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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会嫌弃娘子。”拉着秦京娘走到榻边,眼望绿鬓朱颜,房遗爱随即变得不安分了起来,“京娘自从去到河南道,到如今也有三余月了,为何肚子迟迟不见动静?莫非是我不管了,过几天去找关先生问一问。”
第二天一早,房遗爱和秦京娘穿戴整齐,从马厩牵了御马和黄骠马后,便朝校场走了去。
校场中,高士廉老早分派好了三路运粮队伍,而薛仁贵、程处弼、尉迟宝林三人也准备停当,各自点了五千兵卒,其中三千步兵两千骑兵,为的正是防范那前日劫粮的突厥精骑。
“四弟、六弟,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多带弓箭、长矛的才是,那些个突厥精骑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要多加防范啊。”
“三哥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尉迟宝林风风火火的走后,房遗爱夫妇也来到了校场之中。
见到薛仁贵和程处弼后,房遗爱翻身下马,带着他们二人来到军帐,将昨天与高士廉请教的计策,如实对着二人讲述了一遍。
“大哥,伏兵之策,最要紧的便是地形。”薛仁贵边思忖边道:“大哥所说的五马道,可曾派斥候勘探过?”
“这倒没有。”房遗爱微微摇头,接着道:“不过哈迷蚩奇袭八成是要等到夜里,待会派斥候前去也是不晚啊。”
程处弼听说房遗爱要去五马道设伏,心中闪过一丝忧虑,把着佩剑道:“大哥,设伏之事危机重重,不如叫小弟代劳吧?”
“诶。”房遗爱抬手打断了程处弼的话语,含笑道:“愚兄虽然不曾学习过伏兵之策,但京娘却是此道行家,有她随行料然无妨。”
听到夫君的夸赞,秦京娘莞尔一笑,柔声道:“三弟、四弟,此番伏兵五马道,遇不着哈迷蚩便好,若是遇到怕是他要带领重兵前来,你们两个要做好接应的才是。”
“好嘞,就请嫂嫂吩咐吧。”二人一齐拱手,见状房遗爱也施礼道:“请娘子大人发号施令。”
遭到房遗爱的取笑,秦京娘杏眸含嗔,想要轻啐却又顾忌薛仁贵、程处弼在场,只得冷哼一声,说下了伏兵的具体安排。
“三弟、四弟,你们二人黄昏时押粮回来,叫兵卒安札在雁门关内,等探马来报即可出兵五马道。”
因为雁门关外无险可守,秦京娘唯恐哈迷蚩的探马发现唐军踪迹,这才冒险选在了雁门关内作为安札地点。
“雁门关距离五马道五十余里,怕是有些远了吧?”程处弼指着军帐中央的地图,颇为焦虑的道。
秦京娘黛眉微凝,轻叹一声,“雁门关外以西无险可守,若是六千精骑安札在荒野,怕是会被哈迷蚩的探马察觉。”
得知秦京娘的顾虑,房遗爱三人一齐点头,若是五千名步兵藏匿在荒野各处,尚且能勉强避过探马斥候,但如果加上五千匹战马,单单马嘶声就不可能完全杜绝。
“此计虽然能够避过突厥探马,但等到哈迷蚩果真前来劫营,我军斥候一来一往,到了五马道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听到程处弼的顾虑,房遗爱稍感为难,低头沉思间,一直沉默的薛仁贵开口道:“从地理图形来看,五马道原是两处高峰间的一条小路。”
“不错,正是。”房遗爱对着画图端详了几眼,点头道。
此言一出,薛仁贵拍手浪笑道:“二位哥哥,小弟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兄长请看。”薛仁贵手指画图,全神贯注的道:“五马道夹在两山之间,乃是一条一线天似得险路。既然大哥要在此处设伏,山顶之上必定备有弓箭手、滚木礌石一应器具,到时若哈迷蚩果真引军前来,大哥在冲下山截住突厥骑兵后路的同时,可教山顶之上的兵卒燃起烽火,向雁门关外一马平川,相隔五十里却也能看到火光闪烁,到时我和三哥、六弟领军出发,却是省去了斥候前来报信这一节。”
“好计!”
“妙招!”
房遗爱和程处弼对薛仁贵竖起大拇指,夸赞过后,四人约定今晚照计而行,等到明天高士廉的书信送达主军唐太宗哪里,不管哈迷蚩是劫营还是虚张声势,全都不用房遗爱这位“押粮官儿”跟着瞎操心了。
制定好详细的策略后,房遗爱走出军帐,挑了五千名劲卒和一千名弓弩手后,叫他们在斥候的掩护下,趁着天时尚早先行去到五马道两侧山峰准备伏击,自己则乘马与薛仁贵等三路押粮队先行出了雁门。
来到雁门关,薛仁贵三人押粮先行,房遗爱和秦京娘则等到步兵抵达后,一同朝着五马道赶了去。
虽然房遗爱几人商定的计策可称万全,但对于哈迷蚩是否真的前来奇袭,几人心里却是有些打鼓。
“京娘,你说今晚哈迷蚩会来吗?”
“哈迷蚩之前领兵被咱们撞见,若是他真的打定主意兵行险着的话,兵法有云:攻敌不备怕是越早越好”
第四百六十四章 鳌鱼吞饵()
“呀!这就是五马道?”
勒马停在五马道前,眼望两座巍峨的山峰,房遗爱心中颇为震惊。
“没想到雁门关外一马平川之处,竟有如此险绝的山峰。”
两座山峰巍峨入云,中间辟有一条羊肠小路,仿佛是被人用巨斧凿山而建一般。
秦京娘妙目远望,见山势陡峭异常,随即目光便转向了黄骠马,“何郎,这两座山峰人力尚能攀爬,马匹怕是上不去啊。”
“嗯。”房遗爱微微点头,接着唤来两名精壮的兵卒道:“你们将御马和黄骠马送回雁门关。”
等到二马飞驰而去,房遗爱打了一个舒展,颇感无奈的道:“我恐高”
“真是个冤家,堂堂武状元竟会恐高?”秦京娘轻啐一声,跟在兵卒身后,缓步朝五马道中走了过去。
踏进五马道,房遗爱这才意识到,先前的猜测怕是有些简单了。
抬头向上观望,只见两侧石壁宛若玻璃,别说用来攀登的石头,就是些许碎石砾都不曾有。
见两侧石壁没有可供攀爬之处,房遗爱喟然一叹,“莫非此地真是天险不成?”
“是啊,这样光滑的石壁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秦京娘黛眉微凝,有些气馁的道。
不单是房遗爱夫妻二人束手无策,就连随行的斥候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样的石壁只有从上方系下绳索来,若不然单靠人力绝对”
斥候斩钉截铁的话儿还没说完,只听山谷上方隐隐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调儿。
“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
听到曲调儿,房遗爱眉头微皱,“嗯?上面有人?”
此言一出,大军议论纷纷,有几人更是说出了神人出没这样荒诞不羁的话儿。
“我听到借东风了!”
“莫非是武侯爷、周都督显灵了?”
“不会吧,武侯爷、周都督他也没来过雁门关啊。”
军卒们议论的语调,瞬间便淹没了上谷传来的曲调声,见状,房遗爱举起左手,示意大军安静,这才勉强打断了众人的猜测。
“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
“真有人!”房遗爱这次听得真切,就连秦京娘也听到了那婉转苍劲的曲调。
二人对视一眼,房遗爱随即下令,“找几个身手矫健的兵卒,去到四下查探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小路可以通向谷顶。”
三十余名兵卒自告奋勇,沿着五马道两端疾步走去,而房遗爱则带着大军一声不吭的站在谷中,细细听着那从头顶上方传来的韵调。
“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嗯?唱的是汉末三国时的故事,应该是赤壁之战吧?”秦京娘轻声呢喃。
见妻子熟读史书,房遗爱微微一笑,小声道:“是东汉末年的赤壁之战,借东风,诸葛武侯的故事。”
一行人就这样,站在谷底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盏茶过后,曲调渐渐消失,就在房遗爱等人不解时,两名劲卒拉着一位白发老翁,疾步走到了房遗爱面前。
初时看到老翁,房遗爱心中颇为震惊,只见他须发皆白,但脚下足力却是十分稳健,跟着两名劲卒一路疾行,竟没有半点落后的意思。
等到老翁走到跟前,房遗爱拱手道:“老丈,刚刚在谷顶唱曲的人,可是你么?”
“正是老朽。”老翁抚髯点头,见房遗爱身着亮银盔铠,拱手道:“敢问将军是唐朝兵卒么?”
“不错,在下正是大唐后军督府。”房遗爱交谈间,虽然报出了官位,但语调却是十分恭谦。
“哦!”老翁“呀”了一声,细细打量房遗爱,再次拱手施礼,“将军莫非就是房驸马么?”
“额”房遗爱苦笑一声,心想,“什么房都督、房右丞、房通判,却还是驸马这个名头响亮。”
见老翁一副唐朝百信打扮,加上有事相求,房遗爱索性开门见山,“老丈,我们打算去到谷顶,不知老丈可能引路?”
老翁轻笑一声,道:“左边山峰之前两位军爷已经上过,右边山峰,老朽引路。”
“好,如此多谢老丈!”房遗爱朗声一笑,接着示意半数兵卒去到左边山峰,自己则与秦京娘带着余下兵丁,跟随老翁朝右边山峰的小路走了去。
“将军也是来探查地形的?”老翁见房遗爱携带兵卒不少,心中已经猜到了他要在此地设伏的念头,但碍于兵家重事却也不去点破。
“正是。”房遗爱应声过后,秦京娘拱手道:“老丈,听你之言,莫非这些天还有旁人前来探查地形么?”
“吓!”见秦京娘一针见血戳破迷瘴,老翁稍感惊讶,缓步拱手道:“敢问这位女将军是?”
“乃是贱内。”房遗爱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想,“此番带京娘来却是没错的,女儿家心思确实细腻。”
“哦,原来是秦千金房何夫人。”老翁一连变换几个称呼,听得房遗爱瞠目结舌,暗想,“没想到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