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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对旁的人会那般在意么?
张重即便是个不起眼的侍郎,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静坐了一整个雨夜之后,在微亮的天光里,缓缓的抬起**未眠的,已经略有血丝的眼睛,看着窗外庭院中,被秋雨打的零零落落的枫叶,渐渐的,渐渐的下了决定。
既然是要投靠,那便投靠一个最有力的臂膀,是成是败只看这一局,哪怕当个赌徒,也不过是他一人的性命罢了,总好过全家老小要与他一同受罪。
想通了这一节,他赤红着眸子唤了小厮进来打水洗漱,在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日光中,头也不回的去了夏府。
而镇国公世子出了夏府,却是狠狠的拿马鞭抽了凑上前来的小厮一鞭子。
那小厮捂着脸上被抽出的血痕,赶紧将头垂得低低的,他不过是多嘴问了句“世子爷可要回府?”就被世子当做出气筒了,他实在是被驴踢了脑子才敢在世子动怒的时候上前。
镇国公世子楚少修看见小厮唯唯诺诺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可除了鞭打一顿下人,他是半分也奈何不得旁人的,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骂了句:“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给小爷滚!”
小厮也不敢再留在原地,连忙转身依楚少修所言滚了。
楚少修恨恨的抬头看了眼夏家的大门,眼中暴戾肆意,亏得父亲还想讨安亲王的好,想着给他的外家做脸子,现下看看,却是没这必要了,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反倒是他们,将自个儿的头低得落进了尘埃里,送到人家跟前给人家踩,人家还嫌膈脚。
同是宗室,这样的羞辱向来是他们去羞辱旁人的,哪里轮得到旁人来羞辱他们!
楚少修当下便翻身上马,纵马穿过闹市,直接回了府中,直奔镇国公房,压根不会管他是不是将小摊贩的摊子掀翻了,或者是惊到了街边路人,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低贱的庶民罢了,区区一条贱命,瘸了便瘸了,死了自死了,又哪里有自个儿的事儿这般要紧。
他一进房便冲镇国公大吐苦水,且不停的往这件事上头添油加醋,一定要镇国公打消讨好楚少渊的念头,他想着哪怕是重新投靠个皇子,也要比投靠了楚少渊要强的多。
镇国公皱着眉头听完了自家儿子的抱怨,这才抬眸看向儿子。
“你觉着四皇子更可靠些?”
问的话也是答非所问。
楚少修愣了愣,随后大力点头:“儿子瞧着这个三王爷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想出这么个捧一头压一头的主意,捧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咱们一向不对付的辅国公府,而压的那一头自然就是我们家了,实在可恶!
“父亲是没在,没瞧见当时那个场面,儿子被那个楚少伦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楚少伦说什么都是亲戚,我当时就想一口唾沫呸到他那恬不知耻的脸上!
“远得不知道几辈子的亲戚,却硬是豁出脸皮靠了上去,儿子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这样厚颜无耻的上赶着非要做人家迎亲老爷的,偏偏三王爷外家的舅兄还同意了,父亲您说说,这样的事儿若儿子还看不出里头的猫腻,那儿子岂不是傻子么!”
镇国公楚云译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家儿子,他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折,他礼都备好了,准备了好几车,只等着儿子打探了消息回来,转头就去安亲王府拜访,可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他原本也跟旁人一样,想着楚少渊未必会去今日夏家大爷的催妆,顶多是明日正日子露个脸,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出人意料。
他也忍不住吃惊,可是
楚云译侧头看向儿子,低声道:“你当为父为何一定要入工部?”
楚少修抿嘴想了想,道:“因为工部的油水最足,咱们家虽是宗室,但一家子全靠着父亲一人的俸禄过活儿,已经是有些入不敷出了,想来辅国公府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家比之我们家还不如,而且儿子娶梁家嫡女也是因为梁行庸在户部做尚,好方便儿子入户部,只是没料到那个梁行庸却是个不顶事的,不但没有将儿子划拉去户部,反而被皇上斥责。”
楚云译笑了一声,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不错,工部确实是咱们大燕六部衙门里头油水最足的一个衙门,便连户部都比之不上,可到底咱们是宗室,不能敛财敛得这样明白,进了工部之后,随着工部的差事全国各地的走,遇见了合适的铺子或者田地,咱们都能低价收回来,这一来二去的,不都是银钱么?这却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却是工部的人脉,还有工部先前积压的一些案子”
他说着,忽得没了声音,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些往事,而这些往事却不是能够明明白白的说给儿子听的。
不,不止是不能说给儿子听,这些旧事至少在文帝在位的时候,是不能够明面儿上提起的。
楚云译脸上浮上一丝讽笑,眸子发深。
他可不会忘记,十几年前的工部,究竟是在谁的手底下管着。
那时候莫说是当今皇上,便是武宗皇帝都是没办法插手进工部的,那时候的工部就像是一座白花花的银山,但凡进去的人,总会富得流油。
后来实在是因为工部牵扯到的官员实在太多太多了,武宗皇帝才不得不睁一眼闭一眼的将工部尚林白轩推出去做了替罪羊给处决了。
那个时候,大小官员无一不贪,无一不腐。
因为管着工部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泰王!
而他既然为了让人信服,自然是要给手底下的人些好处的,那么这些好处都是从哪儿来呢?自然是由工部而来,那些水利工事,便成了敛财的营生,办这些政事的官员哪个不是吃的肚大腰圆?
他当时还年轻,看着眼红极了,可挤破了头,也没能入了泰王的眼,而辅国公楚云诀那小子虽是入了泰王的眼,但多少因为他胆子过于小,没敢进工部,反被泰王扔到了户部之中。
当时管着户部的还是张老尚,户部是正经的清水衙门,但凡过手的军粮饷银都要好几个官员一同核实,甭说油水了,便是油星子都见不到,而梁行庸当时还是张老尚的门生,在布政使司布政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近十年。
直到后来张老尚致仕,推举了梁行庸,他才从布政使的位置上跳脱出来,成了堂官,掌管一部衙门。
而如今的文帝,那个时候却是最最不济的,不但是诸皇子里头最没用处的,便是职位也不过是守着个礼部,管一管祭天之事,或者是公主王爷成婚的礼节事宜,明明是嫡子,却比之庶子还不如,那个时候的文帝是郁不得志的。
后来文帝被重用还是因为刑部的一桩案子,原因也简单,因为当时刑部的案子牵扯到他的侧妃颜氏。
是了,如今被追封为宸贵妃的颜氏,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妃,当年的事情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越发的在人的记忆里模糊不清了,可颜氏那张倾城秀美的脸,却让他始终难忘,倒不是对颜氏有什么别的念头,只是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就足以让人沉|沦了,更何况颜氏还是那般的聪慧。
刑部的那桩案子明显就是针对颜妃来的,不但证人证物俱指向颜妃杀人,更是将案子投到了泰王那里,泰王当年就对颜妃有企图,却被颜妃打了脸面,嫁给了处处不如他的睿王,不错,文帝未曾登基之前,是被武宗皇帝封了睿王的,府邸也离皇城十分远。
武宗帝对文帝的不喜欢这样的明显,也怪不得朝中一些重臣都不敢与他走的太近,而跟泰王交好的王爷们更是对他处处落井下石,武宗皇帝分明知道这一切,偏偏不动声色。
那桩案子原本是要将颜妃绳之以法的,却被颜妃游刃有余的化解了,当时主理这件案子的泰王却能豁出颜面去,将这件案子压下去,一味的要治颜妃的罪,当时闹得动静十分的大,民众的舆论也是几乎一边倒的指责泰王以权谋私。
而这个时候还引发了泰王在工部敛财的案子,甚至有人隐隐的将矛头指向了武宗皇帝,说他太过偏袒。
武宗皇帝虽是铁血帝王,但总还是要顾忌一些民间的舆论的,只好将泰王召进宫中一顿训斥,又将睿王放到了刑部,给了实权,才将这件事儿压了下去。
后来才知道刑部这件案子根本就是颜妃在背后一手策划,而且还利用了民间的舆论,揭出了泰王的种种劣迹斑斑,让泰王渐渐的不得武宗皇帝的心,直到最后,工部的事情大肆被揭发出来,武宗皇帝对泰王可谓是失望极了。
泰王铤而走险,被文帝一举擒获,然后是秦伯侯一箭射杀了泰王这个乱臣贼子。
从此天下抵定。
楚云译忽觉他想的有些远了,看儿子一脸隐忍的瞪着眼睛等他下文,他轻咳一声,道:“你不必管这件事儿了,为父自有主张。”
楚少修眉毛皱了起来,心里十分不满,他不愿意再拉下面子给人踩了,还想再劝几句。
就听楚云译喃喃道:“如今的情形,跟当年真是太像了,为父当年错过一次,这一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雨下了一整夜,秋日的雨水十分凉薄,下一场少一场,天气也越发的冷。
早上婵衣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水气,似乎连伸出被子的胳膊上都能感觉到那一股子凉意,她搓了搓胳膊,坐起来摸了摸挂在一旁的衣裳,就感觉身边的衣裳上也结了一层湿意,又冷又潮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她忍不住又往被子里缩,直到碰触到身后那个温热的身子,她才觉得刚才的凉意散去了些。
楚少渊身子往前凑了凑,伸长了手臂,将她的腰身勾住,头凑过来轻吻她的脖颈,声音软腻,人也分明是处于将醒未醒之际,有一些迷糊,迷糊中还略透着股子慵懒的黯哑:“晚晚,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