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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全跪在堂下抹汗,暗怪自己怎不早点想到:能生下林煜这等血煞魔星,鲍姨娘又岂是好相与的主儿?
“这账本子我收下了。”鲍姨娘边说边将账本递给邢嬷嬷。这可是老高头的把柄,无论如何也不能还回去。
“万万不可!姨娘收了账本,年底我们拿什么给太太过目?太太怪罪下来谁能担待?还请姨娘给小的们留条活路。”高大全忙磕头求饶。
“得了,我知道你们私底下有两套账册,你只管跟往年一样把假账交上去。你们那些个弯弯绕绕我清楚得很,莫要糊弄我!别忘了,当年我爹也是干这个的。”鲍姨娘得意一笑,颇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味道。
“可我们假账只抄录了一半,否则哪会将原册交给姨娘。”高大全一时心急,竟直接招供了,回过神来忙忙捂嘴。
鲍姨娘笑得前仰后合,挥手道,“把往年的账册拿出来继续抄就是。太太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稀得垂下眼皮子撩你们!且放心,账本放在我这儿绝对安全,只要你们让我们娘两过得舒心,你们也一样过得舒心。”
高大全犹不甘愿,正要跪立起来膝行上前,见歪在鲍姨娘身边假寐的煜大爷忽然睁眼,用那黑中透紫地、涣散地、了无生气的眼珠子瞟过来,顿时头皮发麻,忙又跪回去,扣头道,“那便劳烦姨娘保管账册了。我们老高家原就是林府的奴才,叫主子过得舒心是本分。”
“我儿说的是!”在门口听了半晌的老高头抱着一捆孔雀尾羽进来,极力做出殷勤的样子,笑道,“这是大爷让送给姨娘做大氅的尾羽,姨娘您看看。我叫人仔细清理过了,这毛一根根的油光水滑,在日头下一照当真会发光一样。”
“快拿来我看看!”鲍姨娘立马坐正了,眼睛露出渴望。
邢嬷嬷忙取了来递给主子。什么账册,什么把柄,什么榨点油水,鲍姨娘一时全忘光了,摩挲着华丽非凡的羽毛停不了手。
老高头在儿子身边安安静静跪着,大约一盏茶功夫,见鲍姨娘放下尾羽,搂过煜大爷心肝宝贝直叫。这才谄笑道,“姨娘还有什么吩咐?奴才一总儿给您办妥。”
鲍姨娘瞥他一眼,道,“把县城布庄的掌柜和裁缝叫来。我要扯几尺布给我儿做冬衣,缎子和毛料都要最好的,莫拿劣货来糊弄我。另给我儿请一个先生,学问要好,名望要高。”
老高头一一应了,退至外院狠踹了儿子一脚,骂道,“你猪脑袋啊?把没平掉的账册给她看?现在好了,她拿到咱把柄,若交给太太。咱家一准儿的会被发卖了!”
高大全很是委屈的抱怨,“这假账不是刚做了一半吗?墨迹都还没干呢!再者,我出来的时候你也看着呢,怎就不说,现在反来怪我!”
老高头噎住了。不得不承认他也小看了鲍姨娘,啐道,“这娘两个是扮猪吃老虎呢!怪我先前眼拙!她还想给她儿子找先生,若真让他出人头地了,太太还不活剥了我!”
“那咱怎么办?不能不找吧?那煞星闹将起来谁抵得住?”想起那双九幽深渊般深邃冰冷的眼睛,高大全便心里发毛。
“找,谁说不找了!”老高头冷笑。“就村东头的白秀才吧,都赴了好几届科考,学问肯定没得说,声望在我高老庄一带也是最高的。”
“白秀才好,我这就去聘他!”高大全忍不住笑了。
白秀才十五岁参加科考,一举中了秀才。高老庄的人都说他天赋异禀,中状元是迟早的事,可打那以后又陆续考了十五年依然是个秀才,渐渐成了全村的笑话。
当然,这些内情初来乍到的鲍姨娘是不知道的。隔着屏风瞅了白秀才一眼,见他虽然消瘦,但气质斐然,容貌清俊,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立时便拍板了。
刘煜正坐在新布置的书房里,歪着头似乎在看窗外一株红梅,但离得近了会发现他的瞳孔根本没有焦距。
“大爷,先生到了。”老高头敲开房门,引白秀才进去。
“坐。”刘煜收回目光,淡淡瞥了身材消瘦,面容蜡黄的青年一眼。
白秀才被那空无的黑洞般的眼珠子锁定,心跳顿时错落一拍。师生见面,本是学生起来行礼敬茶,老师端坐高堂训诫,但他现在完全不敢计较,一是因为这孩子看上去有点邪门,二是他急需老高头付给他的每月六两的束脩。骨气是什么?早在十五年的蹉跎中磨掉了。
“敢问公子之前进度如何?读过些什么书?”待老高头退走,白秀才毕恭毕敬的问。
“四书五经俱以学完。”这方世界的能量虽然很高级,但在文科方面,却和源星甚至某些中千世界极度相似。刘煜在综琼瑶的世界也呆了十几年,《四书》《五经》可都是跟上书房的大儒学的,论及学识程度怕是要甩开白秀才几条街。若非需要一个学识增长的理由,他完全没必要找教习,直接参加科考也必获名次。
白秀才眼色似有不信,追问了几个相关问题后,有些颓然的又问道:“公子家学渊源,有着探花公的亲身相授,公子已有参考的资格了……公子,可否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刘煜不答,拿起毛笔写下“林煜”两个龙飞凤舞、风骨不凡的字,白秀才见之忘神,半晌才清醒过来,面色惨白的强笑道:“公子奇才,学生实在教无可教,羞煞,愧煞!”
“先生不必如此,做学问,即便不能教授,也可以共勉!”刘煜微微一笑,无视白秀才不安的样子,与他轻声的讨论起四书五经来。
白秀才虽然自忖才学不足以为人师表,但为了六两银子的束脩,他不得不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私心里却不敢再以“先生”自居,只自谦为“陪读”。
这日下学,白秀才辞过刘煜,沿着小径往角门走,在一座假山前被老高头叫住,“白秀才,教导大爷数日,你感觉他天赋如何?”
白秀才笑了,赞叹道,“不敢称教导!林公子高才捷足,记忆力超群,思辨方式虽迥异常人却往往一针见血切中要害,常令在下有耳目一新之感。更妙的是他十分善于阐述自己的观点并说服别人,于策论上独具天赋。来日必定前途无量!”
“当真?”老高头好容易才撑住脸上的假笑。
“自然当真。”白秀才笃定道。
“那便劳烦你多加教导,来日大爷出息了也是你的荣光。”老高头拱手。
“不敢,不敢,以林公子之才。纵然没有在下,也必然可以进士及第。”白秀才哈哈笑着走了。
老高头盯着他背影良久,转过身时脸上的假笑已被阴狠取代。说老实话,对刘煜下手他心里有些发憷,这才想着找白秀才问一问,若是个不成器的便放着不管,若是个有大出息的,为自己一家人的命着想,说不得便要使些手段。
刘煜回房简单洗漱,慢悠悠朝鲍姨娘的房间晃去。
“我的儿。可算是下学了。裁缝刚送来冬衣,快试试!”鲍姨娘坐在炕上招手,身边摆满了各色冬衣并许多精致挂件。若还在林府,这些东西只有看的份儿,能要到半尺好料做小褂已算是顶天了。但在这里。不用她开口,被抓了把柄的老高头自然会置办齐整,日子过得当真神仙一样。
刘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展开双臂,任由鲍姨娘摆弄。
“瞧这双龙抢珠的抹额,我儿戴上漂亮极了!单这双潋滟的桃花眼就能勾魂,更别提这剑眉。这翘鼻,这红菱小嘴,长大了必定风流绝世!”鲍姨娘用指尖描绘着儿子五官,表情非常得意。
“可不是嘛!大爷长相随您,自然是极好的!”小丸子连忙凑趣。
刘煜扯掉抹额,盘腿坐在炕上。指尖点了点小丸子,戏谑道,“你这丫头会说话!更难得的,说得还都是实话。”
鲍姨娘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这档口,邢嬷嬷在外间喊道。“小丸子,把炕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可以用膳了。”
“好嘞。”小丸子边噗嗤忍笑,边把炕桌上的衣帽挂件等物收进箱笼。
邢嬷嬷掀帘,支使几个婆子将饭菜一一摆好。过了近三个月,刘煜对这方世界的食物的渴求已不似最初那般疯狂,然而他还是吃了五碗饭才堪堪罢手,另叫小丸子端来一碟糕点甜嘴。
“听厨子说这核桃酥是用他家祖传秘技制成,味道跟点心铺子里卖的都不一样,因工序十分复杂,故而做的不多,统共十块,都给大爷您端来了。”话落,小丸子忍不住吸溜口水。没办法,闻着实在太香了!
刘煜歪在炕上,捻起一块仔细嗅闻,笑容有些玩味。鲍姨娘也被这浓香勾得馋虫大动,伸手就要去拿,不防被儿子用力拍开,手背立时红了一团。
“好啊,护食护到老娘身上来了?!一块核桃酥就把你个白眼狼看透了!”鲍姨娘狠狠掐儿子胳膊。
“别闹,这核桃酥你吃不得。”刘煜掰开她手指,朝小丸子看去,“把老高头叫进来。”
见主子本来黑中透紫地眼珠开始爬上血丝,嘴角的浅笑又冷又厉,小丸子不敢多问,忙下去了。鲍姨娘也察觉到异样,身子稍微坐正,肃着脸等待。老高头进门后躬身作揖,极力低着头,掩饰自己惴惴不安的表情。
“你过来。”刘煜勾了勾手指。
老高头飞快瞥他一眼,见他眸子隐隐泛着血色,心下便是一颤,却又不敢违逆,一步一挪的近前,强笑道,“大爷有何吩咐?”
刘煜不言语,嘴角的笑容忽而变大,拽住老高头发髻便往炕沿上撞,砰砰砰的闷响不绝于耳,直撞了一二十下方才罢手。
倒在地上的老高头额头磕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鲜血顺流而下,当真看不出人样,脑仁似乎被碾碎捣烂,糊成一团浆糊,剧烈的疼痛叫他恨不能立时死过去,却又因为太痛了反而无法如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