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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卫央的唇畔浮起一抹淡笑。
很浅的,几乎转瞬即逝。
她顿时错愣不已。
不一会儿,卫央微微回眸,望见她,依然保持着那弯弧度,只是那笑,比之清亮的雪色都更透彻。
筵宴之上,歌舞笙箫。
热闹的宫殿突然一下子变得清静。
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极慢。
极慢。
慢到她看不清四周路过的人影。
连声音都减弱了下去。
听不见任何的杂音。
只望到了映在她眼底的卫央。
卫央对她笑着,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
然而——
这一刻,有绛霞飘落,星流回辰,烛映月色,银河的渺渺繁光从天上飘落人间,尽施法术于一个女子身上。是邪,是仙,顾盼生辉间,心就被撩拨去了半截。火树银花,刹那芳华,身子再也动弹不得,定格住了,被吃得死死的,反抗不得——连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笑,都是一场渡不去的劫。
更别说,那番台上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却又同自己一般同样留意对方,见她饮酒消愁,杯不过三,解酒之物很快送至她的面前。
表面上云淡风轻聊与重事,暗中却百般柔情体贴入微。
想到这,沈淑昭突然置身于前所未有的冷静,焦虑统统转为平静,只觉都沉淀为了一种从容,这是卫央给她的力量。
不为酒醉,却因人醉。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端起一杯酒,下意识地饮了一口。
啧……微甜。
第九十六章()
菜色上齐以后,宫宴也开始。【鳳/凰/ 】不一会儿,宴席上离帝后稍远些点的低位美人才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之间谈的,也不外乎就是时下宫中传的最多的那些闲言碎语。
“你们听说了吗?宫外都传皇上的钦天监前些日子夜观天象占出了一条预言,说是……‘卫朝邪事将至,即有妖女唱衰’!这也太吓唬人了!”
“妹妹也从宫人处打听到了此事,现今啊民间都是谈虎色变,皇上昨日还下了禁声令,说不得让那些文人写诗蛊惑民心,茶楼也禁止说书谈及此事,而且皇上的令中还写道——但凡在市上谈及此事者,一律以危害国威罪惩戒!”
“哎!别说了……”有个才人嘘声道,“莫被旁人听了去,在陛下背后嚼舌根呐!”
话音既落,这几人顿时闭了嘴。
宴会行至最后,在座众人也仍在兴头上,于是皇后立马提出了让妃嫔表演助兴的请求,大家都不约而谋地同意。宫女也就奉上一个釉下五彩盒子,这是为了来让皇上抓阄用的,殿中在座的三千米分黛都紧张起来,这可是大好机会——谁能头一个出场,皇上对她的印象就会更加深刻!
于是就在万众瞩目间,皇上伸手探进金盒里面去,摸寻一番,然后,他伸出的手上便出现在了一张纸条,白纸黑字上面也不知道到底写了哪位妃嫔的名字。展开以后,皇上念了出来:“紫霞宫主位嫣嫔,柳氏。”
嫣嫔听到以后简直欣喜若狂,忙谢恩道:“妾身多谢陛下!”
其他妃嫔此时皆皱起眉头——怎么先让她这个狐媚子得了头筹!
可她们纵使再不服气,嫣嫔有皇上和皇后疼爱着,于是她们也无法出言挤兑她什么。嫣嫔很快为帝后献上了一曲霓裳羽衣舞,殿内桃李纷纷,琴歌齐上,嫣嫔在台中央款步姗姗,她的舞姿比上次在椒房殿初献舞时更为出色,看得出回宫后下了不少的苦功。
对皇上而言买账,可其他女子未必买账,例如傲慢的熙妃就对眼前这番美人美景只是漫不经心地瞥过,然后鄙夷道:“舞者,末流矣。”
她的声音正正好能被座上的皇后听到——熙妃对嫣嫔表现出的不屑,无疑于在打身为嫣嫔主子的皇后脸。
皇后不动声色地承受下她的话,威严挑上的眉峰里看不出她的情绪,熙妃见状更觉得洋洋得意。
“妹妹何出此言呢?”贤妃缓和尴尬道,“妾倒觉得嫣嫔对舞技十分有天资,宫中恐无人能出其左右呢。”
“那又如何?”熙妃刻薄回道,“只有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才敢当众任意舞之,你看宫内名门世家的姐妹,哪一个不是备的作诗吟赋、琴画对月?”
贤妃听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上座的皇后却端起酒樽微抿一下,她高贵的容貌里,眼底流露出了一股真正轻蔑。纵使是吟诗琴画又能怎样,能当众献技以博君心欢笑的——不还只是区区一个妾吗?
她才是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女人!
放下酒樽后,皇后看着眼前的歌舞盛宴,不出片刻,她慢慢因酒劲感到恍惚起来,从嫣嫔的翩然舞姿身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幻影,比她更加舞得惊为天人、摄人心魂——真是奇妙。
嫣嫔献完舞后,皇上对她极其满意,赞叹她宛如杨贵妃再世,当即下旨赏赐一支琉璃玉簪与诸多首饰于此刻送入紫霞宫内,这琉璃可是稀有之物,妃位的女子都不一定能人手一个,皇后对嫣嫔也是十分满意,接着送了她几匹花色绝美价值不菲的布料,这下子众人都艳羡不已。
再这之后,就是由皇后来代替皇上择签了,她伸出的手取出一张纸,又是万众期盼间,皇后当众宣道:“永和宫主位清妃——陈氏!”
这位清妃,就是和元妃同时入宫的陈家嫡女陈爱蓉了,自从她俩入宫一个月以来,皇上还未翻过她们的牌子,一是有北单于事缠身,二是还在清理朝堂乱势,所以这对于她来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清妃表现得十分大气得体,她的纤纤玉手下所绘出的宫宴场面栩栩如生,座中天子威严霸气,头顶有九条金龙滕云当空,这些庞然大物高占着一方天角,堪比神灵下世,殿堂内其他美人则有各式各样的美法,佳丽衬托着天子的俊气与洒脱。
拿给太后看后都是称赞连连,皇上更是高兴,又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太后这时接话道:“清妃的画真是后妃无人能比啊。说来作画,哀家倒是想起二侄女入宫陪哀家的这段时间,她也作了不少画,可比起清妃来说,还是略输一筹。”说完,她看向了沈淑昭。
太后的话里只说略输一筹,言下之意那就是二人都还是在上乘之上。
皇上遂好奇问道:“是吗?原来表妹是如此深藏不露。”
“既然如此,本宫就多说了一句了,表妹住在宫内好些时日了,也算作自己人了,”皇后笑道,“不如就此趁兴作上一画吧?”
沈淑昭慌忙推辞:“臣女好久没作画了,技艺生疏,并不如琴艺顺手。”
“那就试试奏琴好了。”皇后顺水推舟,她转身抬手,“来人啊,为沈二小姐备琴。”
得了这番话,沈淑昭便从座中走了下来,然而,当她备下的琴被宫女呈上来时,却不由得她顿时大吃一惊——这是……金凤羽弦古琴?沈淑昭不可思议地抚摸着它,此琴是由前朝昏君为毕生挚爱的宠妃所打造,这种琴只会珍藏于皇室存库里,平日里根本不会轻易被人所见,所以皇后这是……何意?
皇后此时开口道:“这琴的名字唤为金凤羽弦,是本宫入主中宫后不久由太后赐予。本宫心想今日既是沈二小姐献琴,不如就让太后珍藏的名琴为你更添一道风采,如此可好?”
沈淑昭连连退让,“皇后娘娘太过用心,臣女的身份不配用这等好琴。”
“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助二小姐奏琴而已,二小姐莫辜负了本宫心意。”
“是啊,此琴乃宫中万琴之首,妾身们久居深宫多年都未曾见过这琴的真身,皇后娘娘真是大方啊。”
“皇后既舍得拿出,二小姐也该舍得用才是。”
以嫣嫔为首的妃嫔不断附和着,座下也都议论纷纷。
太后连忙罢了罢手,“沈淑昭只是一介民女,如何摸得皇后库里的东西?哀家前些日子早召人从沈府带来了她的琴,这才合适她用。”
皇后作出为难模样,“母后,可这琴……不论琴音还是触弦皆为上乘,二小姐是习琴之人,应该懂得金凤琴的厉害,卫朝多少琴师朝朝暮暮都想有一日能接触到此史书中记载的神琴,百亩良田都换不来一琴,所以本宫才决意拿出来让二小姐弹一次,可二小姐却如此推脱……唉,也许是本宫过擅自主张了吧,大长秋,收回库里。”
沈淑昭这时只有慨道不愧是皇后,每一句都滴水不漏,深藏数把刀锋利剑,最后还特意强调了库里,这是在暗指自己看不起她吗?这下子她还没入宫,就落得了个恃宠而骄无视皇后美意的罪名。
她虽之前推断预言不是由萧陈两家做出的——因为这也太过明显了,然而今天皇后却当众给她使绊子,不知是刻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还是想借琴来陷害于她,但无论哪一种,都让皇后与钦天监预言之间的联系更加深了……然后,她亦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一抹微妙神色,看来皇上想的也和她一样。
“皇后娘娘,臣女何德何能能借国母的琴用?纵使皇后怜惜,臣女也万万不能用,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然后,她等着皇上出声。
很快的,听见皇上的声音说道:“梦如,不是她不懂礼节,正是因为她过于知礼,所以才不敢收受你的贵重之物。此琴是太后赏赐你的,意为中宫专用物,你是皇后,她不过是一个民女,哪配用你的东西呢?”
他在众妃之间皇上亲昵地唤了皇后的闺名,于是皇后抿嘴一笑,“妾身明白了。撤下去吧。”
危机解除,宫人换上了太后为沈淑昭备的琴。此时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元妃沈庄昭的面色感到格外难堪——莫非母亲的计谋被人发现了?她坐立难安,神色逐渐变得不自然。
沈淑昭换好琴后就坐了下去,微微挑弄一番,然后开始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