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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顺着老乡手指的方向一看,二百米外,一人高的土坯墙上,蓝底白灰的刷着斗大几个字:“红星养殖场欢迎你。”
对开的大铁门半敞着,几位抱了猪崽羊娃的老乡们正打里面出来。
“今儿这路真是顺当,还没到晌午就过了红星养牛场了。”老乡奇怪地说着,又抓紧着交待满囤:“这养殖场里面有个戴眼镜的老师傅,个子不高,最好说话。还有个大高个儿,鼻子边儿上长个黑痣,你最好别遇着他。”
“走喽!刘大叔我就住李楼村儿东头第三家,回头路过,记着来坐坐。”
“好咧!”满囤跳下牛车,在老把式连连喊怪的感叹声中走远了。
他在心里吐舌,自己为了让牛车能快点走,就偷偷把老乡车上的行李往空间里装了一路,临别时才又取出来。老乡大概是经常往来这条路,走出了经验,今天一反常,就觉出了古怪。
不过,满囤想,这位老乡很快就能陷入对于没能娶成村长闺女的无限伤感里,再没心去寻思路上的古怪了吧。
满囤拉了拉肩上的包袱,重新数了一遍身上的毛票,向着养殖场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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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老远,就听着养殖场大门里传出一个暴躁的声音:“下班了下班了啊,都赶紧着干活,大中午的都该回家吃饭了,谁还有空等着你们!”
满囤凝神一看,一个将近一米八高的大个子正叉着髂腰肌站在大门里扯着嗓子跟人吆喝。
这位是位又高又壮的中年人,身上打赤膊套了件脏兮兮的蓝布工作袍,黑的确良的裤子,裤腿挽过膝盖,穿着长筒黑胶鞋,留着乱糟糟的七分头,好像从来也没梳过。耳朵后面夹了根香烟,猛地一回头,脸上一颗大黑痣,很是醒目。
远远见着满囤要过来,又是一脸烦躁:“小毛孩子瞎凑啥热闹,去去去。”
满囤一愣,才想起自己现在不过十五岁模样,而进出此地的老乡们长年暴晒的粗糙皮肤上写着风霜,花白鬓角里藏着苦难,微微前倾的脊背上压着无形的重担,每一位看着都有跟庄稼地打一辈子交道的忠厚样子。自己往这儿一站,倒衬得跟个凑热闹的小孩儿似的。
满囤刚要张嘴,这位技术员已经重新把炮口对准了刚才发火的对象。
满囤没再说话,而是先走进了养殖场的院子,慢慢打量起来。
养殖场两侧都是畜栏,牛羊都关在靠里的畜栏里头,一长排猪舍贴着大门左侧,对面有个简陋的灶房。养殖场中间几大间贮料房连成一横排,很有气势,但也挡住了满囤往后探视的目光。总得说起来,整个场地布置简单,功能明确。
但是大门口那里不知怎的,堆了一大堆的猪粪,大黑痣正在对着粪堆骂娘,边上有几个熟人还时不时挤兑他两句。
随便听了几句,满囤就从那一堆的牢骚话里听出事情的大概来。
这大黑痣就是个躁脾气的糙人,昨天晚上刚跟他媳妇干完架,他媳妇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了,他今天中午就只能自己动手做饭。结果还又偏偏遇上倒霉,来拉猪粪的老头下坡的时候摔伤了腰,今天来不了了。
大黑痣就只好临时喊了个村里人帮忙,结果把才猪圈清理出来没一会儿,就因为芝麻大点儿的问题,两人说不到一起。大黑痣一个火起,把帮忙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大骂了一通。
结果人一生气,把家伙一撂,不干了。只剩他一人没了招,只好自己把猪粪装车往外面拉。满囤来时他正憋着气,拿铁掀在那儿一下一下地往车上铲猪粪,一边铲一边儿还在对着粪堆骂骂咧咧。
来这边儿抱猪娃抱羊娃的老乡们都不敢得罪他,一个个也不吭气,只是做完交易就加快脚步从他跟前走开了。
大中午天气炎热,苍蝇蚊虫四下乱飞,金龟子都来了一大群。粪堆让热气一烘,方圆几里都闻得见臭味儿,干这活有多难受就别提了。
满囤就站在边儿上,倒也没什么嫌弃的表情。
“你谁家的孩儿,上别地儿玩儿去!”大黑痣觉得这小孩儿怪招人烦的,说了不让进。
满囤挺直了胸膛,不卑不亢地大声道:“荣岗镇离红星养殖场六十里地,我是专门赶过来的。”
“要啥!”这一位显然没有因为听说他是远道而来而对他有什么特别关照,仍然是一副一脸不耐烦的口气。
“技术员大叔,我来看看,想收一对儿种兔。”
这人瞧了瞧满囤背后,没见着他是跟着哪个大人一起来的,嘴里*地报价:“三块八一只,不准挑!这会儿没功夫给你记账,下午再过来。”
满囤在心里叹气,他娘给了他三块六毛八分钱,结果买了假种子,剩下的钱连买一只种兔也不够。
王氏倒是在出门前特意给他带了鸡蛋跟玉米叫他拿去换钱,可自家辛辛苦苦养的柴鸡下的笨鸡蛋才卖一毛钱一个,就这集市上的老乡们还嫌贵。满囤一是看不上这一毛两毛的小钱,二是心疼他家的鸡蛋,就一个也没往外卖。
玉米就更可怜了,一毛两分钱一斤。无农药纯绿色的好玉米才一毛两分钱!满囤压根就不打算卖。
出门一趟不容易,现在,该想办法挣钱了。
“大叔,你一个人铲这么一大堆的肥,到中午也干不完……”
“嗨!你个小兔崽子也蹲这儿看我笑话。”大黑痣不等满囤把话说完,就将铁锨往粪堆上一扎,挺着胸脯又准备骂人。
“我是说我可以帮你干活,铲完了你能早点儿回去吃饭。”满囤赶紧把话说完,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位果然不好打交倒,脾气就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
“婆娘都跑了,吃个蛋!”
“都他娘的跑了,他md老子自己干……!”大黑痣一口气骂了一长串,然后喘了口气准备接着干活,结果骂得太投入,忘了自己正在粪堆上站着,这口气喘得他恶心十足,差点没给直接给熏晕过去,赶快几大步下了粪堆,连呸好几声。
满囤见势就赶紧凑上前去,给他敬了根烟。
大黑痣趁着接烟的功夫离开粪堆,站得老远,也不急着点火,而是先把烟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嘿嘿,好烟,好烟。”
一边说着,一边珍惜地把烟跟自己耳朵上挂着的那根换了,才急吼吼地点上,长长地抽了一口。
“红星镇来的?可不近哪,这么远来一趟就来逮俩兔子?”大黑痣蹲在门口抽着烟,对着粪堆皱眉。院儿里这会儿人都走空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第十八章()
满囤不说话,而是直接走过去,从粪肥上把铁锨拔了下来(亚瑟的石中剑:p),开始一锨一锨往粪车上铲猪屎,神态自然,动作不紧不慢,好像他干得不是这天底下最脏最恶心的活,而能把人熏出个大跟头的臭气压根就跟他绝缘。
大黑痣抽了两口烟,拿着眼角的斜斜地打量这小子。末了把烟小心掐灭,装回了口袋里,也拿了把铲子,站满囤边儿一起铲了起来。
两个人满头大汗,但谁也不吭一声,只比赛似的把猪粪铲得飞快。
世上的活就是这样,你要是懒散加磨蹭,那就是从地上捡根针,也能从大清早日头刚出来捡到吃罢晚饭。
但要是打起了精神全力以赴,那么,就跟这堆粪肥似的,不过十几分钟,就给铲得干干净净。
“说罢,想要啥样儿的兔子,我去给你挑。”技术员把农具往粪车上一丢,打算下班了。
满囤犹豫了一下,先开口问道:“小兔子一对儿多少钱?”
大黑痣咧嘴笑了:“你跑这么些路,是打算逮俩兔崽子当耍话儿1?”
满囤就把头抬了起来,目光坚定道:“我找来养殖场这里本来是要买一对儿种兔。”
“我自己后院儿已经搭好了兔子圈。我田里种有菜,河边儿长着草,一口气养二三十只也没问题。”
“但我跑得太远,花光了路费。”
“大叔你要是看我是个能干活的,就给我找个活,让我能换一对儿种兔回去。”
大黑痣也是一脸狐疑,把正准备往肩上套的车绳又放了回去,愣了一下,才掩饰似的咳了两声:“去,把这车肥拉到地头上倒了去。”
满囤就很自然地接过车套套到自己肩膀上,技术员给他推了一把,车轮就吱吱哑哑地转了起来。
满囤拉着车一路下坡,技术员一直盯着他直到不见了踪影。
“怪事儿。”技术员从耳朵后头摘了那根一边儿仔细嗅着,一边儿挠着脑门儿转到了兔子圈那头。
满囤憋着气一口气跑出去一里地,往玉米田里一钻,开始用空间里的水使劲给自己冲洗。
这大中午的,又是饭点儿,结果挖了一车的猪粪,一铲子的懒都没偷,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他本意是让技术员回家吃饭,自己用空间帮他把活干了,两下都落得轻松,而他又可以趁机跟这位大个子讲讲条件。
可哪成想这冷面臭嘴的技术员居然找了把铁掀跟他比着干活,好像让他多干一掀自己就吃多大亏一样。
挖到后面,满囤全是看在这么一大车粪肥将要归自己的份上,才支持着没有臭晕过去。
这体验真是独一无二,终身难忘。
想到这儿,满囤自己也乐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技术员看着那么怕干活的人也会干得那么起劲儿,结果反倒让两个人都白白辛苦一场。
满囤先冲洗干净自己,然后把一部分肥料堆上这家地头,大部分收进自己的空间,顺便把粪车也冲洗干净了,才又拉着重新回到了红星养殖场。
这会儿约摸着十二点半的样子。
大黑痣一言不发地把空车拉回棚里,然后给他倒了碗水,让他等着,自己跑去灶房生火。看那意思大概是要请满囤吃顿饭。
灶房是个开放式的,满囤坐在屋里,技术员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