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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她不喝我喝。”
即荣咧开嘴,跑过来伸出双手去接。
“我来。”可是下一秒,姬魅桥手中的茶杯就被离墨接了过去。
“我自己会喝!”
即荣一跺脚就要去抢,离墨将手举到他正好够不到的地方,看他一蹦一跳的模样,眼底漾起一丝笑。
“你……”心跳骤然加快,姬魅桥手还维持着那个递茶的动作,她眼底闪过惊慌,随即飞快敛去。
“怎么了?”离墨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却在她右眼角多停留了一会。
“这种小事不劳大人费力了。”姬魅桥笑的怪异。
“这是应该的。”
不管即荣叽叽喳喳地抱怨,离墨将茶盏递到他唇边,眼底异芒闪过,左手一偏,整杯滚烫的茶就这么朝着姬魅桥的手背浇了下去!
“你!”那凝白的手背当即通红一片,姬魅桥捧着烫伤的手,抬头盯着离墨,眼底泛起沉沉阴毒。
“坏女人你又想干嘛?”
“是我不小心,你不会怪我吧?”
离墨靠在床上看着她,笑容愈加明艳,直到姬魅桥气的差点发作,然后目光一闪,懊恼地揉着眉心道,“不过青黛真是年幼无知,小孩子家家喝什么浓茶,夜里可是会尿床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下次再喝。”说罢手一扬,对姬魅桥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是。”狠狠咬了咬牙,姬魅桥最终选择罢手,却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离墨的声音。
“把桌上的茶也拿出去,我不喜这味。”
微讶地转过头,见床上的女子虽然面无血色,但眼底依旧带着当年的一尘不变的清傲冷厉。
“还有麻烦青黛告诉店家,今后如此次的茶就不必上了,毕竟这样是引不到客人上钩的。”
离墨状若无意般扫过姬魅桥微白的脸,唇边扬起绝美的笑,“还有别的吗?”
“奴婢再去问问。”
姬魅桥心脏一跳,下意识摸了下脸,赶紧拿了茶壶匆匆离去。
直到下了楼梯,她脑中都是那双挥之不去的黑瞳,黝黑却明亮,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剖开一切龌龊心事。
别的?
难道尚离墨已经发现了自己,还警告她手段太嫩?
回头看着二楼,她将壶中的茶水倒入客栈后院的河水中,水面上渐渐浮起一层淡红色。
那是极好的止血药,可是用在月事来潮的女子身上,就变成了毒药!
她会一直流血殆尽而亡!
浅色的瞳血色流转,几乎看不见眼白,她伸出烫伤的右手,不久,那上面的水泡便次第脱落,露出凝雪般的肌肤。
一张面皮轻轻落在水上,春日湖水清澈,映出姬魅桥真实的容颜,雪白的肌肤下,却有鲜红的血管从耳后一路开到眼角,好似魔鬼的爪牙。
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今天已使用了两次禁术,如果再不去吸食阳气,她恐怕等不到孩子的出生了!
“尚离墨,你真不愧是我一生最大的劲敌,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至于那孟千寻,她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重新戴上风帽,她双手笼在袖中,当面皮沉入水中时,姬魅桥已然消失在了风里。
“做梦。”
第四十二章 识破,绝密禁术()
“即荣,别碰地上的碎瓷了。”
离墨捂着小腹,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家伙轻声道,可声音里却掺着一丝难掩的虚弱,“去问问楼下老板娘,你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她只依稀记得长孙一澈将她抱到床上后,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难道是皇宫里出了什么事?
她倒不担心他,而是担忧孟千寻又打了什么鬼算盘。
“那你呆在这里别逃跑。”即荣一听也急了起来,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好。”
床上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他,声音虽低哑,却异常的温柔。
那一笑如烟花绽开,即荣不由一呆,许久才晃过神,刚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两眼离墨,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推门而出。
房门被关上,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丝烛光,离墨望着即荣离去的背影,右手拂过小腹的伤疤,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即荣,如果你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可是凌鸿煊却告诉她,荣儿尚在人间。
“尚离墨!”当年长孙一澈把她逼到悬崖边,神情极度的疯狂,“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那婴儿,究竟是不是你和他的骨肉?”
“是。”
而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可是那冰冷的眼底已经没了他的影子,有的只是缓缓浮出的酸涩液体,“你知不知道你哪里不如他?”
她展开双臂后退一步,脚下苍狼咆哮,她却笑容解脱,“因为你没有心,爱我,你不配。”
“我没有心,但是我有眼,我的眼里只有你,算不算的上是爱?”
“来不及了,我们……”她摇头,闭上眼,“算了吧!”
说罢,向后仰去,坠入深渊。
耳边呼啸的风声掩去了他的呼喊,她就这么徐徐下坠,无波无澜的眼睛泛起层层氤氲,红裙翻飞似血,唇边划过苦笑,整张脸孤冷的有些凄艳。
“长孙一澈,今生是我眼瞎爱错了人,来世你必将命绝我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爱恨两清,从此碧落黄泉,相望不相见!”
痛苦的回忆啃噬全身,离墨将整个身子蜷缩了起来,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
“我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你就站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等着迎娶我。”
她双手蒙住脸,或者再睁开眼时,她还被困在漆黑的疯人崖里,至少那样也好过现在。
“尚离墨,门主让你自己选择,是让我挖了你的眼,给你一个痛快?还是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在疯人崖里耗着?”
她坠崖后才知有人替她假死给长孙一澈看,而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月光下,厉忠的脸挂着得势的讥笑。
她腰间的朱砂绳经高人做法,苍狼咬不断,她也挣不脱,唯有铜钱剑才能斩断!
“不要拿走我的眼睛。”她的声音竟带着一起乞求。
没有爱,那就恨。
留着这双眼,下辈子她复仇归来,就能一眼认出他还有他们!
厉忠一愣,下一刻笑的更加尖锐,“那好,你就亲眼看着自己被苍狼一点点啃噬殆尽吧!”
回忆渐淡,离墨苦笑一声,扶着床柱起身,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已是大汗淋漓。
小腹坠痛感依旧强烈,吃力地挪步到梳妆镜前,她身子一软,似乎全身精力被抽去,重重地跌坐在了凳子上。
窗帘被风掀起一个角,湿冷的风灌进内室,铜镜里的女子额前发丝全被汗水浸湿,双唇失血干裂,一双黑瞳失了之前的锋锐,变得黯淡无光。
解开披风,那白皙的脖子里横着一条青紫色的掐痕,看起来尤为惊心。
静静地看了镜中的自己半晌,离墨拿起一罐粉盒,小心地将脖子上的伤遮去,又启唇吐出了一枚红色的小药丸。
那药不是别的,正是南城雪送她的止血丸。
从忘忧院里神秘出现的黛衣人,再到长孙一澈突然闯来将自己救走,她就知道这事绝不简单,世上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一定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等她自投罗网的局。
因此她借着月事一说,趁长孙一澈不注意偷偷服下了止血丸。
她当然知道此举势必会让她大出血,但是重活一世,她还有这么多的秘密没去剖开,这么多的敌人没有手刃,她无路可选,有的只是一往直前,她没有武器,有的只是以命相搏!
所以她会怕死?简直笑话!
因此这颗药她一直藏在牙中,直至现在。
她假装失血昏迷,其实却清清楚楚听完了刚才的每一句话,她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害她,却没料到那人,居然是姬魅桥!
她死去五年的庶妹!
而她心心念念要为之报仇的亲妹妹,她的同门师妹,居然要……杀了她?
离墨抬起手,刚才她始终握住“青黛”的手,因此发现她十指都有层薄茧,那是常年弹奏某种乐器才会留下的。
而且青黛身为前任门人,生性乖巧隐忍,如今自然是少不了被同门和孟千寻欺凌打骂。
然而刚才那个青黛,每一处肌肤都完美到了极致,记忆中的姬魅桥也是一个爱美如命的女子,精心保养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
再者,易容术本就是她的绝活。
因此,即便是没有听到来人说了什么,光凭这两点,离墨也足以断定,来人就是姬魅桥!
“姬魅桥,你为什么没死?”
五指倏地收紧,手中药丸瞬间震碎成粉末,全身血脉翻滚,离墨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拳狠狠砸向木桌,低吼道,“你为什么没有陪明川去死!”
情绪过分激动,离墨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她被困疯人崖已经五年未来月事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视线渐渐黑暗,离墨扶着木桌一点点跪在地上,浑身血液冰凉,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眼前却全是那描着曼陀罗妆花的妙丽女子。
为什么姬魅桥非但没死,反而变的更为强大了?
当年姬魅桥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过自负,谁人伤她,锱铢必较,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她入千叶门时不过十三岁,她虽然年轻,但是所有年龄欠缺的问题,她都可以用疯狂来弥补,也因此偶尔会因情绪过激而栽了跟头。
可是现在,自己对她又是冷言相讥,又是泼水挑衅,她都未贸然出手,如今的她这般隐忍沉稳,离墨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会是姬魅桥的弱点了。
更何况,她是千叶门顶级禁术高手,天赋异禀,学习能力极强,恐怕只有年玄和千叶镯现世,才能将她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