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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的深吐一口气,重重的拍下手中的鞭柄,
“大势成亦……”
在没有随军无线电通讯的情况下,进行分兵合击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大兵团运作之下,数万人的分作几路潜出的协调和同步;
因此,需要相当程度的训练基础和军事素养,来保持最基本的组织度和执行力,以及在出动之后的领兵官的临机应对和个人判断,然后剩下很大一部分就需要靠运气和概率了。
尽管如此,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抽调兵力奔赴外围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造成城内空虚,而给了那些困守内城的残敌可乘之机,所以在部分城区靠那些藩兵充数的情况下,居然差点儿都杀到我身边来了;
好在我的敌人显然比我这边更烂的多,或者说在事先情报收集和战地侦察就是一泡污烂,轻易的就被我派出的骑兵和外围的遭遇战所遮断和误导了,所以在一定的容错率和缓冲治下,我的战役目标还能够基本达到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眼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城下联营,敌军的本阵虽然已经前移,但是大愫所在离门楼之间还是很有些距离,谨慎的躲在大多数火炮的射程之外,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执行丙子方案……”
“准备清场和收尾吧……”
“让雪藏起来的炮营出动吧。”
“城墙的火力支援,开始更换弹药……”
“待机的骑兵队准备进场……” ……
而陈二发再次退守的阵地上,也正在忙着对付面前的敌人,那是漫山遍野涌过来的敌人,他们是如此密密麻麻的堆挤在阵线和各种工事之间,多得几乎让人武器都没有挥动的空间了;只要前方的毙命倒下之后,后面的就被推挤着不由自主的填补上来。
这些敌人的战力和斗志或许良莠不齐也不怎样,但是却架不住数量多的让人撕杀得是精疲力竭而手脚酸软,就连那些辅卒和夫役也不得不拉上来帮忙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尖锐而持续的哨子声骤然刺入他的耳膜,不由有些惊骇而肃然的在身体条件反射之下,闪过敌人戳杀出来的刀枪,而全力向前扑倒在地上。
随后他就觉得后背忽然冲来一阵炽热的狂风,一片鬼哭狼嚎当中,他和周围的士兵全部本能地扑倒在地:数片带着白色烟迹射出的密集铁丸,在他们身前不远的车垒处砸落,数辆辎车当即支离破碎,碎掉的厢板、车架、鹿角一层层催飞而起,又连同在占据其间的敌人一起被撕碎、扯烂。
而在噗噗作响的骨催肉烂声当中,原本密集堆簇在他面前的敌人,霎那间也变得稀稀拉拉起来,而只剩满地血色与泥土混杂的残肢断体。
那是正在排射的铳阵后列,被垫高一层车垒上挡板北方了下来,而纷纷露出了作为步队支援火力的散射小炮和转轮大铳,还有单兵操作的小型飞火雷,已经在相应的炮位和轨架上,准备齐全而蓄势待发了。
随着散射小炮的首轮开火的短暂清场,是“咚咚咚”更加密集的急速射击声响起,
一字列开的数十门转轮大铳,开始齐齐击出火光,随着弹轮上卡口的猛烈抖动,被急速燃烧的火药动能所喷射出去的排排铅丸,在空气里摩擦转动着拖出一条条细细的轨迹,呼啸着穿过前线半跪下来的持盾白兵阵列,窜过了还在弥漫的硝云烟雾,对着正在猛冲的骑兵锋势猛扑去。
只听到空气里咻咻飞舞的特有声音,却是看不见任何有形的存在,一名骑马游动在人群中的敌将,恰好被某种东西击中,顿时身体奇怪地扭曲了下,骨骼爆出了碎裂声,衣甲和缰绳炸开,随即人马缠在一起像块破布侧着掀翻滚倒在地上。
更多的铅丸瞬间在这些人和马的身上炸开,又以曲折弧形的轨迹急速飞旋弹跳开来,在密集的步骑群落里就像掠过了一阵腥风血雨,又像是横吹而归的肆虐雹雨一般,穿透撕裂着飞行轨迹当中,所能遇到任何阻挡和妨碍的物体。
就像是骤雨般,在地面上砸起了阵阵翻滚喷溅的泥土之后,这些队形就像是被铁锤猛砸过的一面墙,正歪歪斜斜地松垮塌陷进去。最终凶狠而凌厉的留下一地上,人仰马翻血色淋漓的尸体和伤员。
然后作为第三波的打击,才是拖带着浓烟划出一道道弯曲的轨迹,一头抛撞进他们从列当中的飞火雷,而接二连三的在这些人马之中,炸起一片片烟云和一团团的火光;
随着这些加倍分量而缩减了射程的重弹头相继轰爆开来,飞舞在期间的铁渣和破片,还有凌空迸溅开来的火雨,暴打和浇沃在周围一切可以活动的物体之上,给那些后队侥幸逃过散弹杀伤的敌兵们,带来更多的痛苦和死亡。
虽然直接被杀死的人很少,但在毫无差别的溅射和沾染之下,就算是再坚强再怎么坚韧不拔的战士,也有很大概率在惨痛的嘶号当中死去战斗力,乃至勇气和斗志,毕竟他们身上只有很少的防护,甚至是无甲的布衣皮袍而已。
更别说那些被巨大的响声和火光,乃至强烈的身体烧灼和烫伤,所惊骇的不知所措或是吓破了肝胆,而不顾命令相互挤撞在一起,或又是毫无方向感乱冲乱跳的坐骑战马们。
这些被激发了巨大恐惧的可怜牲畜,就这么不听使唤的在战场上堆积在一起,就像是数道断断续续的堤墙一般的,将后续前进的人流和势头,给变相阻断和分流开来。
然而,这只是最基本的开幕和前戏而已,
第1101章 立新24()
抄着一把长柄战刀厮杀在前的甄五臣,也只觉得世事实在格外的荒谬;在一年多前他与淮军还是长期兵戎相见的老对手,而在不久之前他则是淮军驱役的一介阶下囚,但现在却要为了淮军的战事而在前线拼命着。
作为这些由前北军将校组成的若干个校赎营之一,他们本来干的是阵前驱役的杂活;只可惜甄五臣的所在,很不幸的处在了被敌人突破而冲进来的某段战线上;
也根本没有给这些前北军俘虏们,阵前反水和投敌,乃至辩说和沟通的机会,就被狂呼乱叫着迎面挥舞过来的刀枪,给不分青红皂白砍死了;而试图起身向后逃跑或是四下乱窜的,也很快被身后压阵的火铳给打杀当前了。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为了淮军许诺下日后有可能改善的境遇,他也只能仗着相对丰富的经验,而鼓舞着左右拿起武器拼命抵挡着,就此坚持作战下去了。
好在这些只是塞外的胡马子,也是他们曾经轮驻边塞时较量过的对手,因此在以甄五臣为核心稳住阵脚之后,反而表现的比预期的还要好一些上一些。
一阵绵连不断的哨子声,在他们后方的核心阵地了骤响起来,
听他不由毛骨悚然起来,又忽有些福至心灵的拼命叫喊和拉扯着身边的人,猛地向前扑倒在地;这亦是他作为常年在杨帅麾下,与那些进犯河南道的淮军,相持拉锯作战下来的某种经验和条件反射。
因为,当时没有及时对此做出反应的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将这份经验继续流传下来。然后他才想起来,这是淮军进行全面火力投射和无差别覆盖压制的准备通告。
然后就感觉到一阵急速的气流和嘶嘶的呼啸声,从他们头顶上飞掠而来,又变成了面前之敌骤然炸响的惨叫声。
隔着地面微微扬起的尘埃,他隐约可以看到站在面前那些密密麻麻的敌丛,就像是同时被许多条沉重的鞭子给抽打在期间一般,霎那间无形而可怖的力量撕碎了成排的骨肉与肢体,绽放出无数的大片大片的血浪,而在凄厉惨绝的哀号声中争相仆倒的遍地都是。
通通通的集射声是如此的无穷无尽,径直将整个不断前赴后继前涌的阵列,给硬生生鞭笞抽打的深深的凹陷进去一大块,而始终无法补全上来。
甄五臣这才有闲暇,用某种骇然而震颤的心情,转头看向后方被打开的车阵上;那些从厢板和墙垒里伸展出来的形同散射小炮一般大小粗细,却又是由许多根铳管堆聚而成,上面还竖着一大条铁匣子的奇异火器,这显然是淮军作为杀手锏的新兵器,成成排片的发射起来就仿佛没有停歇过。
很难想象,这若是被用在洛都保卫战中,自己和部下们还能够在这种专门擅长对付密集阵列的火器面前,继续苟活和幸存下来么。
虽然这些新式火器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就相继因为各种缘由而逐渐停歇了下来,但是在甄五臣身前的百十步之内,已经在没有能够囫囵站立的敌人或是保持完整的尸体了。
那些后阵侥幸没被波及的敌人,也已经完全崩溃而不顾一切的溃逃下去,直到跑出许远之后才被督阵的马队,给重新拦截住而试图重整乱糟糟的队列。
但是显然战斗还没有结束,更加震撼的打击有接踵而至了。
而在战场的另一个地方,正在抓紧时间检查装备,陈二发也在连片的轰鸣声中露出某种惊异的表情。
他这些天也算是听惯了火炮的集射的声响,但却觉得从未有过这一刻那么惊心动魄或又是刻骨铭心过;就像是从惊蛰时分的天边细碎春雷绵绵,一下子变成夏日暴风骤雨中中的电闪雷鸣;
因为就连面前那些溃亡和惊乱当中试图重整的敌人,也出现了某种震撼和失神,以至于手中的武器和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许多。
随着城头上和城墙下相继迸发的巨响,一门接着一门被揭开了遮盖和伪装物的火炮,摆动着沉重青铜夹钢的身管战栗着,吐出了大团大团的灰烟和炽亮火云;
尤其是那些八寸以上的重炮和臼炮,即使有固定炮架上的缓冲机构,也禁不住巨大的反座后冲惯性,带着身架下包铁轮毂往后猛窜动出一段距离,才在沉闷撞到了炮位预定的拦截位置后停下来,带着嗡嗡有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