,帝王之家 没有绝对的感情,即便是一时的荣宠,也不会天长地久!这便是她一直抗拒他的原因。
“既然皇兄舍不得人家,就该好好待她才是。”睿瑾笑意不禁扩大。
看样子,皇兄对这个女孩真有别于他人!
“忠王,该你下了,莹姬郡主等着呢。”国师徐徐地开口。
睿瑾敛起笑,专注在棋盘上。“看样子,我就要输了。”他琢磨地道。
“忠王太客气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会赢。”莹姬谦逊地答。
明月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莹姬……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吧!以她天仙般的倾城之 姿,与太子确实甚为匹配,明月不由得神色黯然。
一局过后,果然是莹姬棋艺高明,略胜一筹。
“换我来吧!”黑阎昊开口,对莹姬浅浅一笑。
明月见他神情平缓,语气间尽是温柔,一颗心不由紧紧揪了起来,她终究无法漠视 他的一切!
她没有资格难过的呀,可……她的心仍是止不住的痛。
蓦地,国师走近她,轻轻吟道:“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 ,万事原来有命。”
明月怔怔地轻喃:“世事短如春梦……万事原来有命。”
这辈子,她注定要在这深宫之中呆上一生吗?
风徐徐地掠过石一亭,将来的命运对明月而言,犹如这一阵风,慢也把不住。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