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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习惯,倒是没有欢呼雀跃。
莫鸢忽然来了兴致,盯着他:“你,你就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
敏枫一愣,似乎在诧异莫鸢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想了想,摇摇头:“生活很平淡,大喜大悲的事情倒是没有。”
“那今天这件事归为哪一类?”莫鸢指的是他突然成为皇后弟弟这件事。
敏枫笑了,好看的眉眼熠熠生辉,终于带了点孩子该有的气息。
“还好吧,因为对生活没有什么改变,所以就还好。”敏枫还是那样淡淡的。
莫鸢淡定不了了,索性从对面移到了敏枫的身边:“你就没想过会举家搬到皇宫?”
果然,对面的孩子面色一紧,随即就释然了。不得不说,莫鸢对于他对事件的把控能力很是赞赏。
“搬不搬家是母亲决定的,我随遇而安,在哪里都一样。”敏枫说道,沉静的面容如这寺院中的静夜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他隐藏在面容后面的真实想法,又给人一种虚假的表象,仿佛你所看到的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真实的自己。
莫鸢起先对这孩子的赞赏逐渐转变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他就如同这寺院中看尽凡尘过往的僧者,把喜怒哀乐尽收眼底,但是无关乎他本身,亦是没有了大喜大悲之谈。
这样的变化过早的发生在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身上,算作幸运还是命运的捉弄?
“我很好奇,你的生活环境究竟是怎样的,如何才能造就你这样一位智者?”奉承的话在哪里都吃的开,这也是今世莫鸢悟出的一个做人技巧。
“智者?”敏枫笑了,眉眼弯弯,温和而真诚,“你在挖苦我。”
莫鸢哼了一声:“你怎么那么自作多情,想要挖苦你还用玩文字游戏?这方面你可是行家,这是真心话,不然来这里这么多的香客,放着大师不用,专门找你解签,不是很奇怪吗?”
敏枫摇摇头:“我母亲不是已经说了吗?了解情况的,都知道来捧场,不了解情况的,看到这么多人来解签,自然也就尾随而至。人都有跟随大部队走的趋势,这一点郡主应该比我更清楚。”
果然,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点破而已。
朝廷中的纷争,古往今来都暗流涌动。帮派的划分,也都是利益来驱使,而没有主见的那些个人,随人流进行决断的,也不在少数。
莫鸢想和他再说些什么,可是和这样聪明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少年聊天,总觉得他能洞穿一切,尤其是自己所想。不觉得就有些恐慌。
莫鸢撇了撇嘴:“你不用和我绕弯子,有什么说什么,我脑袋没有你的好使,你这样说,和没讲一样。”
从始至终,笑容没有从敏枫的脸上消失过,闻言更是笑得灿烂。
“家中只有我和母亲二人,母亲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粗心一些,做的事情也令人匪夷所思了些,但是贵在善良和无害,热情好客。这样的人一般比较受邻居们的欢迎。”
“山中的村民不像京城中的人一样,那么令人难以捉摸,脾气摇摆不定。心机暗藏却有从不表露出来,活的累,和他们打交道也累。所以当母亲问我是否要搬到京城去的时候,我否定了。母亲怕我长年久居大山,缺失了基本的生活技能和交际能力。”
“为了证明我可以过的很好,于是就在云山寺中开了这个解签的摊位。一开始方丈并不同意,和你一样,总觉得这么小的孩童怎么能够有说服力让大家信服。”
莫鸢听着,早先心中的警惕和哀伤也逐渐消散不见。
她们所看到的是已经经过磨练和自己的努力达到成功的敏枫,之前的那些人前拒绝,冷水和生活的艰辛,他不说,也觉得没有必要说,一带而过,那么轻松淡然,双眼透着对将来生活的期盼和信心。
原来,他不是失去了大喜大悲的能力,亦不是在看到或者经历这诸如此类的事情故意而表现出的淡然,借以掩盖内心的狂喜和焦躁。
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注重内心的休养,和对今后生活的重视。他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也直到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或者说,他在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过一种其他像他有思想的人都过不上的简单生活。
之所以说过不上,无非就是心中的贪欲未了,放不下,所以很累。
所以,看到这样潇洒快意的敏枫,他们羡慕了。
皇上,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权力地位,美女江山,皇上尽收在囊中,可是拥有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命运给了你拥有的幸运,亦是给了你保持拥有的强大。
想要持续拥有这些,你必须每天坚持早起,早朝,听政,处理政事,兼顾内心、朝臣和百姓的看法,一个决策关乎千万性命,一个失策或许是暗藏的致命隐患……
诸如此类种种,愿意登上皇位的人,除了私心,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决心和大胆。
光鲜亮丽的背后,总是有万千的努力铺就而成。
相比之下,敏枫兼顾的只是自己的小家,轻松惬意。即便在解签的过程中错失一语,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凭借他一个解签少年的身份,也没有人会因他的一句话而自杀或者杀人。
更多的时候,敏枫会给大家送去吉祥的祝福语,即便所抽签的字面上有些曲折坎坷,他也能很好的圆滑回来。一个铜板买来一些祝福语,百姓自热都乐意的很。
敏枫的聪明,用的恰如其分。
莫鸢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和敏枫相比,她们这些身在权谋争斗中的人显然过的太没有意义了。
“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我?”
看着颓然低下头去的莫鸢,敏枫说道。
莫鸢惊异抬头:“你还会读心术?”
敏枫毫无戒备之心地笑了:“怎么可能?只是见了这么多的人,你不是第一个表露出这种神情的人。”
莫鸢点头,那倒是,世间这么大,保不准他能碰到很多像自己一样心中有执念的人前来拜佛烧香。
“那你一定也看出来什么了。”莫鸢试探着询问,敏枫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有谱。
果然,敏枫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数,你的劫数我不需要知道,因为和我没关系,而怎么解开这些劫数,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从插手,所以,也没有必要去无端窥探猜测你的内心。”
末了,他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加上一句:“经常听到方丈这样给所谓的‘有缘无缘’的人说这些话,时间一长,耳濡目染,对于解签也有大大的帮助。”
原来如此,果真是个灵秀的孩子,不愧是皇后的弟弟。
“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莫鸢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山下,有村民在放鞭炮,因为山的寂静,传的很远,莫鸢和敏枫听的一清二楚。
忽然,莫鸢停住脚步,回头对敏枫道:“今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我们有机会再聊。”
冷风刺骨的凉,饶是穿了厚厚的裘衣也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口中呼出的白气萦绕在耳际,袅袅飘散。
敏枫望着小脸通红的莫鸢,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皇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戚,怎么可能不让母子二人入宫呢?
次日,天未亮,寺院中的弟子们就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莫鸢见识过陌云清的功夫,但是从未见过寺院中万千弟子一同练功的场景。
前院宽广巨大的庭院就是他们的练功场地,莫鸢被拉练声惊醒,看了眼窗外,惊喜地迅速穿衣、梳洗装扮,挑选了寺院中最高的一处楼台。吭哧吭哧爬上去才发现,陌云清和敏枫早已经在上面。
“参见七皇子殿下。”在敏枫面前,莫鸢还是晓得给陌云清请安的,毕竟相对于她和陌云清来讲,敏枫算是外人。
陌云清挥了挥手:“免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口气随和,完全不像是主子和下人之间的交流。
“一早就想看看寺庙弟子的训练究竟是怎么样的,昨天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皇上让我们住下来。好在醒的早,赶上了。”莫鸢急不可待站在楼台上,看着下面训练的弟子,言语举止中都透着说不出的兴奋。
“原来你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是因为太兴奋了。”一旁的敏枫插了一句。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正饶有兴致看着下方的陌云清忽然转头看向莫鸢,眼神瞬间变的凌厉。
“才不是,只不过从来没有睡那么早过,所以不太习惯。”仍旧沉浸在兴奋中,还未反应过来的某人看着身着青衣的弟子强劲有力的一招一式,还有那底气十足,听着就振奋人心的嘹亮只声,早就忽略了身边人已经嗔怒的气息。
对于莫鸢的忽略,陌云清更是来气,不过鉴于敏枫的存在,他唯有不了了之,总不能质问莫鸢,让敏枫在一旁看热闹吧。
那么聪明的孩子,一眼还不就看穿两人的关系了?
方丈的作风莫鸢很喜欢,不卑不亢,不会因为皇上的到来而制止弟子的修炼,即便“嘿,哈”之声把皇上惊醒,那也是常理之中。在佛门清静之地,皇上也要入乡随俗,再要和方丈讲究权势上的那一套,恐怕就有些霸道专权的嫌疑了。
“那你岂不是睡的很晚?”陌云清有些分不清现状地问莫鸢。
莫鸢这才突觉两人关系的微妙性,闲闲地看了陌云清一眼:“七皇子殿下这么关心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亲舅舅可还在这儿呢。”
言外之意让他收敛几分,陌云清自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可就是不甘心地瞪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莫鸢无奈,把目光转向敏枫:“敏枫,你今后可要琢磨琢磨怎么和七皇子相处,他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