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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笑时,端的是七分清丽,三分艳丽,笑起来就是七分艳丽,三分清丽,明明是勾人的妖精,眼神却纯稚如孩童,恰似一种纯真的诱惑。
只不过,一边高肿的脸颊,和嘴角残留的血丝,有些破坏美感。
宋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揩去他嘴角的血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这样的人,是不该生活在这种贫瘠之地的。
少年有些瑟缩,却并未躲避,迟疑片刻,反倒用手覆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用脸颊微微摩擦着她的手掌,满脸地依赖之情,软糯糯地开口,“哥!”
这一声哥,简直软到了人的心里头。
宋汐不免想起了幼时的风宸,跟在她屁股后面糯糯地叫着“姐姐!”
心下一黯,便抽回了手。
陡然失去的触感,让少年一阵失神,咬着唇,有些委屈。
“我困了!”宋汐没有理会他的神伤,一翻身,便躺在了里面。
少年望着床上空出的一块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脱了外衣和鞋子,轻轻地躺在她身侧。
宋汐其实没想过他会睡在这里,困极倦极,也懒得赶人了,反而松了松被子,可别说她没人性!
少年会意地钻了进来,又过了一会儿,宋汐几乎都要睡着了,便觉得腰间多了一双手,后背贴上了一具温暖的身体,带着一种奇异却又好闻的香气。
宋汐完全被身后的温暖所吸引了,迷迷糊糊地转过身,将那团香香软软的东西,抱进了怀里。
这一晚,她出奇地畏冷,却又感到异常地满足……
风陵国都,宸王府邸,一间低调奢华的寝室里,浓重的药味熏得人舌根发苦,帷帐之后的床榻,躺了一个消瘦的身影,安静若死。
一个面容俊朗的蓝衣男子在室内犹如老驴拉磨般地来回踱着步子,整个室内就听见他“踏踏”的脚步声,又重又急,亦如主人急切烦乱的心绪。
不远处的四仙桌旁,或坐或站了三个年轻男子。
坐着的两人,一个身穿淡黄色平纹素织纱衣,俊雅出尘,温润如玉,即便穿的普通,眉宇间那份从容淡雅,却连许多贵公子都望尘莫及。
另一个是个面目沉肃的大汉,就连坐着,也给人一种山峰般的高大沉稳,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站着的那人,黑衣黑发,除了身侧的配剑,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颜色,标准的侍卫装,此刻紧绷着脸,看似面无表情,目光中却满是沉忧。
蓝衣男子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那床上的人影,忽然大步上前,一撩帷帐,露出床上的人来。
这是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脸颊凹陷,唇色青白,眼底有两团浓重的青黑,连一向顺滑整齐的的黑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这已然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就像是日薄的西山,下一刻就要沉入黑暗,再也不见明天的太阳。
可谁又能想到,这曾经是风靡帝都,倾倒无数男女的风陵国第一美男子,才智超群的宸王殿下。
自从新帝继位以来,自从长公主被囚禁开始,他甘心饮下了御赐的毒酒,短短一个月,原本丰神俊朗的人,被剧毒折磨得形销骨立,奄奄一息。
第3章 一心求死()
蓝衣男子倏然回头,对着那温雅男子道:“宁璟,你倒是快想办法呀,再这么耗下去,阿宸就要死了。”
宁璟抿着唇,不说话。
见此,蓝衣男子眉头一皱,厉声道:“你不是号称可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么?”
宁璟苦笑,“那不过是他人谬赞,你真当我是神么?再说了,他体内的毒素我已用金针逼到腿部,不影响心脉功能,换言之,他虽然余毒未清,却没有生命危险。”
蓝衣男子质问道:“那他怎么还不醒?”
宁璟叹了口气,“非我不肯尽力,而是他一心求死。”
“一心求死?”蓝衣男子有些不能理解,“我们辛苦挽救他的性命,他为什么要求死?”
“自从公主**的消息传来,他呕血昏迷,便一直这个样子,哀莫大于心死,那个女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这一具空壳,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了。”
“怎么可以这样!”蓝衣男子似乎很不能接受。
曾经的雄心壮志,不可企及的绝代风华,随着那个女人的逝去,都烟消云散了么。
这曾经是他发誓誓死追随的人,最敬佩,最羡慕的人,如今就跟个废人没两样,不,连废人都不如。
苏澈盯着那张脆弱的病容,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忽然踏前一步,伸出手抓住那人消瘦的肩膀,怒吼道:“你可知道,我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保卫宸王府,宁璟千里迢迢地从青州赶来,申屠更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密访宸王府,皆是因为你深陷囵圄,朝不保夕。你倒好,就想着一了百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风宸,你他妈太过分了,情人重要,兄弟就不重要了吗?何况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她害你失去了皇位,她害你四面楚歌,你居然为了她,连我们都不顾了。一心求死,真是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随着声声质问,蓝衣男子疯狂地摇着他的双肩,颇有些歇斯底里。
床上那人,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有碎裂的可能。
站在最近的黑衣男子第一个看不下去,身形一动,便从蓝衣男子手里夺下了风宸,将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榻上,又轻轻地盖上了被子,姿态虔诚又充满了担忧,却连眼尾也不扫蓝衣男子一下。
蓝衣男子被推倒在地,恨恨地盯着黑衣男子,站起身,作势还要过去,冷不防被一只手拉住了。
“苏澈,你冷静一点。”拉住他的是宁璟,生怕了苏澈不受摆布,他往回看了一眼,“申屠!”
申屠会意,三两步走过来,一只手就钳住了苏澈的手臂。
申屠河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站起来跟坐小山似地,苏澈一个文弱书生,在他手底下就跟老鼠遇见猫似地,摆脱不能。
“放开我,风宸是脑子糊涂了,你让我去打醒他!”苏澈一边挣扎,一边低吼。
闻言,床上的黑衣男子忽然回过头,瞪了苏澈一眼,冷冰冰的眼神,带着一丝外露的杀意。
苏澈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若要凝固了一般,他差点忘了,这个叫做池一的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平时没有存在感,发飙的时候,可是比申屠还恐怖。尽管他们都是风宸的好友,但是池一只认风宸一个主人,如今也是因为主人病危,他才被迫听命几人,并不代可以任人摆布。
于是,苏澈难得安静了。
宁璟松了口气,拉着苏澈在四仙桌旁坐下,申屠也走过来。
池一还守在床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基本上是不参与讨论的,但他会将所有的事情都默默记在心里,来日向他的主人汇报,
宁璟瞥了一眼池一,而后看向焉了的苏澈,“有时间折腾病人,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办法。”
苏澈抬起眼睛,很挫败的神情,“还什么办法?”
宁璟无语,要不要摆出这种绝望的脸色,还是耐下性子道:“风宸虽然昏迷,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他是可以醒来的,甚至能感知周围的环境。人在生死关头,一念生,一念死,只要你能激起他的求生**,他就能醒过来。”
苏澈两眼放光,红光满面,与方才那副死爹死娘的哭丧脸判若两人,“怎么刺激?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宁璟顿了顿道:“用他最在意的东西刺激他。”
“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风青岚那个死鬼,可是风青岚已经烧成灰了!”苏澈很苦恼。
宁璟笑道,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是啊,还有灰!”
苏澈看着宁璟温润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宁璟,虽然你是个神医,但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智囊。”
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稳住阵脚,风宸出事,所有人都慌了,唯他一人,泰山将崩,不行于色。平素不显山不露水,他们这些平素忙抢忙后的,出了大事,反倒要他挑大梁。
并不是说苏澈和申屠就没用了,而是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出谋划策,领兵打仗,他们不在话下,可无一人能有风宸那样领导能力。也许是风宸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他一倒,众人就犹如一群无头苍蝇乱撞。
要说一个人有这样的领导能力也不稀奇,风青岚就有,问题是,宁璟不是个大夫吗,遇到风宸之前,据说还是个游方郎中啊!究竟是经历的太少,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才能勇往直前呢,还是他真的有那么硬的心理素质,苏澈想不通。除却风青岚,宁璟,是他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宁璟的背景很清白,对风宸无害。
“不敢当!”宁璟依然云淡风轻。
四个人里面,有两个是文弱书生,申屠是大将不假,但是会带兵打仗不代表武艺超群。于是,去皇宫里盗骨灰的重任就落到了唯一的武林高手——池一身上。
他将主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一定会拼命完成任务。
三人在宸王府等了大半夜,苏澈和申屠一直没合过眼,前者又在屋子里老驴拉磨了,申屠一张黑脸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了下雨的趋势。唯有宁璟,一直神色如常,期间还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苏澈暗骂一句,没人性,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淡定。
直到天色将明,屋外响起一阵哗哗之声,似风吹落叶,躺在榻上的宁璟倏然睁眼。
“砰!”得一声,雕花木门从外被人大力推开,一个黑影带着满身的血气冲了进来。
第4章 死去活来()
几乎在他踏进屋子的瞬间,苏澈浑身一震,申屠从座上豁然而起,门口那人却重重地磕在地上。
苏澈和申屠几乎是小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