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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蓝蓝,你该管好你的学习,大人的事别掺和。你快回学校去吧。”
田老师说着话,刘达明揽住她的腰,看见她手里的饭盆米还没淘,“怎么搞的?都这时候了还没给我妈做饭?”
“我这就去做。”田老师急走两步,又回身对盛蓝蓝说:“你赶紧回去吧,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看着田老师急匆匆的背影,盛蓝蓝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田老师已完全迷失在刘达明的爱情和谎言里。
“盛蓝蓝,你给我听着,你以后可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有你好看!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威胁大人,还会坑人诈骗。如果你是男孩,我现在就拎着你去找你家长。”
“哼,田老师喜欢你,只能算她倒霉!我才不要再看见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盛蓝蓝这话说早了,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不但又遇上了刘达明,还和他好一顿交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盛蓝蓝跑出医院,坐在回农场的长途客车上。
仔细回想着田老师这个事的前因后果,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媒人当得很失败。很明显她已经把田老师推进了火坑里。
男人可以冲动,但是人品绝对不能有问题,刘达明阴险的本性已经暴露无疑。现在只有告诉老校长,希望老校长能让田老师迷途知返。
不能让田老师丢了工作!女人如果没有经济收入,哪有家庭地位,更别说社会地位了。
盛蓝蓝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农场就去学校找老校长说明情况。
“你怎么知道田老师在县人民医院照顾病人?”
“啊,我不太舒服,去县人民医院检查,正好碰上田老师。”盛蓝蓝只好又撒谎。
“这个小田,家里有病人要照顾,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旷工。这影响多不好!好,我马上去找她。”
老校长跑到长途车站时,眼瞅着最后一班往县里的长途客车开走了。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去县里找田老师。谁知第二天他赶到县人民医院407病房,407房的病人已经出院了。
小护士对照顾病人的田老师印象很深,直夸人家老太太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女儿在床前端屎端尿。听得老校长一头雾水,再问,护士说的病人名字,老校长也不认识。
老校长只好又赶回学校,才进校门,教务处主任就给他送来一份文件,《关于整顿加强教师队伍建设的管理办法》。
“还有这个!”
“怎么啦?”
老校长接过教务主任递过来的辞职信,看了一遍,气得摔在桌子上。“小田这是搞什么?就是不想干了也要亲自过来和我说一声,寄这么一封信来是什么意思?”
“这信不是寄来的,是早上有人专门送来的。还把田老师的宿舍行李给拉走了,这是退回来的宿舍钥匙。”
老校长觉得眼前发黑,捂着心口摔倒在地。救护车呼啸着开进校园,老校长被抬走了。
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都挤到校长室门口看。老校长桌上的文件被风吹落了一下,盛蓝蓝过去帮忙拣起来整理好搁在桌上。田老师的辞职信映入眼帘,有点扎眼,让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田老师就这么离开了红旗岭农场。
三天后,盛蓝蓝也坐上了回中州的火车。
盛丽丽和盛玲玲趴在车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可惜火车窗外蒙了一层霜,根本也看不到什么。她俩在窗前推搡着却不肯离开。小锋以为有什么好玩的,跟着挤过去,她俩就是不让他看。小锋急急得哭。
盛蓝蓝把弟弟拉过来,从书包里掏出张艳秋送给她的插图笔记本,翻给小锋看图画。
赵继红一屁股靠在卧铺床上,终于舒了一口气。忙了三天,总算把家里想带的东西都打好包装托运了。
为了弄打包装箱的木料,她去求王春燕爸爸好几趟,终于放下一条红塔山香烟后,批了1个立方的木料给她……
“喂,亚农,你北京的同学真能招待咱们?”赵继红伸腿蹬了蹬坐在最里面的老公盛亚农。
中铺上掉下来的被子挡住了盛亚农的脸。见老公没有反应,赵继红坐起来推他。
盛亚农“嗯”了一声。
赵继红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本来打算从天津转车,盛亚农执意要去北京转车,还说北京有他的大学同学,想去看看。
赵继红才不相信盛亚农说的什么大学同学,她知道他肯定是想去打听他哥哥嫂子的事。可她又不能点破,盛亚农一听她说到他哥嫂就会发火。
“还算咱们幸运,这趟火车卧铺改成座位票卖,不然咱们一家人连票都买不上。”赵继红边说边看老公,想从他的神情里发现珠丝马迹。
盛亚农靠在阴影里闭目养神。火车轰鸣的节奏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又回到了过去那个可怕的年代。
盛亚农记得很清楚,他正在家里帮儿子做飞机模型,突然闯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中州大学的操场上,套上资产阶级***的牌子,好一顿批斗。
他一直侥幸不会有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他的父母早已移居海外,他与那个资产阶级家庭已经毫无关联。甚至他谈恋爱结婚,都没有告诉赵继红自己父母的情况……
晚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家,赵继红吓得魂都要飞了。才帮他收拾完,又有一群人冲进来,把盛亚农带走。
这回盛亚农一直被折腾到天亮,他写血书保证和原生家庭断绝关系,才被放了出来。
再后来他携妻带子被发配到农场劳动,一干将近六年。他觉得他还是幸运的,他不知道他的哥嫂经历的是什么罪。他只知道他的哥嫂被关在西疆的监狱。
这一次,他一定要搞明白,如果能为哥嫂鸣冤喊屈,让他们重返中州,一家兄弟团聚,也算对老父亲有个交待。想起年初在国外相继去世的父母,他就涕泪纵横……
第48章 盛家的孩子()
在北京下火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行七个人走在晨光里,口鼻的热气马上变成白霜挂在眉毛头发上。
盛蓝蓝紧紧抓住弟弟的手,总是被来来往往旅客的大行李撞着,没想到八零年的首都火车站,竟也这么多人!
盛蓝蓝蹲下身子,让弟弟趴在她背上,背着弟弟走,这回感觉好多了。紧紧跟上二叔脚步,出了站台。
盛剑楠情绪不高,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手里拎着妈妈塞给他的一个鼓鼓的旅行袋,对身边经过碰撞到他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赵继红只好不停地回身喊他,终于喊得不耐烦了,近前扯住儿子的衣袖,“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走路慢吞吞的,把行李给我。”
赵继红去拉儿子手里的旅行袋,盛剑楠往旁闪了一下,赵继红抓个空。
“我能拎,丢不了。”
赵继红被儿子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索性扭身不理他。
一大家子人站在火车站广场,赵继红不停嘀咕,“你同学真说派车来接你?他是做什么的,怎么还会派车?是不是做官的……”
任赵继红怎么问,盛亚农就是不作声。
一辆中型面包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老远就伸出手喊盛亚农的名字。
“前天接到你电话,我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好好招待你,咱们先去局里招待所住下,再安排去故宫长城玩怎么样?”
“别,可千万别!你们冶金局的电话真不好打,我打了好几通,才找到你,我这次是路过,明天就转车走,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求你帮忙。”
“有事尽管说,有兄弟我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说着话,大家上车。
治金局招待所硬件标准不低,跟农场招待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屋里屋外都暖洋洋的,床上的被子又厚又软。
盛亚农放下行李就和他同学走了,赵继红追到门口,本来想问他去哪,顿了一下,改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能得晚上回来。你们就在屋里呆着,外面天气也冷,都别出去了。”
“嫂子,你们去招待所饭厅吃饭,我都安排好了,想吃什么你们就点什么,千万别客气。”
“谢谢,真是太麻烦您了。”
大门打开又关上,飘进几片雪花。赵继红转身,撞上牵着小锋的盛蓝蓝。
“二婶,二叔这么忙着去哪儿呀?”
“还能去哪儿!去给小锋爸爸喊冤呗。”赵继红说完扭身进房,喊几个孩子出来吃饭。
饭桌上摆了稀饭馒头咸鸭蛋和小咸菜,大家却没什么兴致。
小锋喝了两口粥就闹着要出去玩,盛蓝蓝也没心思吃饭,和二婶打招呼,带着小锋到外面玩雪。招待所的院子不小,小锋玩堆雪人。
刚才二婶和盛蓝蓝说小锋的爸爸,直接把她排除在外,这让她心里的疑惑又浮现出来。难道自己真不是爸妈亲生的?
盛亚农回来时天都黑了,饭厅师傅已经下班。还好赵继红给他留了两张烧饼,盛亚农一边啃烧饼,一边提笔写信。
赵继红伸头去看,盛亚农咳了一下,赵继红只好站到一边。
“出去一天了,你也累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泡泡脚。”
盛亚农仿佛没听见,赵继红撇撇嘴,还是出去打水,端着热水盆放到盛亚农脚下,又帮他脱鞋袜,把双脚放到水盆里。
“烫不烫?”赵继红仰头问。
“正好。”盛亚农终于看她一眼。
“明天的车票已经买好了,是下午六点的,明早咱们可以带几个孩先去王府井逛逛,给他们每人买套衣服。回去了,不能穿太寒酸。”
“好,玲玲的衣裳得买大一点,到时还能给丽丽穿。蓝蓝现在比丽丽高了,也得买大点,她还在长个子,一件衣服怎么也得穿几年……”
赵继红絮叨着,盛亚农叹气,放下笔,拉赵继红起身,“孩子们的衣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