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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国公夫人冷冷的看了王氏一眼,眼中有说不出的寒意,“朱太太这话说的,这件事儿可跟我们琳姐儿没有半分干系,退了亲是为了方便你们家,若你们拿捏着不肯退,我也只好让珏哥儿递折子上去,请求皇上来评断这件事儿了,到时候若是闹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儿来,还望太太多担待。”
王氏的脸皮豁然一紧,没料到一向泥人儿似得定国公夫人竟然也会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
若当真将这件事闹到皇上那里,定国侯又刚在西北平了马市之乱,只怕皇上未必会看在朱家是太后母家的情分上偏向朱家,到时候被顶到风口浪尖上,璗哥儿的这桩婚事就更是闹的沸沸扬扬不可收拾了。
一时间,挫败感充斥着王氏的心。
定国公夫人这话落下许久,也不见王氏回话,两厢静寂,花厅中气氛变得沉闷又诡秘,像是一幅乱糟糟的山水画被浸湿,浓重的墨色晕染开,将雪白的宣纸染的斑驳一片。
忽然有小丫鬟进来禀告:“太太,圣旨到了,传旨的公公在垂花门外等着呢,老太太已经先过去了,让奴婢来请您。”
王氏一愣,随后心中大跳,这圣旨该不会是
定国公夫人站起身来,淡淡瞥了王氏一眼:“既然府上有事,那便不打扰了,朱太太也好好思量一番,免得做出什么让彼此难堪的事。”
看着定国公夫人走出花厅,王氏只觉得浑身发颤,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一步?
定国公夫人的性子明明是个软弱好捏的,怎么今天却这样蛮横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没将事情说明白?可定国公夫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么?即便是有凤仪公主这件事,王琳嫁进来也是正妻,凤仪公主大不过给个平妻的身份,但有她这个做婆母的护着王琳,难道王琳还会受什么委屈?
王氏不明白的是定国公夫人爱女心切的心情,原本定国公府里就因为爵位一事,二叔跟婆母一直争闹不休,如今因为王珏在西北的差事,才将将消停,她又怎么舍得将女儿嫁到一个后宅复杂的人家。
王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去了垂花门,捧着圣旨的太监已经等了许久,见到王氏,笑着点了点头。
王氏连忙跪在朱老太太身后,一家子的人齐刷刷的跪下之后,太监才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诰命皇帝制曰:翰林院编修朱璗文思敏捷,风采卓扬,敬慎秀逸,太后闻之甚悦,兹以旨配帝长女凤仪长公主楚墨玉。一切礼仪责有礼部择良辰完婚,钦此。”
王氏的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凤仪长公主,楚墨玉,这几个字成了她这辈子的恨。
朱老太太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神色发颓的躺在美人榻上,管事妈妈在一旁轻柔的替她揉着头,却丝毫缓解不了她的疲惫。
“事到如今只能按照旨意来了。”
朱老太太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抬眼看了看王氏,瞧见她满脸的怨气,不由得皱眉道:“把你脸上的怨气收起来,无论如何这都是天大的喜事,不许在人前给我露出端倪来!”
王氏恭顺的点头,脸上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母亲,那跟定国公府的亲事”
“这门亲事不能退!”这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好亲事,不能因为一个凤仪就把好好的孙媳妇丢了。
王氏眼睛亮了一亮,“那”
朱老太太沉吟道:“我们还有璧哥儿,将亲事换给璧哥儿便是。”
帮忙()
王氏眼前豁然一亮,是啊,还有璧哥儿,璗哥儿的亲事不满意,至少璧哥儿能娶一个名门闺秀也算是慰藉了。
她连忙道:“那媳妇一会儿递帖子去定国公府,与定国公夫人好好商议一下。”
朱老太太摇了摇手,“不急,想必这个时候定国公夫人不会轻易点头,需仔细思虑,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王氏蓦地想起定国公夫人临走前那张阴沉到发黑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若是因为跟璗哥儿退亲的事儿导致定国公夫人对朱家有了别的什么看法,只怕定国公夫人是绝不肯答应换亲这件事的。
“定国公夫人刚才就已经十分不满了,”王氏有些犹豫,“换亲的事儿若是她不愿意,那该如何?”
朱老太太刚歇了一会儿的脑仁儿又开始疼起来,王氏自从嫁过来,乖顺是乖顺,人也有些小聪明,可就是在大事儿上不顶用,许多事还得靠她来拿主意,难不成她百年之后,要看着朱家这么垮下去?
她重重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沉声道:“定国公夫人恼的不过是我们家拿捏着亲事不肯退罢了,这个时候我们家主动提出退亲,给足了定国公夫人脸面,她的态度便会软下来,至于璧哥儿的亲事,定国公夫人想要给琳姐儿选一门比我们家璧哥儿还要好的丈夫,满云浮城寻也寻不出几个出挑的,除非她舍得将女儿嫁给宗室。”
朱老太太的这番话让王氏感觉醍醐灌顶,整个人瞬间便通透起来。
婆母说的对,满云浮城去寻,也寻不到哪一家人家有朱家这样好的门风了,男子四十无所出才纳妾的规矩,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就不信定国公夫人会舍弃璧哥儿这么好的人选,去选了其他人。
“那媳妇待会儿就差人将庚帖给定国公夫人退回去!”
朱老太太点点头,“让人去问问老太爷走到什么地方了。”
之前朱老太爷收到了信,回复之后便启程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这两日的光景就该到了。
丫鬟下去打问,王氏笑着道:“母亲不要着急,父亲年纪大了,马车难免走的慢一些,我已经将父亲常吃的药丸都置备好了,您且放心等等,想必马上就会到了。”
朱老太太心里发慌,不知是最近累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州边际的郊外,一辆车横在路中间,像是翻倒过似得,车上的书本杂物乱糟糟的堆成一堆,却没有人去看一眼。
官道上,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嗓音由远到近响了起来,仔细听,却是期期艾艾的哭声,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哭声中带着莫大的惊恐,哭声太大,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厥在那里。
“老太爷老太爷您醒醒呐!”一个十来岁大的书童打扮的少年趴伏在车板上,看着车厢中出气多进气少的老人,眼中止不住的恐惧散发了出来,他不停的摇晃老人,却无济于事。
“这可怎么办,老太爷才刚进云州,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回去可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少年人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着,一边往旁边看看,满眼都是官道两旁茂密的树木。
他心一横,扔下老人,径自去了一颗歪脖子树跟前,伸手一把将腰带抽出来往树上甩,千辛万苦的将腰带打了个结,才要将头钻进去,忽然感觉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这青天白日的,干什么不好,非要上吊,看你也是好好的一个后生,怎么这样想不开?”身后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坐在马背上皱着眉看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少年人才爬起来,就见到这人理直气壮地问自己这种问题,不由得恼怒道:“我自死我的,与你何干?要你多管闲事!”
男子挠了挠头,头上束发的玉钗略略歪到一旁,他看了看少年人,又扫了一眼车厢,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你要是死了,那个老人家可就真活不成了。”
少年人一听此话,心中顿时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爬的往车厢旁跑去,车厢当中的老人依旧昏迷着,少年人摇晃了半晌也没见他醒来,急忙扭过头看向男子:“你!你过来,把我们老太爷救醒,等到了云浮,我们老太太会重重谢你!”
男子被少年人这样不客气的口吻使唤,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失笑:“我又不是大夫,你要救人,也得找对了人才行。”
少年人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大夫怎么能知道我们老太爷还有救?”
男子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是看老人的气息绵长,才推断他只是昏过去而已。
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少年人慌张的往车厢里钻,像是生怕再遇见什么可怕的人似得。
“谢大人,你等等我!”来人策马疾奔至男子身旁,气喘吁吁的道,“大人的骑术高超,下官实在是望尘莫及”
男子哈哈大笑:“宋行之,你一介书生能够有这样的骑术已经不错了。”
那个叫宋行之的青年依旧喘着粗气,心中腹诽:自己怎么能比的上他这个天天操练的人,明明是个文官,却偏偏要练这些外家功夫,练得粗壮结实,便是军营当中的教头都赶不及他魁梧,也不知自己是到了什么霉运,摊上这么个上峰,还偏被他看上与跟他一道来云浮。
将心里的那些埋怨压下去,他粗喘口气,才道:“过了云州就要进云浮了,我们还是慢些赶路吧,当心后头的贡车跟不上,反而是不好。”
男子正要说话,就见刚才的少年人从车厢里钻出来,喊了一句:“唉!你们别走!”
男子停下来奇怪的看了少年人一眼,“不知这位小哥儿还有何事?”
“你们把我们送到云浮城去,我们家老太太会重重谢你们!”
少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让宋行之一愣,忍不住横眉冷对的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猴子?敢这样吩咐我们,你可知道我们大人是谁?”
男子也有些失笑,这少年人一看就是没出过门儿的,能够这样天真也是不容易,他将视线转到车厢中,忽然看到车厢一旁堆放的书籍,眼神猛地一缩。
“好了,行之,既然这位小哥儿遇见难事儿了,咱们帮一帮也没什么。”
人情()
谢翩云在花厅里等了许久,才见到朱老太太跟朱太太姗姗来迟,朱老太太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大热天的头上还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