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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出宫前,天子站在高台上,一旁的黄门侍郎当众念出圣旨,宣破例册封公主为坤仪大长公主。
沈淑昭那时只是一个贵人,按规矩是站在皇后身后的。
她看到身着嫁衣的长公主坐在马轿的红色帐帷里,光是惊鹄髻上的二十八支步摇和额前贴的细金羽毛华胜,都让人望而感慨皇家气派。
可惜瞧不见里面佳人的真颜,她是真真切切的想知道,这宫里宫外人人皆赞誉为难得的美人,究竟是何珍贵模样?
沈淑昭在远处一直看着长公主,不由得发出感慨,世间有谁在出嫁之际有这样的荣宠,一生都可无憾此时也。
公主的马车开始启程,皇帝皇后走到高台处目送走远,下台的众妃相继跪送,沈淑昭也跟着跪了下来。
当仪队的第一乘马车开始经过她前面时,她愈发想要看清公主的模样,是否比艳冠长安的沈庄昭更美?若真如此,那该何其庆幸那是一位公主而不是妃子!
众人都低着头的时候,她偷偷抬了目光,那马车走得很慢,当长公主的白马马车经过时,她才终于第一次看清了坐在层层薄透的嫣红帐帷里的人,然后她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直住了。
被六匹白马牵着的马车上,长公主戴着面纱端坐于内,只露出了远山黛眉下的一对含露眸,她额间的一点朱砂,好似胜过漫天皑皑白雪里的红梅。
只是这一望,就迅速地在沈淑昭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长公主望向周围跪拜着的万千命妇的目光,随着马车的经过顺其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马车上的长公主虽有一头齐腰的青丝,却从眉目间透出比一般柔美女子更英气的味道,为她的美增添了特有的韵质,有别于一般美是娇媚的女子。
当四目相对之时,沈淑昭愣了一下,心下顿时慌乱,马上她很快发现——与此同时这位高贵无比的天女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
沈淑昭赶紧低下了头,仅仅只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就足以让她羞得慌忙错开了视线。
比起这个,偷看的事居然被看到了,这样不敬之事若是被人知道怕是会惹恼了皇上。
可是……沈淑昭回想起刚才对上双眼的那一幕,长公主之前望向远方的眼神里,为何竟然是充满着忧郁的?
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公主却颦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一路看着所有向她贺喜与表达敬意的人,这是为何?
声势浩大的仗队越走越远,沈淑昭和所有后妃都终于起了身子,她一人望着那抹鲜明的正红色逐渐消失在了宫门处,久久不能释怀。
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世人诚不欺我!
如今重生之后,回到长乐宫的沈淑昭,看着墙上公主留下来的字,又回忆起了前世里长公主的容貌,左不过多了一个想法:人美,字也美!
一旁的宫女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沈淑昭,互相疑惑地各自望了一眼,绿蓉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问:“二小姐?”
沈淑昭回过神来,立马红了脸,掩着失神顺势说道:“咳咳……既是长公主的字,那为何要挂在这里?”
惠庄接着笑着答她:“听长乐宫里的老人说这些都是公主几年前写的,其实太后娘娘的宫中哪里都挂着殿下的字呢。”
沈淑昭点点头,身旁的宫女已经开始为她描妆了,她也不再多问。而绿蓉倒是说起了长公主的事,听起来她似乎对这位公主十分倾佩。
“长公主是太后娘娘的长女,传闻当年太后生长公主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周折,所以太后很疼爱公主,只要一和太后提起公主呀,太后的眼睛就总是弯着的!”
绿蓉笑眯眯地说着,她身边的惠庄却暗自瞟了她一眼,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沈淑昭听完绿蓉的话,在心里自己算了一算,只要下月太后生辰宴一过,就是长公主出嫁的时候了。
于是她随口接道:“下月便是长公主的大喜之日,太后怕是会更加高兴的。”
此话一出,顿时让这几个宫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狐疑地看着沈淑昭,都愣着不说话。
沈淑昭十分不解地问她们:“怎么了?”
绿蓉眨着眼睛望着一脸不明就里的沈淑昭,诧异地说:“回二小姐……长公主她——并没有婚约呀!”
“什么?”
沈淑昭猛地回过头来,天子皇姐的喜事,理应是早早定好的了,更何况那日如此盛大壮观的排场,怎会没有昭告?
她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对劲,这是她前世未曾遇到过的事情,而且太后对她入宫前的事总是避而不谈,究竟那一个月出了什么事!
沈淑昭匆忙握住绿蓉的手,语气迫切地问道:“此话当真?”
绿蓉有些被二小姐失态所吓到,她不明白连太后宫里的人都不知道的事,二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想了想,认真并且肯定地说道:“奴婢确信,在伺候太后时奴婢从未听说下月就是什么长公主的喜事,娘娘前些日子还说愁公主姻事,想寻个真的配得上的好驸马呢!”
沈淑昭松开了手,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昏地暗。
第十三章 太后(一)()
这时惠庄关切地扶过她,问道:“二小姐可是今日来宫时太乏?已经恍惚了几次,要不要奴婢去找些补身的莲子汤喝着?”
沈淑昭按住她的手,一双深潭似的秋瞳恍神地盯着前方某个角落,出声说:“无妨,待会儿直接去太后处便可。”
说罢,她揉了揉了头穴,脑海里一闪而过前世里每当她向太后提起长公主时,太后总是言辞闪烁的目光,而至于皇上则更是避而不谈,这般可疑虽令她多心,却并不曾过多去干涉这与她无关的事情。
也许这其中的政治交易,充满了无奈与仓促,并且也无需对她这个外人说起吧。
原来在入宫前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沈庄昭说的“保重”没有错,自己那时此去必定是被迫地卷入一场早已厮杀过并且已经分出了明显胜负的棋局。
至于自己,就是太后为挽留败局新寻的棋子。
这样想着,沈淑昭踱步至紫藤木圆镜前,在宫女眼里看起来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容貌,她抬起手来,纤瘦骨骼分明的玉指从上头穴至下脸一点点缓慢滑落,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如此妆容清淡,面容温婉,可是却似戴了一层披着人皮的面具般,虚假得可怖。
她试着笑了笑,但就连莞尔一笑起来间眼神深处都是这样的深寒阴霾,全然不似沈庄昭那般大家风范又充满美人骄傲的妩媚淡笑,和沈孝昭未经世事的傲慢与自信的嫣然笑靥。
她是早已烧尽的蜡烛,不是初燃情怀的少女,从踏进宫阙的那一刻起,再也无法回到不谙世事的年龄。
但是很快沈淑昭黯然的目光,又逐渐罩上了带有讽刺意味的光泽,嘴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太后啊太后,原来清高如你,算计如你,位高如你,也会有不得不用女儿换取利益的这么一天!
沈淑昭略微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些长公主的字,不由得从心里生起了些许同情。
她虽不曾对她有太多接触,但是前世里进宫后,无人不说长公主出色的才貌,也无人不说长公主对待下人善良又慈悲的心怀,从细微之事方可窥其一二。
其实如果是说任何一个名门的庶女有多仁慈有德,沈淑昭是不信的,庶女的身份就决定了她不可能过得有多自在,在她头上,压的是嫡女,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夫人生的女儿。
一旦庶女的容貌和才能如果超过嫡女,必然会招致正室的嫉妒,所以京城里从未听闻哪个大家的庶女有多好,都是只因传言对长辈有多孝顺与谦卑。
这一点,恐怕只有沈淑昭和其他那些在府里辛苦讨好正室和维持着孝顺名气的庶女们心里清楚了。
但是皇家的女儿就不一样,那是天生的令众人会屈膝的尊贵出身。
沈淑昭突然间觉得,那样品貌内外皆美的女子,是不该在出嫁的那天拥有这样忧郁的眼神的。
不过对于沈淑昭来说,这种悲怜自己与他人的心情很快转瞬即逝,她的前途仍旧是渺茫与未知的,怎么还会有心去顾暇他人的幸福与否。
沈淑昭在屋里坐了不久,太后就派宫女过来请人过去了,她理了理衣裳和鬓发,跟着太后的人走了出去。
来到了院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走廊上点着烛笼,宫女也是手上各打一盏灯,规矩站成了一排,沈庄昭和沈孝昭正在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沈淑昭打量了一番她俩的服饰,沈庄昭穿的颜色温婉又简素,沈孝昭穿的只是稍稍比白天不那么艳丽了一点。
她在心里默默地笑了,看来大夫人她还是知道有哪些话该对亲生女儿说,有哪些话不该对养女说,她这个三妹要是还有点脑子的话,走到最后必然会跟大夫人反的,只是不知道是沈庄昭心计更胜一筹,还是沈孝昭更有手段反将一军了。
嘴角扬了浅浅的笑意,沈淑昭随众人来到了太后的殿内,香味已经比白天来的时候淡了一些,也许是太后觉得这香年轻人不爱闻,所以就没继续点着,倒是多了一些清淡的水果香。
太后就坐在殿里,侧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朱红漆香桌,待三人端庄行礼之后,太后便微笑着同她们一起入了座。
饭桌上,太后望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肴说道:“你们吃惯了府里的菜,一下子要入宫陪哀家长住,若是宫里的菜有不合胃口之处,定要告诉本宫。”
众女忙起身惶恐谢过,推辞太后太过谦逊的话。沈淑昭瞟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些从九州各地精挑细选的大厨做出来的佳肴,俱是她所知道的沈庄昭和沈孝昭喜爱的菜,而自己喜欢的也在其中。
太后还真是会做考察,恐怕连在府里她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