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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事实面前,永远容不得虚假!”沉默已久的皇上终于发话了,却是对梅氏说出这样的话。
梅氏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来的,闻听这话,吓得浑身一抖,竟是连杵在地上的双臂都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险些倒下去。
突然,梅氏仰起头,大声道:“皇上,现今郡主已经认定是老身陷害她,可事实上,老身确实是清白的。不管怎么样,衣服绣线是老身让婢女用红花浸泡过的,也确实是老身提供给郡主的衣服,老身也的确请孟老夫人和贵妃娘娘去看戏,若所有的一切都是老身一人所为。可的确没有害人之心,若是皇上不相信的话,老身愿以死明志……”
话未说完,起身撞向墙壁。
莫鸢大惊,试图喊话精卫军去阻止,不料,回应她的竟是精卫军别过去的面孔。他们不想救她,故意不救她,为什么?
是陌云清,精卫军纪律严明,若非不是他下令的话,精卫军此时早已经出手制止了梅氏的行为。
“嘭”
沉闷的声响过后,是颓然倒地的梅氏。
额头上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双目微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在场的婢女太监皆是吓得惊叫起来。
莫鸢站在原地,蓦然心中腾升出一股悲凉,这就是自己要的吧,把当初她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复还给她们。可是事到如今,为何她不是开心,而是满腹的伤感?
皇上下令急救梅氏,梅氏被抬出去治疗,屋中唯一剩下的只有莫鸢这一个嫌疑人。梅氏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莫鸢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盯了莫鸢半晌,莫鸢则盯着地半晌,皇上在想如何断案,莫鸢在想今后的征途。
有太医前来禀告皇上,梅氏并无大碍,不过就是震动了头部,止住血,死不了。
“今天就这样吧,把梅氏救醒之后带着去宫中,莫鸢,你一同前往。”下了最后的命令,皇上离开了南家。
孟老夫人一直守在外面,见皇上出来,连忙请安送别。
从皇上进去,到先后两个丫鬟被带进去,再到后来梅氏鲜血淋漓地被送出来,后又看到皇上一脸阴沉的走出,直到莫鸢淡然的表情重现。从头至尾的分析,孟老夫人未得出正确答案,究竟是莫鸢顺利解除了犯罪嫌疑,还是梅氏畏罪自杀?
看到孟老夫人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莫鸢没有心情和她周旋,索性道了声问候,转身回屋。
看这个样子,莫鸢并未完全脱身。
自从让萍儿去倒茶,久不见她的身影,直到皇上离开,萍儿才端着茶壶磨磨蹭蹭走进来,轻轻置于桌上。
“往日里见你干活也挺勤快的,怎么今个倒是这般扭捏?”嫣儿不知其中的缘由,忍不住出声问道。
萍儿张张口,却是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
嫣儿好奇地上下打量她:“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莫鸢抬眼看向萍儿,正巧看到萍儿偷望自己的目光,见莫鸢看自己,萍儿连忙收了视线,低头不语。
莫鸢叫住了还想一探究竟的嫣儿:“算了,这样的场合,不进来更好。”
嫣儿想想也对,毕竟皇上气场大,威严谨慎,像萍儿这样怯懦的性子最好还是莫要出来的好,尤其是梅氏还血溅当场,若是萍儿在场,铁定成为她噩梦的源泉。
“梅氏被送去了哪里?”莫鸢一只手支着额头,面带倦色,声音里满是疲惫。
“回郡主,被送去了孟老夫人院落中闲置的房间之内。”嫣儿回答。
停顿了片刻,嫣儿见莫鸢仍旧保持原来的姿态没有动丝毫,试探着问道:“郡主,您要去看看她吗?”
嫣儿已经很久没有称梅氏为“梅夫人”了,在嫣儿心里,她已经配不上“梅夫人”三个字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莫鸢缓缓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宫中来的太医怎么说?”
“虽说没有大碍,但是因为受伤的部位在头部,又受了惊吓,故此醒来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能保证。”嫣儿如实转达。
莫鸢揉太阳穴的手忽的顿住了,太医的意思换句话说,即便梅氏醒来,头脑也不甚清楚,已经没有再审问下去的必要了。
如此一般,这件案情就成了死结,而且结在莫鸢这里,梅氏以死明志,换来的混沌让所有的疑点重新转移到莫鸢这边。
细眉勾起弧度,丹凤眼摄人魂魄的眼神重新聚焦了当初的灵气。刚才还痛苦自己逼人逼到了绝路,可事到如今,逼到绝路的仍旧是自己。
到底还是太过心软,苦肉计瞬间就把自己当初所受的仇恨一笔勾销,这样的心理历练如何还能对应以后的坎坷。
多少人憋着想把自己解决掉,梅氏这件事是个很好的契机,若是自己不能找到根本的方法成功脱困,会成为前世的第二个冤死鬼。
“醒了吗?”
“还没有,说是要过一段时辰。”
前途犹可未知,何必太早下定论?
孟老夫人没有从莫鸢那里得到半点和案件相关的消息,只好回到前院内堂,静等太医的诊断结果,闻听梅氏醒后可能神志不清,孟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究竟是好是坏,到如今的地步,她也说不清了。
莫鸢身后有太后,案件又到了死渠,很明显,皇上拗不过太后,而安贵妃又不可能白白受罪,梅氏所受的伤李玉宁又不会善罢甘休,安贵妃是聪明多疑的人,暗中同样会调查梅氏和李玉宁之间针对自己的阴谋。没有空穴来风,梅氏不做亏心事,莫鸢何苦挖掘那么多的证据去把她牵扯进来?
一切事件交织在一起,太过复杂,权势相连,无论帮哪个,到最后都不是南家所能承受的了的,现今静观其变,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策。
直到晚膳时刻,进入梅氏房中的丫鬟忽然大叫着从屋中跑出来,一脸惊恐状。
孟老夫人闻讯在婢女的搀扶下忙走出来观瞧,却见头上搀着纱布的梅氏,满脸傻笑地捧着饭碗,一手抓着米饭,一手往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地塞,边吃边向外走,边走边掉饭。
孟老夫人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梅氏,轻轻叫了声:“梅夫人。”
梅氏怔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停顿片刻,却是猛地转身瞪向孟老夫人,吓得孟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婢女都是一个激灵,掩着嘴才没有叫出来。
却见梅氏忽的嘻嘻哈哈起来,把碗一扔,伸着两只手向孟老夫人走来,口中不断重复着孟老夫人刚才所说的话:“梅夫人,梅夫人……”
婢女连忙搀着孟老夫人离开,口中大叫着家丁,让下人们把她抓了起来,关进了原来的房间。
孟老夫人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对身旁的婢女说:“去,告诉莫鸢,梅夫人醒了,但是疯了。”
与此同时,莫鸢那边已经听到了前院的喊叫只声,细问下人得知,梅氏果然疯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是一沉。
嫣儿郁郁寡欢,鼻子里冷哼一声:“要装疯奴婢也会,真怀疑她是真是假。”
莫鸢摇摇头,不说话,真也好,假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便自己和皇上没有办法再从她那里得到半丝的真实消息,可安贵妃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放过存心伤害自己的人?
暂且不论她是否信服自己没有想要害她,即便她知道莫鸢的为人,也会借这个机会向皇上哭诉想当初自己对她的过分言辞和举动,借以坚定皇上处决自己的决心。借刀杀人这一招,最是不留痕迹,也最精明不过。
这么好的机会,安贵妃岂会放过?
再说李玉宁和梅氏,太过天真的以为这样安贵妃就会认定凶手是自己吗?错了,对李玉宁有威胁的是安贵妃,李玉宁能分析的出来,精明如安贵妃,她能分析不出来?
只是,这一切没有证据佐证,完全的推理猜想和想当然是女人最擅长的。
明日的终审,莫鸢逃不过,不过她还有最后的筹码——太后。
得到前院婢女送来的消息,莫鸢点头说知道了,让下人们好生看好了梅氏,莫要让她再伤害自己,按常理推断,疯子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一夜,只隐约闻听前院传来梅氏的哭喊,哭求把她放出来,她要去给孩子喂奶,孩子在哭之类的。
这一撞,竟是把她撞到了早先入李家时生下李玉昭和李玉宁之时,满口说的都是当时的情境。
这一夜如何入眠的,莫鸢没有印象,满脑子都是梅氏隐隐约约叙述的当年的情况,都是些自己记忆中的零碎片段,勾起些许回忆,却是令莫鸢更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
从小就受气的她,如何再能容忍今后的时间何氏和自己还要寄人篱下的生活?
梅氏是被捆绑着从前院出门的,口中流着哈喇子,傻里傻气地冲着前来迎接的太监直乐,太监一见这样,对莫鸢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疯了,奴才和皇上禀告就是了,不必再让她进宫了。”
莫鸢明白,宫中岂肯允许疯子进入。
前后抬轿的是四名宫中侍卫,都是陌云清手底下的好手,莫鸢知道,这是陌云清在叫她安心,宫中一切有他在,自是不会让莫鸢受半点委屈的。
撩开轿帘,莫鸢觉得方向不对,不禁对随行的太监道:“公公,这不是去皇上办公的地方,再往里都就是太后居住寝宫了。”
公公笑笑,多少带着些谄媚:“应太后娘娘的要求,皇上把审问的地方挪到太后寝宫了。”
莫鸢知道了,怪不得陌云清让自己安心,有太后撑腰,何愁皇上会把她再次打入死牢?
落轿下轿,步入宫殿,公公传话:“郡主驾到。”短促声音清晰却不如禀报“皇上驾到”时响亮。
殿中寂静不同寻常,莫鸢缓步入内,低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