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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而且这次五州官军围山的巨大危机,差点让称雄二十载的梁山万劫不复,原本是大首领当堂断然宣称,三路之中最先接敌破围的头领,将成为他的继任。
结果大家辛苦鏖战了数日,梁山四十七个都奋力争先,战死伤残不等,最后却是海外藩背景的登州军,横空杀出,一锤定音。
这让梁山下一任主事者之争,顿时变成一团浆糊,各人前景也更加混沌。不甘心,深深的不甘心。然后再战利品和俘虏的分配上,外来的登州军,也以强势拿走了优先权和大头,这更让梁山之中某些人,屈辱横生。
可惜大首领现在一心想的是将事情含糊过去,早早退往海外养老。
于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连他兄长这样,仗着资格一直力图超然纷争,置身事外的所谓中间派,也不得不到了选择站队的时候。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头疼,
他兄弟都是敢拼善战的人,但是在经营和谋划上,就是明显的短板,只可惜那个人来梁山的时间尚短,底子也没有摸清,不然也可以引为内用。要是平日里,还可以纳为己用然后慢慢打磨,可是现在,只能是小心一些的好。。
不过罗克敌又有些不以为然,这乱世天下,海生人的探子满地走,就是梁山各部之中亦是不乏其人,有差别多这一两个么,说不定还是某种机缘呢。
按照大兄的说法,
这位也是颇有心思和想念的人物,日常微微显露出来在学识和眼界上的涉猎,可不是不是寻常浑噩度日的梁山众人可比的,被裹挟了上山做了这个簿记管库,实在屈就了。
真要想用他,或许就算是一个营头参事的格局,未必容得下。只是有些东西急不得,他上山的日子实在太短了些,得慢慢打算。因此他要什么只要不是妨碍很大,大可以想办法满足,好试出他的能耐和底子。
“哎呀,坏了,”
罗克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忘了大兄的那个交代。。”
他犹豫了下,还是下定决心,
“这种让人为难的事情,还是等下次来再说把。。”
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中拿回来的水浒评书,被折在了林冲上山和火拼王伦的章节上。
。。。。
我得暂时放下心思,因为上头有人过来传话。
我名义上却素未蒙面的顶头上司,据说是梁山大首领卢天君的亲信,叫鲁白眼,掌握着梁山境内盐铁茶酒铺子之类,大部分日常营生,也是某些黑市地下物品的源头之一,
不过有传闻说他更多是作为大首领的眼线,广泛存在于梁山集团内部。我为什么知道,当然因为有人“好心”,特地说给我听的。
这次我被找去帮忙,是登记一批新入库的食材,为了过冬,都会宰杀一批较为赢弱的牲畜,制成各种腊味和腌货。
作为山上比较稀缺的肉食来源,被宰杀的大牲口,分出来每一点零碎,都被要求详细的记录在册以防浪费和损失。
这个负责点数的任务,自然是个多少有好处的活计,显然是来自某些人善意的外延,不过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和私心,体现在这些日常的杂务,则是各种庶务经手过眼的权利。
“夏夫子。。”
“夏簿记。。”
各种点头和招呼声中,我嚼着嘴里的泡椒鸭爪,将面前一袋袋佐味和香料,清点过秤,不时抓上一点塞进缝在衣摆下的小口袋里,所有忙碌和监管的人,都对我熟视无睹。
杂库藏品出入的另一端,也包括了梁山的大伙房,一些重新辨明的东西,会被我专门送过去,一来二去就获得了某个熟悉的门径和渠道。
虽然这个纷乱之世的生活水准普遍底下,但是作为主宰梁山上层,还是竭尽所能的提供便利和享受的条件,这多少也给我提供了一些可乘之机。
在大伙房里,我做为某些新菜谱的提供者,也是有着相应的便利,顺便看到菜单上有什么新花样,然后拿一些头爪尾蹄什么的边角料回去,自己炮制成小菜。
做为前世物质大丰富时代的吃货天赋觉醒之后,我无形间就成为梁山众大伙房里最受欢迎的人之一,不但可以私下假公济私的试吃和尝菜,还可以对一些新食材和菜色提供某些合理化建议。
这样也让我获得了一个了解梁山管理层的消息来源,作为大伙房外围延伸的,是数以百计的下人奴仆构成的服侍群体,虽然梁山本质上是个大强盗窝,但是丝毫不妨碍梁山上层,对日常生活的享受和奢侈的追求。
而且相对于作为部下、附庸的其他人来说,这些负责照料日常起居的奴仆,无疑对梁上上层日常生活的一面,有更直观的了解,而且大多数没有明确**的概念,多少有助于我避免和预防某些东西和忌讳,而做到独善其身。
旷达的木柱棚顶之下,已经被油烟熏的发黑,数十口锅灶四散开来,在潺动的人头和身影间,喷吐着烟云和火光。
嘁嘁喳喳的锅铲碰撞,水汽的蒸腾浇淋,洗切烹炒,锅碗瓢盆,大嗓门的吆喝和报菜,各种乒乒乓乓搅动在一起的声响,连同人体汗蒸味和食物烹调煎炒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我觉得既熟悉又亲切,仿佛回到了当年勤工俭学过的大学食堂。
“夏夫子,且过来一下”
我忽然被人叫住,引我来到一个更小更清静一些的厨间里。
相比不远处数百人挥汗如雨的忙碌和出入,一片闹哄哄的大伙房,这里只有几十个人在做事,但是食材和用具,以及分工和手法,都无疑精致的多,
连出入端菜的仆役,走起路来脚步都是掂足贴地,细条丝里的,而不像大伙房里那么大大咧咧的。
“听说你见闻得多,却可知晓,”
负责专供高级头领小灶的伙头厨,一个浑身油腻腻的胖子,有些烦恼的对我甩甩手道。
“怎得去这脑花里的腥襙和血水啊。。寻常凉水冲洗一拨就散不可用了。。”
他身边另一个厨头,低声抱怨道
“山上之前可没人做过这东西啊。。”
“哦。。略微听过一些做法”
我看了眼他捧在手中的一钵子脑花,想想道
“先要用细签,挑干净上面的覆膜。。然后用温水泡出底下的血丝,再捞置冷水轻轻摇荡,腥膻自去”
“好咧。。”
事后,他递给我一捆风干的熏肠子和一大块板油,还有那碗搅烂不用的脑花,这可是不错的蛋白质。
我拿着这些酬谢,刚走出来就见。
“该死的阉货。。”
方才个厨头,正在骂骂咧咧的嘀咕这,偷偷往做好的菜里吐口水,又用手指狠狠搅动了几下。
“让你会嫌,吃死你个瘪犊子。';
腌货?阉货,我心中动了一下,不由想起五州联军中,那名被阵前放倒当作投名状的公公,他居然还活着,且看这份专供的待遇,可不是寻常人的口味。
“这些脑子是打算做什么菜啊。。”
我不动声色的道
“三脑羹啊,上头特意要求的做法,就是用猪羊牛的脑子,和红花、桂皮、末药等香料,混搭烹制成的羹糊。”
“因此特地搞了一批牲口来宰杀取脑,”
我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只有太监之类的,才有这么偏门的口味和不厌其烦的要求。而且秘密成为,梁山寇内部的座上宾。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这名太监,能够成为梁山寇礼遇和倚重的对象,作为当面出卖他的那批人,肯定多少要受到影响的,就不知道这究竟是,领导集体的意志,还仅仅是某些人的决定。
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契机,我既没有足够的渠道,也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贸然找人邀功的结果,可能是变成套上麻袋挂上石头,沉在水泊里种荷花的众多倒霉鬼之一。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将岸。
我再次见到将岸的时候,是在梁山那位道貌盎然的军师身边,俯首帖耳的像个多年跟班,不过身上穿戴和脸上的油光,代表他哪怕改换门庭之后,很快就报上给力的大腿,因此日子依旧过得不错,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虽然对我能够出现在这个场合,比较惊讶,但皮笑肉不笑的恭祝一下,就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
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也没有深交的需要,更像只是生命旅途中的一个点头之交的过客而已。
走到半路,就撞见罗克敌派人来,送了一个口信,海市就要开放了。这样的话,我的计划,或许可以加快一些了。
第十六章熙熙攘攘()
梁山的前山和四野像是正儿八斤的山寨外围,而后山及其沿海的大片平地,则坐落了大大小小的聚落,沿河而下**里不远,就是一个豁然开朗的河口,和坐落在河口沙洲上的所谓海市。
当然,相比正规的港口什么的,这个更像是某个季节性的,大型后勤营地和走私集散地,常年有大量渡海而来的不明身份外来人员和物资,出没在期间。
对于梁山这个以流寇为根基,以**为主业的山头集团,本身所具有的生产和经济结构是相对单调且畸形的。
因此从维系自身的经济命脉上,就不得不大量依靠海外藩的输送和交易来弥补。
因而到了一年两度开放海市的日子,梁山上下,平时很缺乏存在感的老弱妇孺,像是蚂蚁一样的蜂拥而出,让这里变成人生鼎沸的繁华之所。
随着冬天的邻近,靠近海边地区,一下子冒出如此之多的人来,各种临时搭建的摊位肆铺,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来,然后淹没在潺动的人头之中。
平时在梁山上存在感很低的附庸人家和其他丁口。这也是一年到头,缺少消费渠道的梁山上下,可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