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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书信,林靖阳叹口气:“也是我疏忽了,一开始还记得这事情,现在竟然都快忘的差不多了,李源道的事情,得尽快解决,无论咱们回不回京,总不能将这么一个大毒瘤留在怀庆府,好歹也算是当过父母官。”
江婧娴忍不住笑道:“你可不算是什么父母官,顶多了算个教习,你先说说,李源道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撕破脸吗?”
“自然不是,这不是到了冬天吗?税粮该送回京城了。”林靖阳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江婧娴的脸颊:“你让人打听一下,李家都有什么赚钱的营生。”
“这个不用打听,我都知道。”江婧娴连忙说道,坐在林靖阳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之前开戏楼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弄几个铺面,做个小生意,赚个胭脂水粉钱什么的,然后就打听了一下怀庆府里的各种铺子,赚钱的就那么几个,很好打听。”
“李家有七八个,有两个最赚钱的,怀庆府的人都知道,一个是胭脂铺,一个是皮毛铺子,剩下的几个,生意也挺好,但每个月的收入,我估算了一下,也就是二三十两的样子。”
“李家现在住的是知府衙门,李夫人出身京城宋家,娘家一般般,反正嫁妆是肯定没我丰厚,再说,李夫人不是傻子,也不可能拿着嫁妆养活李府那么多人,李源道出身一般,祖上是种田的,以前他爹中举过,但只是个同进士,没能谋到缺,家里田地不少,还有个学堂,算是挺殷实。”
李源道是知府,这每年还有冰敬炭敬的,林靖阳当然也有,这灰色收入,按照官职来说,两者差的不算多,所以这么估摸一下,就能算出来李家大致的家底。
再算算李家每年的花费,其实还是不能算出来李源道有没有贪污,因为文官,基本上还都玩古董,倒个手就能赚一笔。再者,还有字画什么的,哪怕是李源道写的不算好,拿出去也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花大价钱买下来。另外除了冰敬炭敬,知府和指挥使可不一样,怀庆府谁家想开个铺子什么的,找的是知府这边的人,可没指挥使衙门什么事儿。
林靖阳之所以问这个,其实是想大致猜一下,看李源道贪污来的银子,都是放在哪儿了。当年修河道,那几百万两银子,可是连箱子送过来的,户部可不会给你准备银票。
那么多的银子,就是两三间屋子都塞不下,下面还有户部的印戳,李源道就是要花,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花,至少,得融了再铸,可铸银这事儿,不是谁都能干的,首先你得有个作坊,其次你得有这手艺。
银子也不是直接扔火里,就能化成水,然后再捏成银块的。
要销赃,销的还是官银,就要有大动静,要么是自家家里有首饰铺子,要么是有大笔交易的时候。
账本找不到,先找到银子也是可以的。那么多的银锭,总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弄完,也不能三年两年就花完。再者,贪官嘛,谁贪了银子之后就是立马大手大脚的花起来的?多是先等等看,然后慢慢的花,偷偷的花。
所以,林靖阳估计着,至少,李源道那里,还有一半的银子。
“你是打算从哪儿开始查?总不能将李家的铺子都给封了吧?”江婧娴眨着眼睛问道,林靖阳摇头:“自然不能那样做,事出得有因,我若是无缘无故的就封了李家的铺子,估计咱们第二天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明儿我给李源道下个帖子,先找李源道商量些事情。”
林靖阳揉揉江婧娴的头发:“等会儿早点儿休息?”
江婧娴点点头,先进去铺床,天气太冷,她在书桌前也坐不住,晚上吃了晚饭,就想早早的钻进被窝睡觉。林靖阳身上火力大,天冷的时候抱着特别舒服。
以前没圆房的时候,江婧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和几分矜持,现在都圆房了,也点儿不好意思什么的,也就全都甩开了,林靖阳一进来,她就迅速挤过去,将自己塞到林靖阳怀里。
林靖阳忍不住笑,和姿态,和小猫一样。伸手轻轻在她后背顺了两下,亲亲额头,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靖阳先是去军营转了一圈,然后就去找李源道。江婧娴也忙的很,冬天嘛,大家都比较闲,看戏的人也多,现在戏楼里有四出戏,刚好够每天排班的。但听戏这种事情就跟看话本一样,看两三遍足够了,又不是四书五经,需要深刻理解,十遍八遍都不嫌多的。
所以,最近急着要戏本,江婧娴吃了早饭就坐在桌子前开始写。另外还要看账本什么的,戏班现在热闹起来了,人就显得有点儿少了,每个人每天都得唱两三场,铁打的人也要累坏了。
事情多,江婧娴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上午写戏本,下午就忙家里的以及外面的事情。偶尔还要有人情往来,谁家生孩子了,谁家娶媳妇儿了,就算不到场,这礼也得到。
正忙着,香桃就兴冲冲的进来了:“夫人,户籍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原先江婧娴过生辰的时候就说要将香桃和香杏奴籍给取消了,但是之后江婧娴也一直忙着,就拖到了现在,前两天才让人去的知府衙门,今儿就有人送了新的户籍过来。
江婧娴赶紧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奴籍已经变成了民籍,从此以后,香桃和香杏就都是良民了。
“你这两天可见了张大力?”江婧娴忽然抬头问道,香桃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通红,江婧娴捏了捏她的掌心,笑道:“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不见一面就让你们成亲,到时候夫妻俩不和,那就不是结亲了,而是结仇了。”
她自己成亲前,都和林靖阳相处过不少时间呢,到自己身边的人了,自然也不会那么死板。
香杏正好端了茶水进来,笑嘻嘻的出卖香桃:“前两天,香桃姐多了个簪子哟,纯金的,我想咬一下香桃姐都不给,爱惜的很,就放在她的梳妆盒里,每天晚上拿出来看看。”
香桃立马急了,再稳重的姑娘,被人这样调侃,都会端不住的,脸色通红的揭香杏的短:“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想要给哪个男人做衣服,自己不会做,还来求我教,说话要小心点儿哦,要不然我也不会做了。”
香杏傻眼了,赶紧求饶:“好姐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次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会当着你的面儿说了,只偷偷的告诉夫人,好姐姐你还会帮我的对不对?”
香桃无语的翻个白眼,江婧娴瞧她们两个提起婚事来,都只是脸红,神色带着些羞涩和喜意,就知道她们都是愿意的,摸摸下巴,去翻看黄历,自己看了半天,不太懂,又找了唐妈妈来商量。
唐妈妈倒是有些犹豫:“这眼看就要过年了,阿珠她们几个,都还没经过事儿,要是香桃和香杏出嫁了,夫人身边的丫鬟,能用吗?”
“妈妈放心,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明年她们俩都不一定能嫁出去。再说了,谁是天生就会办事儿的?她们俩一直在,阿珠她们就永远学不会怎么独当一面。”
笑了笑,又挤眉弄眼的开玩笑:“娶个媳妇好过年,孟江他们到底是跟着老爷这么些年了,生死相依的兄弟,我也不好让他们一直等,这嫁妆什么的,妈妈也要帮我看看,丰厚些,我可是一直将她们俩当亲姐妹的。”
唐妈妈还有些犹豫,江婧娴拍拍她手背:“妈妈别急,阿珠是个稳重的,我相信阿珠定能将事情都做好的,等阿珠到了年纪,我也一定给阿珠值班一份儿丰厚的嫁妆。”
唐妈妈忍不住笑:“那我先多谢夫人了。”
香桃和香杏出嫁的事情,迅速就定了下来,定在了腊月十六,是年前最后的一个好日子了。定下来之后,江婧娴就不让她们两个在身边伺候了,只让她们赶紧绣嫁妆。
这两个定的都是年少有为的,以后指不定就能谋个官儿,一群小姐妹们羡慕的不行,喜事儿当前,又来来回回的送贺礼。见了江婧娴给准备的嫁妆,一个个更是下定决心,要向她们两个学习,将来也好让夫人再给备一份儿嫁妆。
孟江和张大力这边都是孤家寡人的,就是成亲也没人打理,江婧娴忙着香桃和香杏的嫁妆,就没空去那边,于是拜托了刘夫人出面。
很快,换庚帖,下定,送聘礼,事事儿都妥帖了,腊月十六那天天气还特别晴朗,是个大好日子,江婧娴看着两个丫头坐上花轿,眼圈都跟着红了红,又是舍不得又是欣慰。
林靖阳揉揉她脑袋:“又不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了,就在怀庆府,隔着一条街,你若是想见,让人叫一声就行了,何必伤心呢?”
“哪儿能一样,没嫁人的时候,那是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的,这嫁了人,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儿,以后就是别人的娘亲,心里就得以自己的小家为主了,哪儿有空时时刻刻围着我转?”江婧娴叹口气:“我啊,只求她们过的开开心心,也就不辜负这些年的情谊了。”
“一定能的。”林靖阳拉着人往外走,江婧娴惊讶:“去哪儿?”
“你忘了孟江他们还是我的下属?他们成亲,我得过去给他们撑撑场面。”林靖阳笑着说道,也不多呆,两家各转一圈,喝了几杯喜酒,就带着江婧娴出门了。
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在街上转转。
看到自家戏楼,江婧娴忽然就想到一个好主意:“不是有很多人请咱们家的戏班子去唱戏吗?你说,要是让咱们的人混在里面,能不能打听出来点儿什么?”
戏子不惹人注意,内宅妇人嘛,有时候不太谨慎,哪怕是露个口风,指不定也是能查出来点儿什么的。
“这事儿不是好办的,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林靖阳倒是不赞成,江婧娴想了会儿,也点头叹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