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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我一惊,心想,糟了,又只顾想自己的事情,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和人了。
不过还好,这几个月,我也多少跟着别人学了点,知道主子问话要马上回答,至于回答什么,就……想到什么是什么吧。
“奴婢是见万岁爷这个‘福’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心里喜欢,可是奴婢偏生又不会写字,也不能临摹一番,觉得遗憾,所以不小心叹了口气。奴婢刚刚失仪了,还望主子饶了奴婢这一回。”为了加强我语言的效果,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发抖,其实不是害怕的,而是对自己左一个奴才、右一个奴婢的言语弄得浑身不舒服。
见我这么一跪,良妃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吩咐我:“起来吧。”
话音没落,门口的小太监已经通报说:“八阿哥来了。”
我心里又叹气,这皇宫里的确不愁吃穿,只是膝盖的命运却很可怜,这不,我刚刚领了命正在站起来的过程中,一身石青色长袍的八阿哥便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给额娘请安。”他打了个千。良妃笑着让他:“快起来。”
这边我比较可怜了,忙蹲下身,道一声:“八阿哥吉祥”。
这宫廷里的礼节就是讨厌,这一蹲还要挺直、两腿并拢,右足略后引,两膝前屈,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相迭搭在两膝盖上。这个姿势我练习过很多次,但是总是不能做到四平八稳,每次都摇摇晃晃,还好,这次没坐在地上。
胤禩看了看我,才说:“起来吧。”
这边良妃招呼他到暖炕上坐着,吩咐我倒茶。
看得出胤禩很孝顺,几乎天天都过来请安,看到身边服侍的不是常见的吟儿,便在我出去倒茶时跟了出来问:“吟儿哪里去了?怎么是你在这里?”
看来他对我那天的表现也记忆深刻,而且言语中透着点不高兴。毕竟,身边有我这么笨的丫头,只说明主子在这宫里的地位,这肯定是他很忌讳的事情。
我只好回答:“吟儿姐姐今天身子不舒服。”
“那其他人呢?叫她们来。”他更不高兴了。
“……”我先是沉默,然后就很生气,不是说这个八爷是个有名的温和君子,是个好人吗,怎么也这么会拿主子的架势,以为我愿意在这里看他的脸色吗?原来每天对着花花草草,我不知多舒坦呢。
于是我说:“其他人都在忙,如果八阿哥觉得我伺候得不好,尽可以跟总管说,调我回原来的地方,我并不会赖着不走,何必跟我一个奴才这么废话。”
重重地将茶水往他手上一放,我转身便回到了殿前自己的位置,继续站着。
胤禩在原地愣了一下,片刻间又来到了我面前,这次,我可以肯定,他站在我面前牢牢地盯着我,看了足有几分钟,就在我开始为自己永远没有把门,只会胡说的嘴暗自后悔的时候,他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擦身而过的同时,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好一个一口一个‘我’字的奴才。”
留下冷汗直冒的某人,胤禩转回暖阁里,陪自己的额娘说了一会儿话,直到要关宫门的时候才离开。
寂静的大殿又剩下了良妃一个人,我站在外面,偷眼看她的举动,送走了儿子之后,她又对着那个“福”字长久地发呆,一会儿悲伤落泪,一会儿却又流露出淡淡的却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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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卷一第十五章腊月的北京城
我一直以为,我第一天看到的她就是真正的她,那个对身边所有事都不在乎的淡漠女子,看来我错了。
即使是这样一个用淡漠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女子,终究也曾心动过吧,而且,她的爱恐怕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是伤过痛过之后,学会了保护自己,不过,终究也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不知她从这个“福”字上,想到了什么。
忽然有点渴望爱情了,这个在现代一直被我排斥的情感。过去排斥,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需要,现在却觉得虽然情爱难免伤人,但是只有伤过痛过,这一生才算圆满了,即使只是很短暂的灿烂,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终究也是值得回味的东西。
吟儿的病一直没什么起色,每天都在发烧,一直和她同住的咏荷在昨天早晨起来时,也出现了相同的感冒症状,这让我们本来就有些紧张的人手显得更加不够用了。
不过我们的主子良妃也真能沉得住气,跟前能服侍、会服侍的人少了,竟然也能完全不在意,如果不是前天晚上看到她深夜了。还对着那个“福”字流泪微笑,我真的觉得,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在意了。
一般的时候,良妃很少支使我们干这干那,中午的时候,照例她是要午睡一会儿的,我看有碧蓝守着,便说要去一趟御药房,毕竟每天取来的药,吟儿吃了都没起色,如今又传染了咏荷,也不是我对她们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过这种传染疾病,如果不及早控制住蔓延的趋势,传染给我可不是闹着玩的,眼下的医疗环境这么差,伤风感冒也一样死人,不能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尊重。
走出来之后,我才想明白,其实我并不知道去御药房的路该怎么走。
进入腊月,北京也是一个字,冷虽然我生长在东北,对严寒的抵抗能力很强,但是,我生活的时代,怎么说也是暖冬,还有羽绒服、羊毛靴子和公交车,不像现在,一身绵袄,一双单薄的花盆底鞋就是过冬的全部行头。
还好,眼下我在这双鞋上逐渐找到了些平衡,不会动不动摔跤了,不过,我依然不敢走得太快,因为我是一个穿平底鞋照旧会崴脚的人。
一个人哆哆嗦嗦在宫墙间行走,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我心里哀叹,看来还没有拯救别人,就距离被拯救不远了。
忽然,已经不怎么听使唤的手,在甩到身后时被人猛地拽住了。我都冻木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想着继续走,身后拽住我的人只好索性捉住我的肩,强迫我转过身面对他。
是十四阿哥。看了面前人一阵子,我罢工了的脑子终于又转动了,很久没见了,自从他上次陪皇上谒陵出去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几个月了,看起来他长大了,不仅个子又高了些,神态间也有了份稳重的气质,宫里的孩子果然早熟。
于是我笑了,虽然脸都冻僵了,动一动都那么困难,但还是笑了,然后说:“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我,我不好,你弄成这个样子,我能好吗?”不知为什么,他很生气的样子。
我弄成什么样子了,不是很好吗,从干粗活的丫头一下变成了良妃的贴身丫头,衣服的料子都从粗布变成上好的棉帛了,而且还混上了花盆底的鞋子,不好吗?
于是我只能疑惑地说:“我怎么了,我很好呀。”
“好?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一个人在风口这,还能叫很好?”他一副看怪物的表情。
对了,他在这里长大,一定是认得御药房的路的,我发现了救星,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我要去御药房,快告诉我怎么走,再找不到,我都要冻死了。”
“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十四阿哥果然反应灵敏,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按在了我的额头上,然后皱着眉说:“好冰,一定是病了。”
我哭笑不得,谁在腊月天站在外面吹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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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卷一第十六章八爷党
正预备反驳,身上忽然一暖,一件貂毛的披风瞬间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宫廷里的东西果然不同,衣服一沾身,暖意就涌了上来等等,貂毛的披风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
我抬头,果然,刚刚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不见了。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小太监已经小跑着过来了,嘴里说:“爷,这怎么行呢?您要是冻坏了,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我点头,虽然很留恋这披风带给我的温暖,但是,这是皇宫,这几个月下来,规矩我还是懂的,被人看见我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于是,果断地取下披风,不理他紧皱的眉头和试图阻止我动作的双手,将披风重新披在他身上。
十四阿哥生气了,我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眼里闪过恼怒的光芒,大概对我的不识抬举恼怒吧,不过惹他生气不会怎么样,但是逾越了宫里的规矩,却有可能掉脑袋,于是,我只得讨好地笑笑。
这个坏小孩却不领情,他恼怒之后,转身就预备走开,亏我刚刚还觉得他长大了呢,看来长的不只是个子,还包括脾气,小孩子脾气。
其实我很想也性格一把,索性也转身不理他,各自走开,不过不行,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取药,今天外面冷,走了半天也没碰上个人,好容易遇到了,怎么能不问清楚。
所以我赶紧试图抓住他的手臂,他不回头继续向前走,我只好跟着走了几步,嘴里抓紧时间说:“在你生气走开之前,能不能劳驾告诉我,御药房要怎么走?”
他不答,继续向前,而且步伐加大。我可怜的已经不太听使唤的脚,终于不能适应我的步伐,猛地一歪,连累我整个人扑向了地面。
我发现我跟紫禁城的大地非常有缘,时不时就想和他来个亲密接触。
就在我哀叹时,下坠的身子却没有如期地亲吻土地,我紧闭的眼睛一下睁开,却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眼眸,心里忽然狂跳。
他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我,半晌沉默,我的脸由麻木转而发烧,因为我们这暧昧的姿势让我太不适应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我决定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于是准备后退一步,不知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还是怎样,他的手臂忽然收紧,我不提防,整个人一下撞到了他身上,不,如果他再高大些,应该就是怀里。
不容我挣扎,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柔地说:“婉然,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