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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完了?说说吧。”冯一鸣的声音既疲惫又带了丝兴奋。
梁刑的性子向来是爆如烈火,别说是魏军了,就连冯一鸣也被他公开指责过,当年从省报社里出来,主要就是因为性格问题。
“其他的我不说了,我只问一句。”梁刑手按桌面站起来,“为什么没有天河乳业的分析报告?”
冯一鸣自顾自点了根烟,猛吸了口,面无表情的说:“最后一页纸上红彤彤的一片,你却在问,为什么没有天河乳业?”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冯一鸣有些失望,但并不沮丧,长时间的布局让他充分了解掀盖子的难度有多高,他也没指望能随随便便说服对面这两员干将。
梁刑是中博网的负责人,要掀盖子,首先就必须有舆论支持,在这方面,中博网当仁不让,如果没有梁刑的配合,难度就会高得多。而魏军这些年在展雄投资所体现出的能力,让冯一鸣相信,后续事件他是最合适的掌控者,不管是掀盖子掀到什么程度,还是天河乳业后续发展,魏军都有完善处理的能力。
如果这两个人拒绝,这就意味着冯一鸣不得不采取第二套方案,拉着李语、聂维等人亲身上阵,效果好不好先不说,后续遭到的反击很可能将天河乳业拖垮。
第四百六十五章 劝(二)()
一直盯着资料的魏军终于收回目光,淡淡说:“老梁的想法有点偏激,如果没有顾仁在质量上做担保,冯少这份资料怎么可能拿出来给我们看,不然就会引火烧身了,难怪当时冯少要组建质检部门……”
梁刑一屁股坐下来,怒气难消,一个劲的喘粗气,在他心目中,这件事的内幕是明摆着的,冯一鸣是要让天河乳业一飞冲天,为此甚至不惜把天捅出个大窟窿。
“天河乳业是亲生的,羊城那边就是后妈养的!”梁刑喋喋不休的吐槽道:“古代人人都恨太监,还真是有道理,百胜战将疆场立功,也比不过太监在皇帝身边搬弄口舌……”
纵使因为现在心头压着一大堆破事而心情烦躁,冯一鸣也被这几句话弄得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
“都说到哪儿去了?”魏军胳膊肘撞了下梁刑,“如果事情捅大了,天河乳业难道逃得过去?只怕民众会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
梁刑冷哼了一声,没继续说,但在他心中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冯一鸣至少有将这一行全拉下水,让天河乳业占着资金优势抄底的嫌疑,虽然乳制品这一行利润率不算高,但是一旦规模上来了,利润也不低,比起IT业,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更强。
在碰到如此让人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中,魏军依旧保持了极为冷静、客观的观察力,冯一鸣在心中赞许,魏军说的其实就是前些年的布置,在冯一鸣心目中,本就没有把天河乳业做大做强的想法,只想在掀盖子之后,让这家公司为此陪葬,是牛洪涛的舒化奶项目让他下定了决心。
冯一鸣没说话,只偏头看了眼角落处的彭时年。
彭时年立即打开侧屋的门,对魏军、梁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他们一步三回头,迟疑的走进侧屋,冯一鸣起身接过彭时年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苦笑道:“你说,他们会参与吗?”
短暂的沉默后,彭时年低声回答,“不知道,但安保队参与的人手,都下定决心了,毕竟有些事是要有底线的。”
“是啊。”冯一鸣叹息道:“民以食为天,纵使饭里掺了点沙子,最多也不过是磕磕牙,堵堵嗓门,但毒药总不能也往肚子里灌吧,更何况……”
“安保队的兄弟也有不少已经成婚,有了孩子。”彭时年的目光转向侧屋的那道门,“主管这件事的于海心头怒气最大,他儿子喝了好几年的三路奶粉……”
一门之隔的侧屋,不大的房间里什么办公家具都没有,甚至没有简单的装修,落地玻璃窗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狭长的日光灯投射下隐晦的光线,墙壁上贴的密密麻麻的黑白照片被映射出冰冷的光泽。
于海站在中央,盯着正饶墙缓缓前行,抬头看着照片的魏军、梁刑,“一共是两千三百六十七张照片,从二零零年九月十八号到二零零三年三月六号,历时八百九十八天。”
“北江省每个地级市我们安保队都派人驻守,一共有疑似患者六百二十四起,超过百分之九十五都是五岁以下儿童,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三岁以下婴儿。”于海的话语中带着强自压抑的愤怒,“死亡人数二十二人,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患者出现造血功能障碍,内脏功能衰竭,免疫力低下等症状。”
在于海冷漠、机械而不失感染力的话语中,梁刑和魏军绕着墙壁,仰着头,眼神中有着不可思议,有着不敢想象,也有着和于海一样的愤慨。
魏军以不易察觉的角度侧身看了眼梁刑,这老小子已经是面色铁青,双目喷火,比起梁刑,魏军要冷静的多,他很快联想起冯一鸣为什么要贴钱折腾出一份有着广泛影响力的健康饮食榜单,他甚至已经琢磨在冯一鸣的计划中,中博网将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于海悄无声息的走到魏军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张黑白照片上,一个明显脑袋大的不正常的孩子对着镜头招手笑得很开心,扬起的右手五根手指有三根不正常的弯向手心。
“他叫孙开心,今年五岁半,父母都是农民工,常年在外打工,将孩子扔在老家让年迈的父母照管。”于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孙开心最开心的时刻就是过年能看到父母,其次就是收到父母从大城市里寄来的礼物,其中寄的最多的就是奶粉,三路奶粉。”
梁刑和魏军同时回忆起,在刚才看到的那份资料中,三路是评分最低的一家,后面还有冯一鸣的亲笔批语。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去年年初,孙开心因为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晕倒,被送往县城医院,最后诊断内脏功能衰竭,脸面肿大,腿很细,屁股红肿,手指弯曲无法恢复正常。”于海轻声细语的讲述一个孩子最不幸的事件,“但是他现在依旧很开心,因为他妈妈从大城市里回来了,每天照料他,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大头娃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使冷静如魏军也不禁动容失色,两人在于海几乎从不停歇的讲述中前行,他们想走得快些,早点逃脱出去这个房间,而内心的枷锁却捆着他们的双腿,让他们举步维艰。
“咔擦。”门被推开了,冯一鸣站在门口,投来清冷的目光,他敏锐发现,梁刑的态度比起刚才已经松动了很多,但是魏军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这些极富冲击力的照片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感触。
“我并不想彪炳我的道德感,但我认为,有些事是有其底线的。”冯一鸣并没有走进来,他盯着魏军的双眼,“或许你们认为我是个伪君子,为了天河乳业的腾飞不顾一切……”
魏军苦笑道:“我可没这么认为,你把这一行全都泼了脏水,天河乳业也躲不过这一遭。”
冯一鸣沉默片刻,轻声示意,“于海。”
第四百六十六章 劝(三)()
于海喋喋不休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他看着这衣冠楚楚,却额头微微出汗的两人,伸手打开一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有个房间?魏军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控制着自己不回头去看那些照片,说实话,他有点怕了,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平静,冯一鸣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批判他们两人内心的道德感,虽然混迹商界近二十年,已经是个老油条,但刚才魏军依旧为这些冷漠的照片而震撼,只不过多年锻炼出来的克制力让他的情绪没有一丝外露。
被打开的房间里一片漆黑,魏军和梁刑咬着牙关缓缓走进去,光线的变化让他们一时半会儿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很快面前缓缓出现的屏幕让他们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型放映厅。
和外面的照片一样,纪录片也只有黑白两色,冰冷、冷漠的旁观视角在旁白的帮助下,无情的展示出最平凡的人生中,最残酷的一面,生离死别亦常事,但有着无限希望的小小孩童们,还没来得及憧憬未来,就被无情的夺走人生绝大部分希望……
画面很粗糙,角度也不太对,看得出来是偷拍的,病房内被挤得人满为患,躺在病床上的孩子虚弱无力的伸出手向着床头的母亲招手,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镜头对准了门边的几个护士,她们脸上挂着习空见惯的神情,低声讨论着什么。
“真是不进医院不知道外面东西有多脏,我现在出去买什么东西都有点怕。”
“那倒不至于,但是奶粉绝不能买国产的,小孩子本来免疫力就不高,抵御力差,万一出事真是后悔莫及……”
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镜头一阵摇晃后,梁刑和魏军的嘴唇都有点发抖,刚才还在动弹的孩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去,只留下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
“真的是因为奶粉质量?”屏幕中有人发问,应该就是偷拍者。
“肯定是,医院不肯承认,怕得罪人,但是有个年轻医生偷偷告诉我的,他们医生要买奶粉给子女,都是买进口的。”
发问人继续问:“是哪个牌子的奶粉?”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扔过来一袋奶粉,愤怒的大吼,“三路,是三路婴幼儿奶粉。”
发问人不再提问题,镜头对准病床上刚刚离去的孩子,渐渐后退,逝者、家属、病床、护士渐渐模糊起来。
旁白响起,“鲁迅先生曾经说,救救孩子,这句话放到现代社会一样可以通用,虽然一个指的是精神世界,一个指的是肉体健康。”
“生老病死皆是常事,无形的黑暗笼罩着这些孩子,如果没有人呐喊,下一个是谁?”
放映厅的大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