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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衣却奇怪起来,沈朔风竟然对她说,亲近的人都不能全然信任,她最亲近的人是谁?锦屏、锦瑟还有锦心,难不成她们三个都不能信任么?
她不由得看了眼身边服侍的三个丫鬟,恰好她们也正疑惑,婵衣接触到三人的视线,心中猛地摇头,不,不可能的,丫鬟都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怎么会不值得信任?那除了丫鬟还能有谁?
婵衣想不出来,更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随它去了。
……
楚少渊忙的几乎喘不过气,手中的事情终于都处理好了之后,他揉了揉眉心。
“去让赵元德发丧吧,”他略有些疲惫,手指轻轻抚摸在镇纸上,顺着那温润的玉石纹理一路往下滑动,沉声道,“纵然过些日子老四要开始有所动作,这些事情还是得做,况且白朗过几日来云浮城,若是没有新帝,只怕鞑子九王都不好交给他。”
这边是说楚少渊决定将文帝的死公布于众,然后皇帝的继承大典也会随之提上日程,到时候大燕会不会出现什么动乱,谁都说不好,只能说希望楚少渊这么做不会有问题。
谢硠宁一边儿拟着诏书,一边儿担忧的看了眼楚少渊,“有些事儿还是得王爷来决定,比方说登基之后,王爷是要如何执政。”
仁慈的君主固然好,但若是没有一点儿铁血手腕,也是支撑不起来整个大燕的。
“本王登基之后,必然会先大赦天下,至于其他人,就要看是不是跟本王齐心了,老四最好安安分分的,否则本王登基之后第一个便会拿他开刀!”
楚少渊向来不会对四皇子手下留情,四皇子即便是再跳的欢悦一些,也只是多费点事儿跟少费点事儿的区别。
谢硠宁见楚少渊这样自信,不再说什么,将折子都批阅好,交给楚少渊道:“还有大行皇帝殡天的事儿,皇陵早早便修葺好了,从云浮城一路过去,大约得走七八日,若是大行皇帝的车驾过去的话,估计怎么也得走十来天将近半个月,咱们大燕历朝历代都有陪葬的规矩,墓葬当中也有许多大行皇帝生前用惯的物件儿,这些都要王爷考虑看看要如何安排。”
毕竟大行皇帝若是丧礼没弄好,新皇帝的脸上也无光。
这一点楚少渊自然明白,他想了想,道:“陪葬的妃嫔就罢了,已经有一个淑妃殉了身,父王也不见得都喜欢见她们,还是让她们好好的活着吧,父王想见的那个人本王知道,等父王的车驾动身的时候,一并将人拉了去陪父王便是了,至于爱用的东西,这乾元殿当中,除了玉玺之外,都让父王带着走吧,到底都是用惯了的,怕父王去了那边儿没个趁手的,什么都不便。”
楚少渊这番话也提醒了谢硠宁,他连忙道:“既然不要殉葬,那这些妃嫔便要移居了,等王爷登基之后,便要广纳秀女填充后宫。”
楚少渊脸色不好的看了眼谢硠宁:“这些事儿,舅舅就不用操心了,您若是没事儿显得发慌,还是多回去看看外祖父,尽尽孝道吧!”
这样的话,直说的谢硠宁脸色一怔,广纳秀女这件事儿,难不成他说错了么?这样的话,别人都说不得,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说?虽然他是婵衣的娘家人,可伴君如伴虎,本已经成为中宫之主了,若是再霸占着皇帝,岂不是要遭天下人的唾弃?
可惜谢硠宁的这些想法,一点儿也没传达到楚少渊的脑子里,他现在满心满心的都是朝政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功夫理会谢硠宁说的这些小事。
好在谢硠宁也不纠缠于此,提点了一两句,看楚少渊没有这个意思,也就说起别的事情。
在政事都说完之后,又将日子跟安排都定了下来,文帝发丧的事情便浩浩荡荡的准备了起来。
……
文帝殡天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云浮城,乃至云浮城之外的云州也都传遍了,一时间人人哀恸欲绝,都像是自己的亲爹死了一般的难过,而全国上下的嫁娶都停了,各种娱乐场所全部停止营业,人人戴孝来缅怀文帝。
四皇子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刚集结起来人马,听见王行之禀告着云浮城的事情,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老三终于忍不住,公开了父王的死因,他有没有说他将本王的母妃逼死的事情?父王跟母妃都尽数死在了他的手里,他如今是想要篡位登基!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王爷只要一声令下,咱们今天便能将整个江南都拿下来!”王行之眼神烁烁有光,他几乎都要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了,一想到能够将这么多的人手都为自己所用,他就激动万分,整夜整夜都兴奋的睡不着。
四皇子眼睛里的光芒微敛,一边点头一边将佩剑挂在腰间,大步的走出去,看着眼前集结起来的人马,声音沙哑。
“如今天将大乱,有乱臣贼子将我父王毒杀,将我母妃逼死,把持朝政意图谋逆,我身为人子,身为大燕的王爷,如今便要拨乱为正,若不诛杀反贼以藉慰父王在天之灵,便如此碗!”四皇子从身前端起一只放了酒水的碗,将碗里的酒一饮为尽,然后将碗用力的摔到了地上。
白瓷碗瞬间便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就像是如今他的心情,众人受到了鼓舞,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看着四皇子。
“匡扶天下,剿灭乱贼!”人群当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都高声喊了起来。
一时间,人头攒动的院子里头人声震天。
“行动!”四皇子腰间的剑出鞘,指着天大声道,“将总兵府拿下!我们一路往北,攻去云浮城!定要将乱贼伏诛于剑下!”
浩浩荡荡的人群,夜色当中如同鬼魅一般,穿行于天地间,一些晚归的人看到这样的阵势,纷纷都吓得躲藏起来,那些躲藏不起来的,也都趴伏在地上,或者缩在墙边,生怕刀剑不长眼,便被误伤到。
……
“四皇子反了!”谢硠宁急急的将文书拿给楚少渊看,上头几行字写得急,甚至还沾着些血迹,“这是江南总督发过来的血书,他不肯与四皇子放行,这会儿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了!”
楚少渊还穿着孝服,接过文书来迅速看完,忍不住将文书捏在手中,狠狠的握拳,眼神锋利。
“老四既然打着匡扶天下的名声,也好,我便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楚少渊似是全然没有将四皇子的动作放在眼里一般,转头对沈葳道,“如今云浮城中能调动的人手有多少?”
“大约是两万人,”沈葳想了想,回道,“这其中还包括了五城兵马司跟燕云卫,不过既然四王爷已经起兵叛乱了,那这些人手便不能用,得调用其他地方的人手。”
“云州有多少兵力?从江南过来,还有一个宛州,老四总不会连宛州这样的地方都能拿下吧?”楚少渊问着,脑子里一刻不停的想着宛州城中的情形。
谢硠宁皱了皱眉:“宛州尚且还能抵挡一下,只不过四王爷打的旗号到底是王爷继位的问题,只要将这些事情说清楚,便是四王爷也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用了,到时候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第1224章 晕倒()
楚少渊有些犹豫,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他并不想这么快就使出来,他看了看谢硠宁,抿嘴道:“舅舅可有什么好办法么?”
谢硠宁想了想,道:“皇上虽然留下的是口谕,但却是皇上最为器重的广宁王爷在身边,亲耳所闻的,不如让广宁王爷去劝劝四王爷,这样兵戎相见、大动干戈总归是劳财伤民,对社稷不利的。”
“舅舅的这些话若是老四能听进去,他也不会起兵造反了,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他打的这个名头,不过就是个幌子,舅舅对老四抱着这样的想法,未免天真了些!”楚少渊神情冷淡,对于四皇子心中所想,他只看一眼密报上的内容,便悉数皆知了。
说实话,老四如今的局面换做是他的话,也必然要起兵的,无论是老四还是他,但凡是对方做了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另外一方。
谢硠宁在朝中浸淫已久,虽然并不像谢老太爷那般经历过夺嫡之事,但却也是明白,两党相争必有一伤才能够将局面稳定下来的,所以他听了楚少渊这番话,不由得苦思冥想起来,难不成当真要将整个江山都陷入飘摇动乱当中么?
“如今之计,只有王爷先登基,才好名正言顺的对四王爷进行讨伐,”沈葳见两人陷入僵局,忙在一旁规劝道,“王爷是正统,王爷的生母宸妃娘娘的封号上头便能得知一二,当年皇上对宸妃娘娘的一片真心,若不是因为已故的文德皇后多番阻挠,只怕是宸妃娘娘……”
“这些便不要再提起了!”楚少渊有些烦躁,他冷声道,“老四造反的事情先放一放,本王倒是想看看跟随老四的都是哪些人!”
四皇子自从被文帝关起来又送到江南之后,跟随他的人便少之又少,如今能够在江南起事,想必其中是有不少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的,这中间有多少人,他必须要弄明白,否则往后便是执掌大印也不会安生。
楚少渊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一干阁老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纷纷附和起来。
谢硠宁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楚少渊:“有些人若是蒙在鼓里,只怕要受到牵连,江南人杰地灵,那里众多文人墨客,若是被煽动起来,只怕往后对王爷不利!”
文人的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千百年来,人们更爱看野史的缘故也在这里,若是楚少渊继位的名不正言不顺,只怕政局要不稳一段时间了。
“老四手里头不过是有个骊山书院,而这书院到底能不能被老四真的握在手里还未可知,舅舅担忧的过于早了些。”
楚少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朱家的人若是一再寻死,骊山书院即便是名满天下,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之摧毁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