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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涛叹了口气,低声道:“劝也白劝,我这师妹一朝发了xing子,就拗执得像条牛,世兄,我看算了吧!”
耸耸肩,刘煜道:“不随着她,还能怎么办?”顿了顿,他又压着声音道:“为了不使林姑娘涉险,牟宗涛,只有用你先前说过的法子把她安插在一处便于周旋的隐密所在,必要时,也好趁早抽身突脱……”
用力的点了点头,牟宗涛道:“就这么定规吧,世兄,咱们上路。”
三个人离开了石坳子,闪闪躲躲的摸向前面的那片庄院,而夜sè渐浓,浪涛声**喧腾,永不停息又极有节奏地起伏来去,海风杂着盐腥气吹舐着,寒瑟瑟的让人打从心底发凉。
来到一堆错叠的礁石之旁,刘煜已悄悄向牟宗涛使了眼sè,牟宗涛仔细打量着这堆礁石位置正好隔着庄院左侧院墙有二十米远近,石端的高度与墙顶平行,可能还略高一点,石型嵯峨杂乱,人隐其中,颇具掩蔽xing,且退路良好,有这些礁岩可供掩护,把林无双安排在这里,乃是再好不过。
半伏着身子的林无双,一见刘煜和牟宗涛在这种光景下忽然停止下来,不由起了疑惑,她扭转面庞,低促地问:“怎么不动啦?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牟宗涛轻咳一声,把脸sè沉下,语声加重:“眼前就要潜进庄院了,林师妹,我们三个可得严密配合,谨慎行动,丝毫不能有所疏忽,你明白么?”
林无双静静地道:“我明白,而且我也并没有不听调遣。”
牟宗涛道:“很好,现在我们就开始分配任务,你便隐藏在这堆礁石里,注意四周动静,替我与世兄打接应,一旦发现情势不妙,不必等我们两个出来,你务须先行撤身走人……”
眉梢子骤然挑起,林无双面露愠sè:“万一情势不妙,我先逃命?!牟师兄,这还叫打接应吗?你是不想让我尽孝吗?”
牟宗涛窒噎了一下,忙道:“我,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如果我们身陷重围,你就不用冒险来援了,看状况能脱身便脱身,我们两个自有求活图存之道,林师妹,刀兵凶危,你万万不可贸然造次……”
林无双冷峻地道:“这只是个苟安的闲差,牟师兄,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热闹来的!”
搔了搔头,牟宗涛道:“林师妹。我实话说吧,你的实力不够,要是真的跟我们潜入进去,恐怕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到时候反而会拖累我们的!”
听到这一番话。林无双才有些顾虑了,她咬着下唇。好一阵子之后。始悻然道:“牟师兄,两年不见,你的实力的确提升的很快,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没有话说,更不敢顶驳。但可有一桩,要我在这里打接应,行,却决不能只叫我隔岸观火。临阵脱逃!虽然比起现在的你有所不如,但我好歹也是先天初阶的人物,真到了节骨眼上,我必须要尽我打接应的责任,也要找新选组出口怨气!”
牟宗涛犹豫着道:“这个……”
伸手拍了拍牟宗涛肩头,刘煜淡淡的说道:“就依了她吧!牟宗涛,再说下去,就未免太瞧不起林姑娘这个先天高手啦。”
勉强点了点头,牟宗涛道:“也罢,就这么说定,但林师妹,绝对不准你擅自行动,轻言涉险,你明白?”
林无双道:“我明白,牟师兄。”
于是,两个人眼瞅着林无双跃身上了礁岩顶,又等她找妥了藏身处安顿下来,这才在牟宗涛一步一回头中潜向前面被“新选组”强占而去的庄院。
夜sè更浓了,天空中无星无月。沉郁厚重的石砌庄院中,却光华繁灿亮丽,像将天空的星月全搬到这里来了。
石砌的围墙虽高,对刘煜和牟宗涛而言,并发生不了任何阻碍作用,他们轻轻悄悄地上了墙顶,又轻轻悄悄地落到地面,灯火点点,灿亮闪烁,却仅在他们身上映幻过一溜细碎的光影,两个人就已经隐入黑暗的死角里。
庄院中固是处处明亮,但却不算热闹,至少,比起这繁星似的灯光来,它应衬托出的景象及气氛未免稍嫌冷清没有什么声响,不见熙攘的人群,偶而有巡逻的队伍疾步经过,远近也仅传来那么一两声低沉的叱问,这片庄院,似是被它自己郁重的形态凝窒住了。
刘煜的背脊紧贴着这座石室的外壁,石壁透过衣衫,浸沁着一股极不舒服的冷硬感觉,这股感觉不但黏在肌肤上,也渗进心底,使得心志坚定如他都不禁泛漾起一种黯涩,几乎就想插上翅膀,越早飞离越好。
不愧是师尊牟沧浪为了“混元一气功”的修习而特意构造的建筑,真真让人压抑啊……
牟宗涛和刘煜并立在一起,这位“扶桑剑派”第二代的新晋先天高手木然站着,模样生硬,好像如果刘煜不出主意,他就能一辈子这么站下去一般。
回头看了看牟宗涛,刘煜细声问道:“土方十四郎住在哪幢房子里,你知不知道?”
牟宗涛道:“照我的估计,作为飞鱼岛主事者的土方十四郎,他的居所应该是以前我师父林北溟所居住的‘沐风楼’,位置就在庄院的后进,一幢两层楼的duli屋宇,不过这只是我的分析,可不能确认……”
刘煜道:“无所谓,去看看就知道了……嗯,如果不是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顺路去后面的‘静思洞’探探,看看你师父他们有没有被关押在那里!”
点点头,牟宗涛道:“世兄说的对,我们走吧!”
刘煜一笑,向牟宗涛示意前行领路,他们小心翼翼地借着地形地物的yin影或凸凹的格局掩护着行踪前进,在避过几处明桩暗卡之后,终于来到庄院的后面,也发现了那幢宽敞厚实的二层石楼他们确定没有找错目标,因为楼前的门楣上,正挂着一块褐底白字的木匾,上头有三个龙飞凤舞的汉字:“沐风楼”。
牟宗涛蹲伏在yin暗里,他伸手朝石楼指了指,不觉呼吸略显急促:“到了,就是这儿,希望土方十四郎真的住在里面,也免得我们多费手脚。”
细细端详着石楼的建筑形式同关系位置,刘煜十分慎重地道:“牟宗涛,不管土方十四郎本人是否正在其内,我们都要速战速决,避免纠缠。当头一击之下,立时后撤,要不然,就有身陷重围之虞!”
牟宗涛道:“我省得,如果土方十四郎真的住在这里,那么‘沐风楼’就是‘飞鱼岛’发号施令的重地,核心中的核心,一旦传出jing讯,自则触动整个防卫体系,若不快逃。岂非嫌命长了?”
刘煜低喝道:“走!”
两条身影,宛似夜空中蓦起的一对飞鸿,眨眼之下已掠至石楼后侧的窗户,没有带起一点声息,一丝风声。仿佛燕子经波,秋水无痕。
窗户内一片漆黑。不闻响动。刘煜攀附在框沿边,贴耳聆听了一会,突地伸手推开窗格,身形微翻,人已进入房里。五秒钟以后,他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牟宗涛。可以进来了。”
紧攀在窗框另一边的牟宗涛,双腿轻拳,身子上耸,游鱼似的滑入房中。脚触处,一片轻柔温软,地下敢情还铺设着什么毛毯一类的玩意哩。
牟宗涛闭闭眼,使自己的视力较适应房中的光度,于是,他发觉这里果然是间书房,一排排的书籍罗列在四壁的木书架上,靠窗摆着书桌,进门处尚置有坐榻,几只酸枝雕花高脚几上或竖玉瓶,或坐香炉,布置竟还带着三份雅气。
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牟宗涛说道:“这里原先是我师父的丹室,没想到却被整改成了书房,存书还在真是多呢,只不知主人家有没有时间看,看不看得懂?”
注意到刘煜似笑非笑的表情,牟宗涛赶紧停下唠叨,道:“世兄,人既不在这里,我们是否要逐房去搜?”
掩向门边,刘煜轻轻启开一线,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从门缝外,有光亮映入,显然外面有灯,牟宗涛快步趋前,轻声道:“小心行藏,世兄……”
刘煜迅速推门闪出,牟宗涛随后跟上,现在他们正置身在一条宽阔的走道上,走道两边,各有四门紧闭,头尾处亦分别是另一扇掩拢的门扉,这表示二楼上一共有十一间屋子,书房内不见土方十四郎的踪影,或有可能他就在其余十间屋子的任何一间之内!
先天灵觉一放即收,刘煜像箭一样标shè向走道尽头那扇门扉,人到门前,挥手带风,那扉沉厚的木门已应声开启。
门后,是一间相当宽大的寝室有垂挂着深sè锦帐的铜床、有衣柜、有卧椅、有长几,而且,有灯、有人。
人便端端正正的坐在卧椅上。这人的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一张狭长无肉的面孔上,透着暗青的sè调,双目细长,瞳孔中的光芒冷酷如蛇,此刻,他抿着薄薄的嘴唇,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门边的刘煜,以及尚在走道那一头的牟宗涛。
刘煜微微有些诧异,这人的神sè实在是太淡定了,那不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sè不变”的淡定,而是一种“事情不出我所料”的笃定……
坐在卧椅上的那人,缓缓摸着自己刮得青渗渗的下巴,他注视着刘煜,语气平淡得像在菜市场买一把青菜:“先容我自行介绍,我叫土方十四郎,‘新选组’‘四方镇守使’中的‘青龙镇守使’,东瀛修行界叫我‘鬼之十四郎’……”
土方十四郎神sè安详,一点也不惊恐惶乱,仿佛他早就预知,并且在等待这一刻降临似的轻剔着自己的指甲,他又缓缓地道:“客人们,现在我已介绍过我自己,该轮到你们报个名号,引见引见了。”
虽然是自家门派的事情,但牟宗涛却摆出一副万事刘煜做主的样子,而刘煜也是当仁不让的出头,冷静地道:“土方十四郎,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细长的双眼倏然开合,jing芒宛如蛇信吞吐,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