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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看他搞什么花样,若只是稀松平常的狩猎冶游,过几天咱们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回驾临州,我可不耐烦在这里陪小孩子胡闹。”明霄不屑地低喃。
双福刚要接口,就在这时,从旁边几丈远的岔道上飞驰过两匹骏马,一为纯玄黑色,一为滚金栗色,一前一后,紧追着急纵向前而去,远远的就听一声轻呵传来:“小鸾,等等我,你……”
明霄浑身巨震,猛地俯身扒着车窗,探头向外看去,除了春光灿灿,烟尘微扬,旁边岔路上的人马已去得远了,转瞬就踪迹全无,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一个幻影。明霄不置信地扭头看着双福,嘴唇轻颤:“你……你看到了吗……刚才那……那两匹马……”
双福点点头,那真是万里挑一的两匹好马,任谁也不会视而不见的,可即使如此,太子殿下也不至于如此惊异呀。
“什么人……是……什么人……”明霄呢喃着,——刚才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东林苑内肆意纵马狂跑,那声轻呵“——小鸾”如此熟悉!
“许是大夏的王侯贵族?来参加春狩的?”双福又探身询问车辇外护卫的东林苑禁卫,复又回身望着明霄,“殿下,这些禁卫专属东林苑,他们……他们也不知刚才奔马而过的是什么人。”
明霄摆摆手,——罢了罢了,大夏真是诡异之地,每次踏上大夏的国土,都会出现诸多灵异幻境,看来此国真的不易久留。
“我们还是过两天就回南楚吧,我总觉得……不太舒服……”明霄以手抚额,心慌慌的没有着落。
“青鸾太子殿下,前面昆明池之侧便是承光殿了,是今日的觐见之所。”车辇外忽然传来大夏禁卫统领的通传之声,“过了这段廊堤殿下便须下车步行前往了。”
明霄轻吸口气,平抑着因刚才之事而略显急促的心跳,这次觐见迟到了四年,他倒要看看那华璃究竟是何等样人!
东林苑内的昆明池地占二百三十二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中有戈船舫船楼船无数,明霄从车窗内凝眸观望着,不禁心下一凛,迅速与双福对视一眼,——这昆明池恐怕就是卫太后在东林苑内以席水战之所了。
车辇隆隆地行走在宽扩的廊堤之上,不一会儿就缓缓停下,双福扶着明霄走下车辇,两人抬头一看,都轻吸口气,微微愣住,只见眼前是引昆明池水而成的一环殿内河,河上六座拱桥,均由汉白玉建造而成,形如飞虹。此时,秦书研已等在桥边,看到他们便快步迎了上来,
“青鸾殿下,请——”说着小秦便俯身行礼,快走两步在前面带路,“您可算是来了,陛下等得很焦急。”
明霄心里一跳,这华璃还真是孩子气,既毛糙又无定力,唇角不觉微微翘起,“这承光殿便是东林苑内的主殿吗?”
秦书研点点头,“承光殿是行猎时举行临时朝会,接见外来使臣的场所,前面便是承光门了。”说着便引着他们走过飞虹桥,穿过巍峨的承光门,明霄和双福又是一鄂,承光门内是一方形浩阔的广场,扑面而来的便是承光殿及其后方的宝光殿,两大殿均健在六米高的平台之上,台分两层,周围筑有汉白玉石栏,环围而立。雄壮的御卫武士整齐地排列在宫殿四周,青铜巨鼎中焚烧的香烟渺渺飘向天空。
南楚虽已自立但宫阁殿室等一切形制仍沿袭诸侯国的规例,瑰丽有余恢宏不足,这承光殿仅是区区东林苑内的一座殿堂,已有如此宏大的气势,明霄心内暗叹,大夏祖宗的庞大基业还真够华璃那无稽小儿折腾一阵子的。
“今日来觐见的还有南洋满剌加国的泰雅王太子和北朔东王廷的三皇子吉古殿下。”秦书研轻声介绍着,领着他们登上平台,走进承光殿的外殿,果见另外两列使节等在殿中,人群中那位身姿高大,肤色金棕的青年一回头,看到正走过来的明霄,立刻微笑着迎上前来,双手合十地行礼道:“泰雅拜见青鸾太子殿下,殿下可一切安好?”
明霄垂下眼帘,强力压下心头的震荡,俯身还礼,面对泰雅,大华岛上的那些日子又飞涌而来,他……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一位司门内侍,怀抱拂尘,踏出内殿大门,奉云:“觐见始!皇帝陛下特旨:来访各国王储不需行跪拜之礼!”
双福立刻走上前来为明霄整装,为了这次春狩的觐见,明霄可算是煞费周折,绞尽脑汁,这还是南楚自立后王太子第一次出使大夏,所有礼制仪轨都无先例,甚至连觐见时所穿衮服的服色都颇费踌躇,思来想去,最后明霄一咬牙,还是穿了玄黑,依例,作为诸侯国的王侯世子他只能穿青而非玄。至于见到华璃时是否要行跪拜之礼,明霄更是万分不情愿,此时听到内侍之言,不禁轻舒口气。
“恭请南楚王太子明霄殿下!”司门内侍再次开口。明霄抬手略整冕冠,随着秦书研一步一步迈向前方。
内殿正面辟四门,此时全部敞开,春日阳光灿烂,充沛而耀目,穿过外殿敞窗直射而入,照得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光影绚烂,此时等候在外殿的宫女打着日月双扇引导着前来觐见的国宾和陪同官员进入内殿。
明霄并未抬头观望,只端肃地平视前方而行,视野中是平滑如镜的金砖地,和前方安置御座的金台,金台前有兽炉鹤鼎,庄美威严。
这时,秦书研已在前方站定,明霄也跟着停住脚步,“南楚王太子明霄殿下前来觐见。”小秦朗声奏道。
明霄随即俯身单膝跪倒,抬手行礼道:“南楚王太子明霄觐见大夏皇帝陛下,陛下万寿无疆!”他的声音清越宁定。
“青鸾殿下快快请起,无须多礼。”一声轻唤乍然从金台上传来,明朗如银。
明霄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一刹那,沧海变为桑田,宇宙万物化为虚无,他的全身血肉也于瞬间焚为灰烬,只有他的灵魂,他等待了千年的灵魂,从肉身的残骸之中挣脱而出,扑上金台,战栗着哀哀嘶喊:‘……景生……景生……景生……景生……’
景生坐在煌煌御座之上,凝望着金台下单膝跪地的青鸾,他就如春林中最明媚的那一缕阳光,就如阳光下最璀璨的一茎珠兰,灵秀无双,复明的杏眸中光华潋滟,表情丰富,似有万语千言待诉。景生恨不得此时就跃下金台,扶他起来,将他收入怀中,见明霄仍痴痴地仰望着他,一动不动,似已化身石塑,景生死死忍住激荡的心情,转眸看着秦书研向他示意,一边再次温声开口道:“青鸾殿下,请起身吧。”
小秦对来使觐见圣上时愣在当地的情形已见怪不怪,立刻转身将明霄轻轻扶起,陪着他站在外来使臣的队列之中。
“他……他……他是华璃……”明霄听着自己喃喃低语,似疑问又似回答,声音沙哑而低沉,如此陌生。
小秦不明内情,嗬嗬地轻声笑了,“是呀,那就是大夏的当今圣上,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么问的,我可听到不止一个人这么问呢。”
明霄身子微晃,勉强倚靠着盘龙殿柱,双眼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御座之上的龙袍少年,仿佛是怕眨眼间他就会消失无踪。他……他的脸容俊逸无俦,与景生一般无二,那双星眸,星辉湛湛,深邃而灵动,好似具有灵魂,也……也与景生如出一辙,自台州永别后,这还是明霄第一次再见景生星眸的光华,就是在梦中他也未曾再见。
明霄定定凝望着,浑忘身处何处,浑忘身周万物,再见之下才发现,——他是珍宝,无人能够替代,可是……可是……此‘他’终究非彼‘他’!明霄倏地收回眸光,不欲再看,梦做完了总有清醒的一天,这位头戴垂珠冕冠,身穿团龙皇袍的俊美少年,是……是华璃……并非景生……景生早已在他的眼前化身血雨了……
这时就听‘华儿……华儿……’的轻呼从前方传来,明霄抬眼望去,发现那位前来觐见的泰雅王子也不知所措的愣怔而立,呆视不已,明霄不禁惨笑,——又是一个认错了人的,只是不知泰雅是否已知景生亡故了,永远的消失了。
“外来国宾觐见陛下时多有惊愕之情形,只是,今日好像有点古怪。”小秦也发现了泰雅的异状,不禁私下嘀咕,却被明霄听得真切,唇边的惨笑已化作悲纹,——因为我们都曾有过一位共同的故人。
“大夏圣上从未……呃……从未出宫游历修习过吗?”明霄惨淡地开口问道,到底万分不甘心,虽然心中早已猜到答案。
果然,就听小秦轻声答道:“没有,肯定没有过,陛下幼时身体赢弱,离不开医药养护。”
——身体赢弱?!明霄忍不住再次望向金台御座,却不期然地与一束灿亮的眸光碰个正着,那眸光深挚而眷恋,纠缠着他的视线恋恋不舍,明霄顿觉呼吸困难,心脏狂跳不止即将冲出胸膛。为何……为何连他的眼神都与景生如此相像!
明霄忽觉荒唐悲愤,上天何其残忍,夺走了他的永生挚爱,却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赝品,这个被他一直轻视嘲讽的大夏少帝竟和景生容貌相像,也许……也许他就是景生的孪生兄弟,景生已亡故,而他却尽享荣华尊崇,得意忘形地活在世间,这一事实令明霄心如刀割,忍无可忍,——这,这简直是对景生最大的亵渎!
明霄此时的心情复杂万分,悲痛莫名,似乎再次经历了景生消亡时那惨痛的一幕,这……这无知无稽的家伙……他凭什么和景生长得相像!明霄的愤怒近乎无理,但他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住。忍着熊熊怒火与汹汹泪意,明霄赌气地不再看向华璃。他真恨不得此时就抽身离开这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