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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他所钟爱的伴友已经倒地身亡。
然而,我却看不到一个人选,在阿开亚人中——
他们全被罩没在浓雾里,所有的驭马和兵勇。
哦,父亲宙斯,把阿开亚人的儿子们拉出迷雾吧!
让阳光照泻,使我们重见天日!把我们杀死吧,
杀死在灿烂的日光里,如果此时此刻,毁灭我们能使你欢悦
他朗声求告,泪水横流;宙斯见状,心生怜悯,
随即驱散浓雾,推走黑暗,重现
普射的阳光,使战场上的一切明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其时,埃阿斯对啸吼战场的墨奈劳斯说道:
“仔细寻觅,高贵的墨奈劳斯,但愿你能发现
安提洛科斯仍然活着,心胸豪壮的奈斯托耳之子,
要他快步跑去,面见聪颖的阿基琉斯,传告
他最尊爱的伴友已经战死疆场的噩耗。”
他言罢,啸吼战场的墨奈劳斯递遵不违,
动身离去,拖着沉重的双腿,像一头狮子,走离圈栏,
由于忙着骚扰狗和农人,业已累得筋疲力尽;
对手们不让它撕剥牛的肥膘,整夜
监守,饿狮贪恋牛肉的肥美,临近扑击,
但却一无所获——雨点般的枪矛迎面
砸来,投自粗壮的大手,另有那腾腾
燃烧的火把,吓得它——尽管凶狂——退缩不前;
随着黎明的降临,饿狮快快离去,心绪颓败。
就像这样,啸吼战场的墨奈劳斯离开帕特罗克洛斯,
走得很不甘愿,担心阿开亚人会群起,
惊逃,丢下遗体,惨遭敌人的欺捣。所以,
他有许多话语要对墨里俄奈斯和两位埃阿斯嘱告:
“两位埃阿斯,阿耳吉维人的首领,还有你,墨里俄奈斯,
记住,不要忘了不幸的帕特罗克洛斯,
一个敦厚的好人,生前曾善待所有的
相识。现在,死和命运结束了他的一生。”
言罢,头发棕黄的墨奈劳斯举步前行,
四下里举目索望,像一只雄鹰——人们说,
在展翅天空的鸟类中,鹰的眼睛最亮,
虽然盘翔高空,却能看见撒腿林中的野兔,
吓得蜷缩起身子,躲在枝蔓横牛的树从里;
鹰隼俯冲直下,逮住野兔,碎毁了它的生命。
就像这样,高贵的墨奈劳斯,你目光烁烁,
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成群结队的军友,寄望于有人
能觅得奈斯托耳之子的下落,此人是否还能行走存活?
他放眼索望,很快便盯上了要找的目标,在战场的左边,
正激励着他的伙伴,催督他们战斗。
棕发的墨奈劳斯站到他的身边,喊道:
“过来吧,高贵的安提洛科斯,听我告说
一个噩耗,一件但愿绝对不曾发生的事情。
我想,你自己亦已看出,宙斯
如何让达奈人遭难,让特洛伊人
获胜。帕特罗克洛斯,阿开亚人中最好的战勇,
已经倒下——达奈人的损失巨烈惨重。
赶快跑向阿开亚人的海船,寻见阿基琉斯,将此事
相告。他人也许会即刻行动,夺回遗体——已被剥得精光——
运往他的海船;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已夺占他的甲衣!”
他如此一番说告,安提洛科斯潘心听闻,痛恨入耳的每一
个字眼。
他默立许久,一言不发,眼里噙着
泪水,悲痛噎塞了宽宏的嗓门。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玩忽墨奈劳斯的嘱告,
留下甲械,给豪勇的伙伴,劳多科斯,后者已把
风快的驭马赶至他的近旁,然后撩开双腿,快步奔跑。
他快步跑离战斗,痛哭流涕,
带着噩耗,跑向裴琉斯之子阿基琉斯。
其时,高贵的墨奈劳斯,你不愿保护
这里的普洛斯人——安提洛科斯走后,他的
伙伴失去主将,勉强撑挡着敌人的进攻。
他让卓越的斯拉苏墨得斯指挥队伍,
自己则快步回跑,跨护英雄帕特罗克洛斯的
遗体,置身两位埃阿斯身旁,对他们喊道:
“我已送出你们提及的那位,让他
寻见捷足的阿基琉斯;但对他能否出战,
我却不抱什么希望,虽然对卓越的赫克托耳,他已怒满胸膛。
没有铠甲,他将如何拼战特洛伊战勇?
我们自己必须想出个两全齐美的高招,
既要抢回遗体,又要保存自己,
顶着特洛伊人的喧嚣,躲避厄运和死亡。”
听罢这番话,忒拉蒙之子高大的埃阿斯答道:
“你的话句句在理,卓著的墨奈劳斯,说得一点不错。
来吧,你和墨里俄奈斯弯腰扛起遗体,
要快,撤离激烈的战斗。我俩殿后
掩护,为你们挡开特洛伊人和赫克托耳——
我们,怀着同样的战斗激情,享用同一个名字,经常
战防在一起,在过去的日子里,面对战神的凶暴。”
听罢这番活,他俩伸出双臂,运足力气,
抱起地上的尸体,高举过头。特洛伊人见状,
急起直追,大声喊叫,像一群
猎狗,迅猛出击,追赶一头
受伤的野猪,跑在追杀猎物的年轻人前面,
撒腿猛赶了一阵,恨不能把它撕成碎片,
直到后者于困境中转过身子,自信地进行反扑,
猎狗追犹不及,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就像这样,特洛伊人队形密集,穷追不舍,
奋力砍杀,用剑和双刃的枪矛。
但是,每当两位埃阿斯转过身子,腿脚稳健,
举枪迎战,他们就全都吓得面无人色,不敢
继续冲杀,为抢夺遗体拼搏。
就这样,他们竭尽全力,抬着死者,一撤离战斗,
回返深旷的海船——身后,战斗打得激烈异常,
狂暴得就像燃烧的火焰,突起腾发,吞噬着
人居人住的城堡,冲天的火舌摧毁了成片的房屋——
狂风疾扫,火海里爆发出巨烈的响声。
就像这样,战地上,车马喧腾,人声鼎沸;达奈人
退兵回撤,在不绝于耳的嘈声中。
像骡子那样,忍受着苦役的辛劳,
沿着崎岖的岩路,从山壁上一步一滑地走下,
拉着一根梁材,或一方造船的木料,艰辛的劳动
和着流淌的汗水,几乎搅碎了它们的心房。
就像这样,他俩咬紧牙关,抬着死者行走,由两位埃阿斯
殿后,阻击追兵,像一面林木昌茂的山脊,
横隔着整个平原,截住水流,巍然
屹立,挡回大河的奔涌,把湍急的
水浪推送回去,倾洒在坡下的
平野,无论哪一股激流都不能把它冲倒——
两位埃阿斯一次又一次地堵击
特洛伊人,但后者仍然穷追不舍,由两位壮士领头,
埃内阿斯,安基塞斯之子,和光荣的赫克托耳。
像一大群寒鸦或欧椋,眼见
奔袭的鹰隼,发出可怕的尖叫——对这些较小的
鸟类,鹰鹞的扑击意味着死亡——就像这样,
在埃阿斯和赫克托耳面前,年轻的阿开亚武士
决步回跑,嘶喊出可怕的惊叫,把战斗的愉悦全抛。
达奈人撒腿奔逃,丢下满地精美的甲械,
散落在壕沟两边;战斗打得无有片刻息止的时候。
…
第十八卷
就这样,双方奋力搏杀,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与此同时,
安提洛科斯快步跑到阿基琉斯的营地,作为信使,
发现他正坐在头尾翘耸的海船前,冥思
苦想着那些已经成为现实的事情。
他焦躁烦恼,对自己那豪莽的心灵说道:
“唉,这又是怎么回事?长发的阿开亚人再次被
赶出平原,退回海船,惊恐万状,溃不成军?
但愿神明不会把扰我心胸的愁事变成现实。
母亲曾对我说过,说是在我还
活着的时候,慕耳弥冬人中最勇敢的壮士
将倒死在特洛伊人手下,别离明媚的阳光。
我敢断言,现在,墨诺伊提俄斯骁勇的儿子已经死去,
我那固执犟拗的朋友!然而,我曾明言嘱告,要他一旦扫灭
凶狂的烈火,马上回返海船,不要同赫克托耳拼斗。”
正当他思考着此事,在他的心里和魂里的时候,
高贵的奈斯托耳之子跑至他的近旁,
滴着滚烫的眼泪,开口传出送来的噩耗:
“哦,骠勇的裴琉斯的儿子,我不得不对你转告
这条噩耗,一件但愿绝对不曾发生的事情——
帕特罗克洛斯已战死疆场,他们正围绕着遗体战斗,
已被剥得精光——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已夺占他的甲衣!”
他言罢,一团悲愤的乌云罩住了阿基琉斯的心灵。
他十指勾屈,抓起地上的污秽,洒抹在
自己的头脸,脏浊了俊美的相貌,
灰黑的尘末纷落在洁净的衫衣上。
他横躺在地,借大的身躯,卧盖着一片泥尘,
抓纹和污损着自己的头发。
带着揪心的悲痛,他和帕特罗克洛斯
俘获的女仆们,哭叫着冲出
营棚,围绕在骁勇的阿基琉斯身边,全都
扬起双手,击打自己的胸脯,腿脚酥软。
安提洛科斯和他一齐悲悼,泪水倾注,
握着他的双手,悲痛绞扰着高贵的心房,
担心勇士会用铁的锋刃刎脖自尽。阿基琉斯
发出一声可怕的叹吼,高贵的母亲听到了他的声音——
其时正坐在深深的海底,年迈的父亲身边——
报之以尖利的嘶叫。女神们涌聚到她的身边,
所有生活在海底的女仙,奈柔斯的女儿,有
格劳凯、库莫多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