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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宣纸,这些纸散落在被扫在巷两旁的雪上,还难以分辨。待她寻好回头时,卫央已经下了马,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刚才的原地,拿着字帖,细细作读。
她有些慌乱,忙不迭上前去,出声打断道:“长公主。”
没有顾她,卫央品着字帖上面的字: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上面的笔法不仅更接近于自己,就连诗本身,亦从唐朝延至了宋期,学识与书法都在不断增长,可见是真心实意想要求识。卫央放下字帖,沈淑昭的一汪秋眸慢慢现于眼前。
是清澈的,柔如四月春雨的目光。
下意识心乱,卫央收起它,正面无谓对上她,“你可都知晓内容?”
她不知为何会这般问,但还是谦逊回禀:“是,妾身知。”
“先生教的你都听进去了,甚好。”
不枉你被我浪费的这些时日,是吗?
沈淑昭在心底默默补充……
“妾只能大体识得名诗内容,要想读完所有诗策,还需很长的日子。而且写的东西比起长公主而言简直不堪入目,不敢自恃。”她顿了顿,“长公主请容妾身先将它们都拾回来。”
说完后,弯下腰去,把残纸一一拾起,令她没想到的是,卫央在对面也有帮忙。她以为自己这个身份会使对方心生似皇上般的抵触之情,原来她也会帮助自己。
空巷内的落纸全捡好,那挂在树上的,也就开始让人发愁了。
沈淑昭无奈的看着它卡在宫墙外雪松的夹缝之间,霜冻兀瘦的枝干,把纸卡得死死的。
这怎叫人取得下?
她站在树底下,久久地驻足遥望,呆滞犯愁。
“不用取了。”
意外的声音响起了。卫央坐回了马背上。
“你拿不了的。”
沈淑昭慌的想起自己稚嫩无比的字就这样一直挂在上面,等候着哪天随缘飘落,她马上回道:“这不行。”且不停摇了摇手,很是坚定,“本是给长公主宫内添乱的事,妾哪能撒手不管。”
卫央云淡风轻的那张脸用饶有意思的语气问道:“沈妃想怎么取?”
“嗯……要么,请宫人吧。”
“这和你在不在有区别吗。”
“是哦。”她语塞。
不行,这个长公主又开始嘲讽自己了!
“所以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别人就好。”卫央打量着她冬夜里在外拾物被冻僵的手。
“不用了,妾身可以办到。”沈淑昭将它当作一种示强。
她走到长巷旁的积雪上,找出一粒碎石,然后向上抛去,不轻不重,砸在松树上的雪后,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然后就伴随几寸雪掉了下来。字帖依然在枝干夹缝中傲视树下的人,同时因砸树的晃动而上下摇荡。
失败了……
还有第二次。
沈淑昭尴尬的再次拿起石子,认准之后,向卡着纸的枝干抛去,结果,那石子真是认准了宣纸砸去,纸被石头打了一下,往后凹去——卡得更深了。
这就更尴尬了。她轻咳了几声,减轻这种自作孽的无措。
偷偷斜眼过去,见卫央已经换上了一副认真看戏的神情,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喂,为什么开始看戏了啊——!那种一本正经看着别人做蠢事的样子是什么意思,自己有那么好笑吗!
第三次,第四次。
雪在不断抖落,纸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和雪松融为了一体。甚至,比之前,卡得更深了。
在思考良久后,这位年轻的沈妃娘娘决定换一种方法。
她从长巷墙角拿来扫雪的扫帚,对着上面挥去。
这的确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身高。
于是在一棵枝叶伸出了宫墙的树下,有个衣裳华贵、裙角泛起点点流萤色泽的美丽宫妃,拿着一把用旧的扫帚,在下面左右晃来晃去,就是扫不到枝干上的那张纸。
跺脚,咬牙,跳高,一点用处也没有。
沈淑昭举着扫帚,陷入了沉默。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在背后的那人看来,一定愚蠢极了……
手腕已经发酸,沈淑昭最后一眼看了看雪松上单薄的那张纸。
摇摇欲坠的就像它会掉下来一样。
其实并不会。
于是——
她终于宣布放弃。
随后,从身后传来声音——“很努力啊。”
卫央牵着马绳目睹着整个过程,不由自主道:“很努力的展示了你在和不在没有区别。”
正当沈淑昭想要还口时,卫央提着马绳掉转了马头,站在宫门口,侧着身对她说道:“回去吧,你的暖手炉都已经熄了。”
这时才留神到自己放在地上的纯玉净色手炉已经被冰得没有火光的沈淑昭,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第一次感受到了没有供暖的凄凉寒冷,想想过会儿还得自己走那么漫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宫,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发僵了,不,是已经发僵了。
卫央斜睨着她把指头往袖口里缩回去。
正值发愁际,沈淑昭看着卫央骑着马朝自己方向走来,逆着寒光,长巷刺眼,纯白的马蹄步步踏在冰冷坚硬路上,喘出长长雾气,朝自己迎面而来。有那一秒,她恍惚觉得对面的人是位从天降临的将军,骁勇善战,视死如归,仿佛已经看到她一马当先、万夫不匹时那面不改色模样。
这就是……在军政上有不为人知渊源的长公主吗。
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样。
“拿去。”
“嗯?”
对方递来一个月白冰种翡翠手炉,“还有些火候,不过不多了,你回去还来得及。”
“谢谢……”她不好意思地收下,这类手炉十分精巧,也因小的缘故,能供的路段很短,更别提她方才还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
“快回去,免得皇上等得久忧心。”
皇上——
提起这个人,沈淑昭眼神就黯然几分。
自己的情况,他哪会去担心?
“其实……皇上并未在等妾,多谢长公主牵挂妾与皇上。”她作揖回言。
“他没有?”卫央微讶,今夜皇弟不是告诉自己,听太后命令会一直与沈妃待在一起吗?
“嗯,应该说是有的。不过后来出了些小岔子,皇上和妾就走散了,于是妾就一个人回来了。”
“这样吗,那你尽快回宫吧。”
“不过——容妾多嘴一句,若说妾少友、无隆宠就罢了,长公主这样的人,为何三五之夜也是孤身一人,在众人都在花苑里点天灯猜字谜的时候,和妾同样回了宫呢?”
“娘娘认为孤在宫中多友吗?”
“啊,妾没有妄议长公主的意思……”
沈淑昭明白,此事恰恰相反。
“妾能够理解长公主的孤独。方才妾见您骑马前来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定数。毕竟像长公主殿下这般举世无双的女子,同六宫那些只会谈及胭脂争宠的妾室,想必是谈不来的。”
“你觉得孤是怎样的女子?”
“妾不敢言,若殿下恒守秘密,妾怎擅自打破规矩。”
“其实在有些人眼里,并不算秘密。”
“那妾就说了……妾初见长公主时,看您身边带有诸多禁卫军,派头与得势亲王入宫不相上下,想来您乃当朝嫡长公主,深居后宫,竟能得皇上太后如此保护,实在奇怪,妾遂后几日跟随了您一番,芙蓉轩内亲眼见您的婢女武艺高强,飞檐走壁定是不在话下,能令这等人物臣服的,不是在军政上颇有话权,就是出谋划策的诸葛人物。而妾早知殿下身手不凡,如今,见您远远骑着马来,冥冥之中有种将军归来的气魄,再联想北战那几年,您消失于京城的日子,这其中,就不难猜想了。”
“沈妃如此明察秋毫,怪不得母后会重用你。”卫央讽道,“若是多在宠上用心,许会成不少好事。”
她听得酸涩,“宠是最是缥缈虚无的东西,长公主既道聪颖,哪又需得人去把握这回事。”
说得很诚挚,没有半分谎话。卫央没有回话,接着沈淑昭欠身行礼,“长公主是巾帼英雄,卫我江山,守我安居,百年难出一奇女子,而且,您在六宫内不以女子身份借力,未做势力拉拢,拿着将军的虎符之权,自愿孤立于中,即使与妾关系非深,但心底对长公主还是敬佩不已。”
说后,她欲告辞。
那卡在雪松上的纸,只得随宫人去了。
“且慢。”
咦?
长公主在叫她。
“你说宠是最虚无的东西,那你今后又该如何打算?”
这句话,沈淑昭换了个角度理解,往远了猜,似是在关心自己的……生死?
她一笑而过,道:“缘不可强求,随遇而安。”
道尽心酸,又坦然的模样,实在叫人心怜。
只是——缘不可强求,但权就不能随遇而安了。这自然是她后话中的深意,不过是对旁人不能提起就是。
卫央将马头轻轻转了回来,她的身子随之摇动,“你从何处回来的?”
“从宫市。”
“游得怎样?”
长公主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这个……
“才走进门几步路就散了。”
卫央眼底了然的神色,皇弟听太后命陪沈妃过三五之夜,他择了去宫市,看来是早有打算,来到那里之后,沈淑昭如何能接近得他?真是——她叹了口气,不能怪他,更不能怪面前这个可怜被落单的少女。
二人真是点错姻缘谱。
沈族,本就不该再有人入宫的。
“就这样回去吗?”
“哎?”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怎么了……”
“孤带你去。”
听到这句话,沈淑昭仿佛浑身打了个激灵——什么?她这样的冷美人竟然愿意