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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胖子却不这么想,指着两人道:“你们啊,造孽!”
瘦高侍卫不乐意了:“说什么呢,是她自己非要进去,被发现了就要怨我们?”
李胖子叹口气也不和他理论。
络腮胡须侍卫倒是挺自知:“若是我们多加阻拦的话,姚夫人没有机会进去的。”
瘦高侍卫连忙摆手,左右看看对他瞪眼道:“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怎么说她也是主子,主子有令,做奴才的总不能不从吧?”
络腮胡须好笑地看着他:“那王爷和姚夫人的话,你选择听谁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王爷的。”瘦高侍卫毫不犹豫地回答。
络腮胡须看着他直笑,不再说话,李胖子看着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瘦高侍卫悻悻低头吃饭,也不再反驳。
冬风夜凉,枯枝摇摆,投影在窗户上树影斑驳,像张牙舞爪的猛兽,几欲侵入房中,却总是止步在了大力的牵扯中,兜兜转转也只是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威胁不到屋中的人。
莫鸢躺在床上,盯着窗户上映出的斑驳树影,思虑着这些天经历的所有事情。主动权先是落入了梅氏手中,自己转为被动,可待自己发出主动出击的时候,却接连遭到不同寻常的变故,由此让事件突转直下,向着不利于自己的一方发展。
现在看来,除了自己的身世,她在皇室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间接减轻了自己的重担。无需遮遮掩掩,也不怕南翼枫会以此做文章,用来要挟自己。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莫鸢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姐姐,睡了吗?是我,流烟。”
莫鸢心中一紧,流烟?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还没有,这就来。”点燃灯,打开房门,挺着大肚子的流烟慢慢走了进来。
莫鸢向她身后望去:“这么晚了,怎么出来也不叫上个丫鬟,万一出点儿意外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老爷,指的是南翼枫。
流烟苦笑,没有说话。
莫鸢似乎明白了一二,把她引至到软塌前,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在身后添置了一个柔软的枕头,让她斜靠着。
“这样还行吗?”莫鸢调整着角度问道。
流烟点头:“可以了。姐姐你又细心又体贴。”
突兀的,流烟盯着莫鸢夸赞了一句,莫鸢去倒水的手僵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流烟,没有接她的话:“你怀孕了,暂且别喝茶,给你倒杯水吧。”
莫鸢把水放到流烟伸手就能够到的软塌旁的小桌上,这才在她对面的软塌上坐定,望着她:“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有心事?”
这么大晚上跑来倾诉,对于身居闺阁的女子来讲,除了有关夫君,估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言了。
流烟闻言眼圈就红了,莫鸢适时地递上一方巾帕:“想哭没事,但是要考虑腹中的孩子,总是伤心落泪,将来孩子生出来总是哭哭啼啼的也不会招人待见的。”
流烟结果巾帕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抽了下鼻子,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
“不瞒姐姐说,我是因为实在没有人倾诉,心里有憋闷的慌,故此才来找姐姐叙上一叙。”
流烟说完,抬眼看着莫鸢:“姐姐若是劳累或者心有不愿的话大可说出来,我没有关系的。”
莫鸢嘴角上扬,心中苦笑,却是摇了摇头:“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一家姐妹,妹妹有苦,不找姐姐倾诉还能找谁?”
早先莫鸢拉拢她的时候她不给颜面,现今碰上难事来找莫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总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或者于自己有利的情况下才会晓得去找合得来的人,借以占得一席地位。
流烟是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按理讲她有苦衷和孟老夫人讲最为管用,可人的耐性都有限,耐不住次数的折磨和话语的反复,兴许是从孟老夫人那里碰了钉子,故此才想到莫鸢的吧。
看流烟一脸的委屈相,就知道除了南翼枫,再没有人能够让一个早先身为奴婢锻炼出来的坚强之心变的如此脆弱。
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摧毁人总是在一瞬之间。
无论你是由强者变成弱者,还是由善良变得邪恶,或者求生转为求死,取决于爱你的那个人对你的态度,还有你对爱人的态度。
如今,看流烟的样子,只怕南翼枫辜负了她。
“姐姐,老爷已经半月有余未去我的房中了,你说,莫不是他嫌弃我了?”流烟殷切地望着莫鸢,企图能从莫鸢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莫鸢笑笑,看了眼她的肚子:“如果他够狠心不要孩子的话,那他就是抛弃你了。”
这话得反着听,流烟狐疑地望了眼自己的肚子,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却又忧心忡忡:“可是,他为何连孩子都不看了?我日日在房中等他,早先他说每日都会来看看我们母子,现在倒好,时间一长就懈怠了。看与不看,连句问候的嘱咐话儿都不留。”
话里话外都是对南翼枫的埋怨之词,颇有小家碧玉的媳妇样儿。
莫鸢只好安慰:“现在快到年关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商铺中的生意自然很忙,南家家大业大,只是凭借他一个人来忙碌,自然有些应接不暇。你是否问过随同他的活计,是不是这样?”
流烟点头:“问过,他说老爷近些时日忙的很,有时要在店中盘货到很晚才歇息,故此有好几日不回家。”
莫鸢望着流烟,眼中的狐疑之色见重,心道她明明什么都明白还大半夜地来找自己倾诉,到底居心何在?
想到这儿,莫鸢扬声对外叫到:“嫣儿,萍儿。”
不大一会儿的时间,两个丫鬟打着哈欠进屋,一见流烟也在,忙施礼:“见过流烟夫人。”
流烟不好意思地点头算作回答。
“萍儿,你去做些宵夜来吃,嫣儿你把这里的炉火烧旺一些,流烟怀孕,不能冻着身子。”
莫鸢吩咐完,转头看向流烟,却见她正盯着自己出神。
莫鸢笑了:“姐姐脸上有花吗?看的这样入神。”
流烟摇头,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有花,是比花更美。”
因为要入睡的原因,莫鸢已经卸去妆容,白嫩肌肤没有了脂粉的粉饰,呈现出婴儿般的娇嫩,水嫩润滑,没有一点瑕疵。身着宽松白色棉布衣裙,慵懒地斜靠在软塌上,和自己相对而坐。卸去头上繁琐的梳妆,乌黑秀发瀑布般倾泻在肩两侧,包裹着那朵出水芙蓉,饶是女子见了,都心动不已,更何况男子。
凤眼懒懒地望着自己,有股会说话的灵动,每眨一下都牵动着和她对话的人的心。
“姐姐,你果然不是凡人。”莫鸢被流烟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说笑了。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困昏了头了,若是来不及回去,就睡在姐姐这儿吧。”莫鸢见她盯着自己不放,也低头打量自己。
流烟回过神儿来,言语中不无酸酸道:“你可知道老爷有多喜欢你。”
这是个肯定句,莫鸢没有回答的必要,只是看着她,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皇室家宴上我没有去,自是不知道那日的姐姐有多迷人,不过后来老爷回来后,你猜他怎么评价你的。”
流烟盯着莫鸢,莫鸢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羡慕和嫉妒,更多的,是她自己本身的无奈。
“他说,当初是何其有幸,能取得这样一位世间奇女。他死也不会对你放手。”最后的一句话,流烟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着实把它渲染的带了些强硬和霸道,甚至能感觉到其中的血腥之气。
果然,莫鸢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娇弱的人,受了丝毫委屈竟然要大半夜的跑带人家的闺房中来倾诉。
但看孟老夫人的为人就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合自己胃口的饭菜不食,不合自己心意的丫鬟不要。当初若不是流烟够狠,也决计不会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有幸成为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这样想来,今夜流烟的出现是否太过意外了?
“可我还不是和你一样,独守空房。索性你腹中还有南家的血脉,日后老爷对你重视有加,当然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我没有孩子,孤独终老也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仰仗妹妹的照顾。”莫鸢把话说的很圆满,流烟闻听心中美滋滋的。
如果说她在南家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腹中的这个孩子了。
母凭子贵,在皇室中如此,在各大家族同样适用。
莫鸢不想和她再废话,连打两个哈欠道:“妹妹精神头真好,我都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
流烟何等机灵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家下了逐客令了,一边起身一边道:“那妹妹就不叨扰了,这么晚打扰姐姐,抱歉。”莫鸢忙做挽留状:“你看外面月黑风高的,不若妹妹就下榻在我这里,我睡软塌就好。”
流烟连连摆手,看了莫鸢的身体一眼,意味深长道:“姐姐,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有多娇贵,家宴上的那曲惊鸿舞,何止是惊了在场之人。姐姐也莫要烦恼在南家独守空房,只要你愿意,老爷几乎可以夜夜入眠在此。妹妹是搞不懂姐姐的心思,不过就是替姐姐可惜。再过几年光景,旧人只看新人笑,女子美好的年华无非就是这么几年,何苦非要拧巴着过。姐姐认为呢?”
莫鸢现在终于明白过来,流烟不是来倾诉的,也不是来讽刺自己吃醋的,而是来充当南翼枫的说客的。
初时红了眼眶,大抵是觉得她这样做太委屈她自己了。也是,挺着个大肚子,为了博得莫鸢的同情不得已深夜前来,却是劝说别的女人主动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投怀送抱,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莫鸢淡淡一笑:“个人自有命数,强求不来。”
流烟也笑了:“姐姐那时找我联盟的时候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