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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其后的是两个侍女,搀着一个瘦弱的白衣少年。
那人披头散发,低垂着脸,看不清模样,但见那隐藏在头发下的半张脸,小巧精致,就是唇色见白了些。
他浑身软趴趴的模样,两条腿几乎拖在地上,全身的重量完全靠两个侍女把持着,不似没力气,更似失了神智。
他虽然颓唐,身上还算干爽,因为被整夜施暴的人,定然是没个人样的。精明的人就会知道,他不是昨夜惨叫的人。
果然,等一行人走后,从屋子陆续走出十个龟奴,他们身强体壮,却也疲惫不已。
很快,又有两人进去,收拾残局。
有好事胆大的小倌儿凑在门边儿看热闹,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花花,赤条条的人影被裹进一张草席里,那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活。但在这院子里,一般都被人裹着,九成是活不了的,因为他下一个去处就是城外的乱葬岗。
两个龟奴一前一后地将人抬出来,因上下被席子裹着,这就看不出面目,但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从席子里滑出来一条布满凌虐痕迹的胳臂儿,上面青青紫紫,还带有男人的秽物,在早晨的阳光下,竟显得惨白冷冰。
因龟奴行走间晃动,那条胳臂儿不小心打在一个小倌儿的裙摆上,吓得他一个哆嗦,惊呼一声,撒丫子就跑了。
别的小倌儿一阵唏嘘,多少有些同命相连的感慨,谁又知道,他们不是下一个他呢……
淳儿这次是真的被刺激大了,一直到回府,他还是傻愣愣的。墨烟试着打了他一巴掌,又在他腰上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感觉不到痛的。只是睁大着眼睛,微张着嘴唇,目光呆滞,浑身发软。
那侍女看得不对,便问墨烟,“墨主子,他这是怎么了?”
墨烟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带点快意的扭曲,“还能怎么样,吓傻了呗!”
“啊?这可怎么办啊!”侍女却吓了一跳,“要是王爷知道了,可是会怪罪?”
风隼对淳儿的喜爱是众所周的,淳儿要是对风隼有一点迎合,也没人敢得罪这个小少年。偏偏他如此柴米不进,三番几次扫了风隼的兴致。这样的人,即便再美,也难讨王爷欢心,翻身做真正的主子。故而,她才效忠墨烟,因为,只有墨烟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地掌管后院。不过,眼下玩大了,她心里很没谱儿!
墨烟冷冷地截断道:“这就是只不会叫的狗,王爷不会知道的!”
之所以敢这么对淳儿,一是咬定淳儿不会告状。二来么,风隼那句话,可算是提醒了他。淳儿早就有癔症的倾向,那就是疯病的前兆,就算真的疯了傻了,也是很正常的吧!
是的,一开始他就打了这么一个算盘,淳儿此前木讷不能言,完全是装的,有这份心机,要是改变主意讨好风隼,自己岂不是只有玩完的份儿!故而,他要彻底击垮他,从心里上,如此,淳儿即便留在风隼身边一辈子,也构不成威胁。
那侍女遂不说话了!
墨烟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得了,别摆出那死人样,我说不会出事就不会出事,赶紧把他送回去!我先回去了,这折腾得一晚上的,累死我了!”墨烟打了个哈欠,扭着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事儿虽然是他主持的,但一想到昨晚上那个场面,他就觉得恶心。有一种,再也不想看活春宫的感觉了。
小环在家里等了一天一夜,夜里辗转反侧,第二日一早,天没亮就坐在门口守着,心里火烧火燎的。不知道墨烟那贱人又如何折腾了他,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出大事才好!
眼看就要坐不住了,墨烟那两个贴身侍女这才架着淳儿姗姗来迟。
两人也不说话,扔下淳儿就走。
小环连忙检查了他的身子,见他身上没有多出的伤口,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对。
淳儿神情呆滞,任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呆呆的盯着前方,却似什么都没看在眼里,傻了一般。
小环攀住他的肩膀,几乎是有些颤抖地开口,“淳儿,你怎么了?”
淳儿依旧木然,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分,脸上泪痕斑驳,不知是几时干涸的眼泪。
最恐惧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他却深深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见此,小环哭了!
……
那之后,墨烟还是不太放心,又去看了淳儿几次。
初看时,淳儿似乎与那日没什么两样,仍旧是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
小环没事儿就守在他身边,一会儿给他喂东西吃,一会儿给他喂水喝。他已经不会自己进食了,甚至不会拿筷子,但勺子到了嘴边,叩叩他的唇齿,他还知道张嘴,然后机械地咀嚼。是啊,饿了要吃,渴了要喝,这是动物的本能,几乎不需要思考。
但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若惊弓之鸟。
如有陌生人靠近,他那呆滞的眼珠就会转动,像是一下子聚了焦,死死地盯着来人,满是防备和惊恐。
你若继续靠近,他会逃离,桌子下,柜子里,床榻上,乃至于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
你若是强行把他拉出来,不得了,他就要发癫。
他怯弱的神色会在某一瞬间变得狰狞疯狂,疯狂地抗拒挣扎,乃至于对侵犯者拳打脚踢。比起那日在润城客栈里对着风隼发飙,有过之无不及。
至少那时他还有神智,还会歇斯底里地怒骂。但此刻,他是失了神智,嘴里发出类似野兽地哀鸣嘶吼,凄厉的,可怜的,却又是凶狠的。
此时的淳儿,像是露出了他深藏的爪牙,他变得具有攻击力。
墨烟的侍女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尖利的指甲挠了一下,正在脸上。
疯子的爪牙是锋利的,那侍女一声尖叫,放开了淳儿,回过头的脸上,鲜血淋漓。
再看淳儿,挣脱了束缚,便瑟缩在墙角,浑身打抖,这样子不像是害怕,更似一种攻击的节奏。
墨烟见他举起的手指上还沾有鲜血,指甲里或许还残留着从侍女脸上抓下来的皮脂,心里就是一颤。
而那双眼睛,淳儿的眼睛,乌溜溜的,色泽纯粹得紧,却也尖锐疯狂,盯着你的时候,随时都要扑过来一样。墨烟莫名觉得脸皮上一寒,忍不住后退几步,生怕那一爪子挠到自己脸上,就此毁了容貌。
墨烟进去的时候,神神气气,出来的时候,竟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匆匆回了居所,又支了点儿银子安抚慰劳那侍女,墨烟这才有空静下心来沉思。
淳儿这模样,是他此前没有想到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他以为他只是被吓傻了,没想到却癫狂了。墨烟不否认,自己见了他那满手是血的模样,心里有几分害怕不安。转念一想,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风隼。淳儿疯疯癫癫,又这样具有攻击性,风隼就算再喜欢,也不会让一个疯子做王妃吧!本来娶一个男王妃就够惊世骇俗了,若对方还是个疯子,他风隼还要不要脸了。
……
“淳儿——”宋汐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眼,惊动了身边的风宸。
“岚岚,你怎么了?”他自她身边坐起身子,担忧地看着她,见她汗湿了一张脸,便掏出一方绢帕为她擦汗。
宋汐按住了他的手,接过帕子,自己胡乱擦了两把,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竟躺在风宸的床上,不免疑惑地问道:“宸宸,我怎么睡上面来了?”
她明明记得,她坐在床边替他按摩穴位,亲眼看着风宸睡过去了,后来是有些困顿,便支着下巴养一会儿神,怎么醒来是在他的床上?
风宸微微一笑,“是你按着按着就睡着了,我不忍心惊动你,便让池一轻轻将你抱上床来。”顿了顿,略微别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反正这床也够大,容得下你我。”
宋汐皱眉,脸色就有些古怪。
风宸抬眼偷瞧她的脸色,怕她不愉,又急忙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幼时你我也常在一起午睡,我只是——”
“宸宸!”她打断他,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我晓得你的意思,我没有怪你,也没有不高兴,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不用如此见外。”
这个人,爱的太过卑微小心,又敏感,纵使她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妥,见他这紧张的模样,也忍不住心疼,哪里还舍得苛责。
闻言,风宸神色稍安,见她睡了一觉,神色反而疲惫,想起她方才的呓语,风宸迟疑道:“你方才,可是梦到淳儿了?”
宋汐叹了口气,忧虑地开口,“我梦到他被人折磨,他一边跑,一边叫我,他说他好疼,嘴巴疼,身上疼,心里疼,我见了,真的好心疼。他又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我好害怕,他是真的出了事,你说我的这个梦,是不是就是他此刻的写照,他正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他在向我求救。”宋汐越说越急促,到最后竟有些坐立难安,冷静如她,也被那场噩梦惊得乱了分寸。
风宸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柔声安抚,“岚岚,那只是个梦,你这是太担心太想念所致。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不日就会有消息了,你别胡思乱想,也别害怕,我会帮你找回他的。”
“但愿如此,我好怕,找到的会是他的尸体……”
她太执着于那个梦境,风宸都不知道如何再安慰她,唯有转移话题,“岚岚,你说,风隼会相信我疯了么?”
果然,一提起正事,宋汐便正了脸色,眼中满是锐利精明,“他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次逢凶化吉,并且,利用这个借口,抵挡他一阵。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养好你的腿伤,乃至于想出怎么对付风曜的法子。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我们得好好谋划,毕竟,一国之君,不好对付,一国江山,更难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