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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女,正是楚嬛的贴身宫婢碧儿。
“可本王不想见她!”
长孙一澈一张脸寒若冰霜,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碧儿刚想开口,又听到他声音里多了丝厌恶,“你去告诉她,要想见我,除非抬着她的尸体到我面前,否则就让她把心挖出来给所有人看个透彻!”
离墨脑中闪过天牢里,长孙一澈因为血蛊发作而把自己错当成楚嬛,那个时候他说的就是这么一番话!但是她同样记得清楚,当时他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崩溃!
如果真的对一个人失望到极点,又何来的心痛?
碧儿撑大了眼,跪行到长孙一澈身前,痛哭道,“殿下,就算您现在杀了奴婢,奴婢也一定要把这番话说完:您恨了娘娘整整八年,而娘娘身患痨病已有五年之久,整整五年,多少次咳血,多少次续命,可是为了盼您北戍归来,娘娘熬得几乎不成人形,就连太医都忍不住落泪!”
长孙一澈面色冷凝,依旧一语未发,但是握着离墨的手却不禁收紧。
“您还记得当年您提剑欲杀娘娘那日吗?”泪从眼眶滚落,碧儿又凄声道,“那日狂风骤雨,娘娘正在挑选新鲜的枣子,您就这样提着赤刹闯入殿中,眼神如魔,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杀娘娘的念头……”
话音未落,长孙一澈手中红光一现,赤刹直指碧儿喉头。
“住口。”痛苦划过双眼,他沉声,“我没有!我从未放弃过杀她的念头!”
碧儿抽了一口气,迎上那剑,字字清晰道,“殿下,其实这么多年来,娘娘她一直都偏心于你。”
偏心于他!
“你胡说什么!”
碧儿话一落,剑尖倏地入喉半寸,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滚落,而那些滴落的血映着重云后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长孙一澈扭曲而痛苦的脸,一双瞳亦泛起浓烈的仇恨,如烈火肆虐。
在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楚嬛爱长孙一澈!
如果爱,当年又何来的杀?
握着赤刹的手在颤抖,长孙一澈缓缓看向人头攒动的殿门冷笑道,“八年前,也是在这里,这么多人,嘲讽的却是,他们只是为了保住嫡皇子的性命,而他们忘了,一个生命的开始,就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结束!”
离墨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脏立时紧缩,几乎呼吸不畅,又是这句话!
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带起一溜噼里啪啦的火星,离墨豁然回过神,见长孙一澈已经上了魏清牵来的马车,看了眼地上的碧儿,也赶紧提步跟上。
两人同乘马车与凤仪宫背道而驰,长孙一澈自从上了马车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垂着头,面容隐在车厢的阴暗处,看不清眼底情绪。
第192章 心药,谁为恶人()
离墨心疼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一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跟你说。”
黑暗中,他睫毛颤了下,“你说。”
离墨坐过去,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五年前,你知道所有关于即荣的真相,但却因为太过荒诞无法说服众人,最终决定助我一死解脱,自己却选择独活下来,用尽余生来赎罪。”
杀,到底是恨还是爱?
离墨咬了下唇,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似乎极为费力,“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都是因为逼不得已。”
就像她选择记住南城雪,不是为了去害任何人,只是因为亏欠,因为放不下。
许久的沉默,长孙一澈没有再说话,但是离墨知道他都听进去了,正欲闭目养神之际,她眼皮突然跳了两下,眉心一蹙连忙掀开帘子向后望了一眼。
长孙一澈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墨儿,怎么了?”
马车后的凤仪宫依旧巍峨奢华,但此时却是太医聚集,并无其他异常,离墨放下帘子,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可能最近神经绷得有些紧,太多心了。”
刚才她有一闪而过的错觉,似乎有什么人在阴暗中,正紧紧地窥伺着他们。
长孙一澈点点头,轻轻将她外面的斗篷解开,露出下面还未来得及换的衣衫,只见那袖口和腿部皆是被划伤的痕迹,“对不起墨儿,若不是今天被那孟千寻给缠住,我又岂会让你一个人呆在那山崖下那么久?”
“只是皮外伤罢了。”离墨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温柔,“再说了,不是有明川陪着我吗?”
离墨目光瞟了眼长孙一澈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连忙咬了下舌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怎么回来的?”头顶,冷不丁传来某人酸溜溜的声音。
“啊?”离墨脸上一阵尴尬。
“我说明川怎么回来的?你不是跟我说,他与那姬魅桥一同坠崖了吗?现在怎么不仅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恢复了记忆?”
“说……说是被西番的商人给救了。”
离墨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心中却道:这个男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掉醋坛子里啊!
“西番人会大老远跑到东燕来做生意?”
长孙一澈不依不饶,直觉告诉他,明川今日的不请自来绝对不对劲!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只是想要保护他的师妹,倒还正常,但偏生是在选西燎使臣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莫非,明川也想要去那西燎?
“明川回来,你就这么不待见吗?”离墨受不了他的醋坛子,抱着膀子挪到马车另一侧,没好气道,“要不是当年明川一手把我带大,你长孙一澈压根都见不到我呢!”
“墨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孙一澈满脸委屈地蹭过去,一下环住离墨,怀里的人儿蹭了几下没挣开,只好不甘心地鼓起嘴,听他解释。
“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你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吗?明川突然出现在赛场上,那里可是长孙一凡的地盘,然后傍晚明明都人间蒸发的孟千寻又回来了,同样也是在那片林子里,你不觉得这一切似乎也太过于巧合了吗?”
听他这么说,离墨眉心拧起,语气沉了半分,“的确,明川并不会害我,所以起初我并未多心,但直到孟千寻回来,而她似乎对明川的出现并未感到意外。”离墨心烦意乱地敲了敲头,“也可能是孟千寻走火入魔了吧,你不觉得她今晚变的有点……”
“有点不像她了。”长孙一澈一针见血。
正在一片凝肃的揣测中,离墨突然觉得胸口一凉,旋即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卷入耳蜗,“这里,还疼吗?”
男人微凉的指尖抵在自己心窝上,离墨当即小脸炸红,低呼道,“你!你正经点吧!”
“我现在就很正经啊。”
离墨一边往角落里躲,某人一边顺势贴过去,直把她给堵得死死的,离墨大窘,连忙双手抵着他,极小声道,“马上就到懿祥殿了,你这副样子,要是被即荣看到了怎么办,真担心他被你教坏!”
“夫人教训的是。”
长孙一澈倒是破天荒地大方认错,离墨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笑容瞬间莫测下来,还带着几分猥琐,“小孩子就应该从小抓起,这对他日后娶老婆也是极好的!”
“你!”离墨狠狠地瞪着他,“长孙一澈,你这头披着羊皮的大色狼!”
“夫人你冤枉我了。”长孙一澈目光荡漾地打量着离墨敞开的衣领,瞳色愈深,薄唇一勾道,“我每天可都让即荣很早睡的,夫人放心,今晚我也绝对不会吵醒他的!”
“你混球……唔!”
“还学会骂人了?恩?”
说着,某人低下头,又对着怀里的小人儿一阵欺凌。
马车载着一车柔情驶离,不久之后,茂密的树林旁两道身影缓缓走出,望着马车消失的轨迹,其中一双泛着红光的媚眼里折射出狰狞的兴奋。
“看见了吗?她已经忘记你了。”媚眼的主人得意道。
“那又如何?”她身边的男子满身清华,弯起的唇角上扬一分,“我会让她再记起我的,而且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女子不屑地嗤了声。
男子清冷如玉的面容未动一分,只淡淡道,“如果你还想活着看到自己孩子出生,最好还是相信我的话。”说完,又带笑补了句,“另外,注意你现在的身份,姬魅桥!”
姬魅桥尖锐的五指猛地刻入身旁树干,却极力克制住怒火,皮笑肉不笑道,“桥姬自是不敢。我助你铲除后患,但也请冥皇你莫不要忘了对我们母子的承诺才是!”
南城雪轻笑,眼中光却极为锐利,“先去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南城雪转头看向她,笑容越盛,但那笑意中却藏着一抹复杂,“如今正值西燎结盟的关键时期,朝中最容易养小人。”他目光朝凤仪宫递了一眼,“现在又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企图蹬鼻子上脸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姬魅桥会意,冲他一笑,媚态撩人,血瞳深处却是杀气肆意!
*
天色将亮,凤仪宫这边。
大雨初歇,但是阴雨仍绵绵不断,乌云如海潮重重涌聚在宫殿上空,气氛压抑的可怕。
宫外,两颗枣树碧绿苍劲,含苞待放的枣花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唯有那树根处一道一尺长的突兀剑痕,似死神镰刀,似千年鸿沟,将一切承载着希望的年轮无情斩断。
就在这压迫中,宫内突然响起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
“一群庸医!”
长孙一凡一把揪住一个太医的衣襟,将他提起,怒吼的声音却在颤抖,“为什么母后会突然吐血?为什么一夜都过去了,母后还是无法睁眼!”
那太医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哆哆嗦嗦道,“殿下……娘娘的身子早已是不堪重负,能撑到现在已属奇迹了,如今突然吐血,怕是……怕是快要撑不下去了啊!”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当今楚后,他的娘亲……不行了?
“砰!”
回身,长孙一凡狠狠一拳砸在身后的木桌上,鲜血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