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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修文的眼底，再次划过一丝诧异之色。
从小到，他见这个庶出的弟弟虽然不多，但是似乎……没有哪一次见过他笑得这样灿烂，这样好看。
顾安然……你可真是改变了不少人！
比如他的好三弟苏修染，比如的当今皇上！
又比如，还有他自己！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一向自制而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苏修文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由自主的。
那么只有三个字——顾安然！
从前他接近顾安然，不过是想要利用骄纵跋扈的顾安然，到时候将镇国公府拉拢到荣国公府这边。
哪里会知道，一切好好的，自从那个顾安然被镇国公揍了一顿后，变了个人似的。
从此以后，他的注意力，渐渐被这个顾安然吸引住了。
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但是偏偏为之！
苏修文忽然有些想笑，而事实上，他一直在笑。
“看三弟的神色，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我的话！”
介意吗？
自然是介意的！
但是想到顾安然，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他也曾经不服气，他也曾经和顾安然比试过……不过结果呢，众所周知好不好？
这辈子能遇上顾安然，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若是没有遇到，他苏修染依然只会是荣国公府默默无闻，无关紧要的庶子，将来若是有用，兴许父亲能多看他两眼，若是无用，娶一个与他庶出身份门当户对的妻子，掌管家中一些商铺，仅此而已。
哪里有如今的山狼营，哪里有如今的苏统领！
明明那个女子是存在的，因为她的存在，才有他的今天！
但是，却不是他能够肖想的！
这辈子想要将那个女子从心中抹去……除非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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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换魂之术4（）
或许，终其一生，他再也不会遇到能让他敬佩又欢喜的女子！
所以，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苏修染低垂着眉眼，又因为背对着窗户坐着，光线略微暗淡，苏修文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但是苏修文是什么人，苏修染虽然遮挡了脸上的情绪，但是整个人透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怅惘，他自然能察觉到。
怅惘！
仅仅只是怅惘吗？
苏修文略微挑眉，眼底带着几分复杂之色，看向苏修染。
“三弟似乎有心事。”
这一次，似乎是真的准备拉拉家常了。
苏修染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对上苏修文那漆黑如点墨的眼睛，英俊的脸上唇角微微扬起，又恢复了刚才那乍然绽放的灿烂笑容。
“大哥果然心细，心事嘛，自然是有的！”
注意到苏修染的态度，忽然间从之前的严肃冷沉变得轻松自然，苏修文心底划过一丝疑惑，不过依然保持着温润清雅的笑容。
“难得你我兄弟二人在南阳相遇，今日又有时间，不若说说，也许为兄能帮着分忧一二。”
苏修染伸手，端起一直搁在他面前没有动过的茶杯，送到了嘴边。
不知想到什么，那杯茶水又被他放倒了桌上，微微挑眉。
“其实……大哥，让我不解的是，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如此直白的问话，苏修文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心底还微微惊讶了一下。
不过瞬间，又恢复平净，眉目清雅温和地看着苏修染。
像是看着苏修染，又像是没有看着他，而是视线从他的肩头划过，落到外面的芭蕉叶上。
南阳雨水多，近来天色大好，逐渐放晴，阳光落在碧绿的芭蕉叶上，越发显得芭蕉叶翠绿打眼，兴许是花奴刚浇过水，芭蕉叶上还带着一星半点儿水珠，水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在芭蕉叶上，显得越发夺目，如同最上等的白玉珍珠。
苏修文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这一刻像是比那珍珠白玉，更加亮眼逼人。
不过，他没有看任何人。
“我也在想，我到底是哪一方的！”
不等苏修染说话，苏修文轻轻一笑，那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带着几分倦意，像是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官场，只想好好休息的世家清贵公子。
苏修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像是有些迷惘的大哥。
更确切地说，他应该称呼为世子。
在荣国公府中，几乎没有人称大公子，而是直接叫世子。
他与这位大哥的关系……有什么关系呢，除了两人血脉中留着相同苏家的血，似乎再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父亲执拗，如今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我就是想要阻拦，也来不及！”
好一会儿，苏修文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修染的眼底，猛然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的大哥，他们荣国公府的世子，难道说，其实不是与父亲一条心的？
苏修染很快想到了那天晚上在被大火烧毁的知府府前院，大哥来了之后，不费会吹之力杀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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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换魂之术5（）
难道说，其实大哥，也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否则，为什么大哥明明已经带走了皇后娘娘，但是在这个时候，又忽然送了回来？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苏修染虽然高兴，可是并不不敢大意。
他今日奉命在这里与大哥在一起喝茶聊天，其实不过是在监视着大哥的一举一动。
至于为什么是今天，皇上的事情，他一个当臣子的怎么好过问？
他只盼着，南阳的事情快些过去，皇上和娘娘回京，然后安安乐乐，家国太平。
至于他父亲……
一个连自己枕边人都能毫不犹豫一杯毒酒赐死，不过是为了所谓的面子的男子，他苏修染这辈子都不会真心喊他一声父亲。
是，他的生母，其实不过是荣国公夫人身边的一个洗脚丫头，一次偶然被荣国公宠幸，竟然有了他。
据说原本父亲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老夫人想着到底是苏家血脉，留了下来。
但是不要以为老夫人有多慈悲，比之父亲，老夫人更加让人心寒。
若是男胎，便留下，挂在姨娘名下，为庶子。而若是女胎，直接溺死。
呵，这就是所谓的到底是苏家血脉！
想到自己的身世，苏修染眼底划过一丝暴戾之色。
苏修文注意到，微微眯了眯眼。
“我知道三弟这些年来与父亲不亲近，是因为三弟依然在想着三弟的生母，但是人已经死了，三弟再憎恶父亲，也不能改变什么。”
苏修染眼底划过一丝愕然的神色，没想到苏修文会主动提及这个问题。
因为他的身世问题，在荣国公府中，老夫人下了令，不许人提及。
但是今天，就在现在，他这位大哥忽然提了出来。
而且，是这样面对面。
苏修染有片刻呆滞，然后快速皱眉，盯着苏修文。
“大哥说的好听，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大哥身上，大哥能做到对父亲心无芥蒂？”
对于一个因为面子就杀了为自己怀胎十月生下孩子的女人，着实太过残忍，太过无情。
微微勾起唇角，苏修文摇了摇头。
“自然不能！”
苏修染听着，冷笑一声。
“既然不能，大哥又何必在这里当说客？”
要知道，现在他那个所谓的父亲荣国公，是一门心思想要得到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不过就是看最后的结局罢了。
但是……皇上是什么人，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思缜密，英明睿智，他不信这一场战役，到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会是那个自己叫父亲的男人！
“我并不是当说客，我只是想让三弟知道一句话，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修染听着，再次冷笑。
若是以前，他自然相信。
但是现在，有皇上的许诺，他又怕什么？
荣国公谋逆，加上还有一个苏修末谋逆，不论哪一个，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是因为有太后在，荣国公府不会被赶尽杀绝。
哪怕他不信皇上，还有皇后娘娘。
他相信他们的头儿，不会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第1052章 换魂之术6（）
他更加相信，哪怕天下人抛弃了他，但是头儿，绝对不会！
正是因为这样的信任，苏修染刚才略微阴沉暴戾的眼底，瞬间露出清明灿烂的浅笑来。
“为人臣子不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为君分忧，却在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恩荣，还要教育子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修染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轻蔑嘲弄的冷笑来。
苏修文听着，并未打断他的话，而是静静听着。
苏修染也没想着让苏修文接话，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水，并不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碧两澄净的茶水，微微一笑。
“对我而言，有什么一荣俱荣而言？”
抬眸，视线冰寒犀利地射向苏修文，英俊冷酷的脸上，露出看陌生人一样的寒气森冷来。
“但是对大哥你而言，却大不相同！”
苏修文听着，忍不住悠悠一笑。
似乎半点儿都没被苏修染那冰寒刺骨的眼神吓到，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
“对我而言，大不相同？”
“三弟，不管你怎么否认，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你是父亲的儿子，是我的弟弟，我们荣国公府的每一个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是不管苏修文怎么说，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苏修染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当然，并不是苏修文说的话，苏修染半点儿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